第16章 天龙十六

    秦红棉与甘宝宝，在她把甘宝宝和段正淳捉奸在床之后就翻脸了，几乎再无来往。她也知道甘宝宝在段正淳离开后不久，就嫁给了一直爱慕她的钟万仇。

    她住的地方与万劫谷其实离得不远，甘宝宝嫁人后也不与她联系，默认老死不相往来。她也只是一个人生女儿，养大女儿。但甘宝宝的女儿钟灵从钟万仇那里知道了自己与她娘亲的师姐妹关系，意外见过自己的“徒儿”之后，稍微大一点时不时就自己溜过来找她的“木姐姐”玩。

    她也不阻止，师门与万劫谷一直是交好的，都在宋朝西南边陲，靠近大理国，守望相助的时候多了，交情也深厚。她和甘宝宝也是自小与钟万仇熟识，就算与甘宝宝断绝关系，但对于万劫谷还不至于到那个份上。她也一直不知道钟灵也是段正淳的种，毕竟钟万仇待这个女儿眼珠子似的，甘宝宝也是滴水不漏。

    她见过钟灵，想来甘宝宝也见过木婉清，她猜不到钟灵的真正身世，不见得甘宝宝看不出木婉清的身份。毕竟她这个师妹一向心思深沉是她比之不及的。

    秦红棉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她这么多年瞒着木婉清这件事就是考虑到“私生子”“父不详”对于女儿的影响有多不好，她还有大好的未来，江湖人在不讲究，出身不光彩都是会被人攻击诟病的，一般男人都受不住何况一个姑娘家。

    是的，这也是江蓉一直坚持对外表明丧夫寡妇身份的原因，不仅仅是家族脸面的原因，这样璇玑玲珑包括江昭都有正式的身份来历，经得起考究。

    就比如乔峰，在他是少室山下农夫乔三槐夫妻的儿子，少林玄苦大师是他的授业启蒙恩师，后又拜入丐帮汪剑通门下，传承的是丐帮正统的时候，他是人人称赞的大侠大英雄。可后来一旦身份被怀疑，别人就会把异样的目光落下他身上，因为他身份不祥，非我族类。

    再比如慕容复，出身姑苏慕容氏也是闻名江湖；再比如，段誉，大理镇南王世子的身份一出，除了跟他们家有仇的段延庆和其他三个恶人，根本不会有人轻易对他出手，很多时候都是各方势力的座上宾。

    至于老一辈的要么是自己闯出来的名声，要也是有师门的，这些是一些不宣之于口的规则。

    所以，秦红棉一开始就给女儿定下，“修罗刀弟子”的身份，在有师承的情况下，没有人回去在乎木婉清的父母爹娘是谁，她是什么样的出身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就和后来的虚竹是一样的，虽然身世不详可也是在少林长大，有正规师门传承背书的。

    这些都是有出处的人，在江湖行走都不会低看轻视了他们，也都能正常与人相交。

    他们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不然丐帮和少林为什么会那么多弟子在江湖行走却少有人为难？

    秦红棉心都颤了，她不敢想女儿知道身世后会有多么难以面对，何况还跟自己喜欢的人莫名其妙变成了兄妹。

    那么，透露这些实情的甘宝宝真的只是好心吗？单单是为了阻止兄妹乱来？

    不怪秦红棉把甘宝宝往坏处想，也不怪江蓉把锅砸在甘宝宝身上。

    钟灵被人扣押，段誉前去求救的时候，她引着段誉去找木婉清借马，再去大理向他爹求救，本就不安好心。

    她肯定也知道秦红棉教导女儿的那一套，也看见了段誉的皮相很看得过去，更通过段誉不惧生死替钟灵传讯，看的出来段誉的心性，却还是引着两个年轻人相遇。

    段誉和木婉清的相遇，不是命中注定的，而是被甘宝宝引导的。

    她可能也不是要算计什么，就是随手为之，能达到什么目的她也不在乎。横竖段正淳的儿子和秦红棉的女儿遇到了就行。

    江蓉也说不上来甘宝宝想做什么，但不妨碍她把锅往甘宝宝身上扔，段誉可能不会去追究木婉清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但秦红棉一定会。那就先给她一个借口好了，知道里面有甘宝宝的事，她就不会再去问木婉清了。

    至于秦红棉会不会去找甘宝宝的麻烦，江蓉想，随便吧。这也是时过经年，江蓉回敬给甘宝宝的。

    段正淳是个玩咖，还是个自己本事不差还带着高手的高端玩咖。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对自己的身份保密的，除了一个姓氏是真的，其它的估计很多都是编的，而估计那些女人都是后来慢慢才知道他的身份的吧，也有可能他无意中被引导者对人“说漏”了嘴，比如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康敏，再比如心机手段过人的甘宝宝。

    而同样的，阮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都是普通人，怎么就那么巧知道的一清二楚，还顺利把消息带回来带到了阮家人和阮星竹的面前？

    只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透露出来的，段正淳自己不可能，四大家臣没有那个胆子。那还能是谁呢？

    秦红棉自己都是糊涂的，那就只能是那时候一同出现在段正淳身边，聪明伶俐还刚好有利益纠葛的甘宝宝了。

    动过当王妃的心思，希望飞上枝头的应该不止一个康敏吧？

    稍微对比一下段正淳的女人，两个一直与段正淳有交集不曾断了情的，一个是刀白凤，是身份贵重的镇南王妃，心思也没有那么多，还有着少数民族女子特有的固执与逆反心理，身份注定了段正淳撇不开她；二个是原主阮星竹，江南大族出身的女子，天真烂漫，家世不错，没有人约束的话，她偏听偏信段正淳乖巧地做只金丝雀也是可能的，所以段正淳没有撇开她。

    中间跟段正淳断了的女人有四个，这中间又分两类。一类是秦红棉和李青萝这样的，恨这个男人，哪怕心里还念着，嘴上绝对没有好话，一辈子困住了自己。

    一类是康敏和甘宝宝这样的，抽身离开的很干脆，不细究根底根本不知道她们与段正淳有瓜葛，而且还顺利找到接盘侠，身份也都还不低，好能风风光光地生活。

    其中，甘宝宝比康敏聪敏在知道王妃梦碎的时候，先一步认清段正淳这个男人负心薄情的真面目，她找了个老实爱她好拿捏的钟万仇，做她的谷主夫人去了。当然，她当时对于女儿钟灵的身世，自己也是存疑的吧。钟万仇知道段正淳，那么估计心里也是有数的，这应该也是甘宝宝这么些年老实安分的原因。

    而康敏又不一样了，康敏生下的是个男孩，时人对于子嗣的态度显而易见，她想凭着儿子拼一把，最后梦碎恨意愤怒上头，要不是江蓉插手，一条小命就没有了。

    从康敏后来迅速嫁给马大元，当上丐帮副帮主夫人，却在见过乔峰这个正帮主之后，心思不老实就知道，她一直都没有歇下一颗向上的心，她也没有甘宝宝那么能认清现实那么识时务。

    由此反推，甘宝宝引导段誉见木婉清和找段正淳都是有些心思在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现在江蓉暗示秦红棉甘宝宝做了什么，因为只有她们这种就相识才能做明白对方，才最知道对方的软肋在哪里。

    江蓉不至于希望她们二人相杀相残，估计也不会到那个地步，只是给甘宝宝找点麻烦。当然甘宝宝要是能有本事把段正淳吸引过去就最好了，江蓉自己不想见段正淳，也不想让段正淳见璇玑玲珑和江昭。

    特别是江昭。康敏已经被丐帮扣住了，她见过段誉，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会联想到段正淳，谁知道这个女人为了保命会对丐帮说些什么。哪怕她以为那个孩子死了，但一点不妨碍她拿孩子做筹码跟段正淳交易。

    事情做过就有痕迹，江蓉一点不会怀疑段正淳要是真去查的话不会查出什么。况且江昭的长相是骗不了人的，不然说他阮家表少爷的身份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怀疑呢，就是和璇玑玲珑姐妹眉目间有相似之处。

    段正淳不是个傻子，只要他知道康敏有个儿子就一定会联想到。而段誉的身份这个大雷，随着各方面人马的交集越来越多一定是瞒不住的。

    再加上，大理段氏，当年的延庆太子何等风姿，那些段氏的老人老臣见过段誉的，心里就没有点怀疑吗？

    估计除了段正淳这个二傻子，包括段正明这个大理皇帝在内的一些人，心里应该是多多少少有些怀疑的吧。不说别的，段延庆出事后去天龙寺是为什么呢？一定是天龙寺里有能帮助他的人，而天龙寺的大师们自来很喜欢段誉。想一想就知道这里面事挺多的。

    大理段氏同出一源，段正明的皇位是趁着内乱捡漏来的，他自来见段延庆也不心虚，说明当年真的是出现了意外，他并不是有心谋朝篡位，而是当时的情况下需要他上位稳定段氏根基。那在他自己没有子嗣并且出家之后还政给段延庆的血脉也说的通了。不然好好一个皇帝，再洒脱开明也没有说自家的皇位说给人就给人的。只能一是大理段氏的充上佛教的风气使然，二是皇位给了本应该给的人。

    这么一看，段正淳招蜂引蝶四处留情，也不过是个纯纯大冤种，最后一定栽跟头在女人身上。

    江蓉想到这里，对秦红棉笑着说，“你要找人算账，不急于一时，还是见见女儿再说吧。”

    她有点想出门看戏，但是不希望麻烦上身，所以还要好好筹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