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龙十五
江蓉猜到了秦红棉回来,故而早早跟家里暗地里的护卫打了招呼,也撤去了一些防备。所以,秦红棉才可能这么轻易且不动声色地被引到她面前。
江荣对着秦红棉笑笑,也不搞行礼施礼打招呼那一套,只指着屋子里的桌椅示意请坐,坐下说。
便率先走过去坐下,抬手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完全不管秦红棉表现出来的防备。
秦红棉美目盯着江蓉看了好一会儿,才抿抿唇走过去将刀解下放在桌子上。
江蓉将茶推过去,指着秦红棉的短刀笑道,“我知道你,也见过这把刀。”
秦红棉抬抬眉眼,表示疑惑。
“我们家,”江蓉比划了一下,“以前有好些美人图,他画的。”
秦红棉是真的意外了,这与她知道的不一样。她以为只有她和师妹……
“我不知道段正淳怎么跟你说的,但当年他自称是通文墨家境败落的江湖人,带着几个仆从私下游历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我与他是在我阮家敬过天地拜过父母的。”
江蓉把那些过往的事,挑拣一些重要的告诉眼前的女人。
“后来他总有许多时候不在家,说是出去做生意。我那时年轻不知究竟,毕竟男人家在外面讨生活不是什么稀奇事。”
“有了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便托人给他送信,却总也找不见他,心里便是有了挂念,身子也不太好。我父母一边动用家里的关系四处探寻,一边安排我去家里的别院修养。”
说到这里,江蓉的表情变得玩味,“后来我家里人传来消息,说是看见姑爷在西南那地方出入,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子,都是做江湖人打扮。”
“我那时也只是以为他有了外心,想着不管是他在外面怎么胡来,只要不带到我眼前就行了,我家里人口族人多,这样的事也不鲜见。”
江蓉说的都是当年原主阮星竹真实经历过的。
秦红棉沉默地听着。
“后来我生下女儿,但情况很不好,他一直不回来,我父亲不知处于什么考虑,并未直言我有孕,只是传信催他回家来。”
“也许我父亲那时候已经隐约察觉不对了吧,我生产后不仅人很虚弱,还变得多思敏感,他和我母亲便把孩子带回去自己养。”
“我就一个人守着他偶尔传回来的只言片语等着,等啊等啊,半年多后他才形色匆匆地回来了。”
说到这里江蓉就叹了口气,“我父亲赶来不让他见我,可我没有忍住,求了父亲,只说我不在乎别的,只要他。真是傻啊,我开心于男人回来了,每日还像从前一样与他吟诗作对琴瑟和鸣,满心欢喜与夫妻团聚,并在他再次要离开的时候一再阻拦。”
“就在那段时间,他每每夜间对月感怀,就会一个人在书房写写画画,哪怕跟着他的人很快就处理了,可我还是见到了几幅美人图。”
“风姿绰约,各有千秋的美人图,那时候对我的打击是有多大,加上我父亲终于费尽心思打听到了他的真实身份,我觉得天都塌了,我以为不过是我的丈夫有了外心,却不想我才是那个别人丈夫的外心。”
“这一次他再表示要出门一趟的时候,我没有阻拦,我也没有勇气阻拦。我们守着薄薄的窗户纸糊弄着自己过着一戳就破的日子,我想他也很是心累吧,只想着逃离。”
江蓉沉沉叹气,觉得还是原主的残留在身体里的意念已经腌入骨髓,心念一动还是会受一些影响。
秦红棉这时候开口说,“那时候他遇见的应该是我和我师妹,我,不知道,我对不住你。”
江蓉摆摆手,“不干你的事,我自己痴傻,看不清,不怨别人。何况想来,你原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秦红棉沉默不语,她当年以为与情郎心心相映,还有了骨肉,欢欢喜喜就要告知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却发现情郎与自己自小一处长大的师妹躺在一张床上。
那种冲突和刺激现在想起来就痛彻心扉。
江蓉也不管秦红棉内心的波动,只继续说,“他走后不久,我意志消沉,整日以泪洗面,既恨他的欺骗有羞于见父母,我家里的情况你想来已经打听过,这种事情但凡泄露出去一丝半点,我父母颜面扫地不说,我也是绝无活着的可能。”
“可我在不久之后又发现有了身孕,”说道这里,江蓉的语气就更冷淡了,“他回来那段时日,不曾问过我好不好,不曾提过当初为何那般急切地找他,好似根本不需要他多费心思一样。”
“我就知道这个男人靠不住,我本来伤心绝望之下是再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我的大女儿生下之后我就没有见过,这个孩子我更是不想要。可我的父母这次却不同意了,他们希望我留下这个孩子,来日若是诞下男孩我与大女儿后半生有靠不说,我家里偌大的家业也有继承人。那时候我父亲已经开始一点点完善我和段正淳的故事,他计划好让我的‘丈夫’意外死去,让我在家‘守寡’。反正我们的婚书上他也是用的假身份,操作一下他姓段的就成了阮家就回来又招赘的女婿,最后意外丧生罢了。”
“后来他上门闹了几场,我那时才生下二女儿,他在我家”闹得很是不堪,我父母都先后气病了。是我父亲拖着病体与他撕破脸谈了一场,他才离开,这些年来就再也不见任何音讯。”
江蓉没有详细跟秦红棉提及,原主产后抑郁闹出过许多事,她不要孩子只想要留住男人,甚至生出过扔掉孩子的心,只不过被阮家老人看的比较严。
而原主在原著中成功了,估计是跟阮家父母受刺激病故了有关。
“说着这些给你听,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这些时日见到婉清那孩子有些舍不得这么个好姑娘因为身世自哭罢了。你是她的娘亲,想来与我对孩子的心也是一样的。我只告诉你,那个男人靠不住,再多的甜言蜜语也别信。”
江蓉也不管秦红棉听完什么想法,只是又把那日段誉当众揭露木婉清身份的事又说了一遍。
喝了杯茶水,又给秦红棉续了茶水,见她脸上带出愤怒之色,才叹气,“我观那孩子的形状,跟他老子如出一辙,断断续续也知道了木姑娘跟他的纠葛,这可真是幸好!万幸他比他老子还是要讲点脸皮,不然真要有点什么,你觉得大理“段氏能让木姑娘或者?那可是他们家的独苗苗继承人!”
秦红棉悚然而惊,是的,如真是有什么兄妹不体面的事发生,死的只可能是自己的女儿!
可恨自己见到昔日情郎就混了头,完全没有去想这中间的事,段誉心里有鬼他是绝不会主动提及曾经要带回家订婚的姑娘是自己的亲妹妹的。
可他既然先前不好,何故再见面就当着人做出那般样子?
这不是明着毁了婉儿的名声吗?
“可恶!我饶不了他!”秦红棉想到这里,狠狠拍着桌子,就要起身去为女儿出头。
江蓉快手按住她,“你先别慌着去教训人,且不说这事不应该大而广之地去办,就只这会儿他们一群人该是离开苏州了,你去也轻易找不见他!”
江蓉拉拉杂杂拖着秦红棉说这么多,就是算着时间段誉应是已经跟着乔峰出城北上雁门关去了,江湖人讲究的不多,说走就走。
她不想秦红棉这时候对段誉动手,一是确实是对木婉清这个姑娘不好,才刚刚跳脱出了那个乱七八糟的心理环境,何苦再勾起她的不快往事?二是,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段誉出了个好歹不仅不能跟着乔峰北上,还会耽误乔峰的事,再让乔峰被背后人算计了就不好了。要知道那些江湖人里面好多都还留在苏州呢,简直都是活靶子。三是,她不想因为秦红棉伤了段誉引来段正淳!那个恶心的男人,是再不想看见的。
她一点点把最近木婉清的情形说给秦红棉听,意思就是,你女儿现在很好,你别乱来让她不快活不说,还平白污遭了名声。
“我们都是吃过亏的,”江蓉又暗暗地踩了段正淳一脚,“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啊,我想着有些事你还是要处理好的,木姑娘与你一直师徒相称,她怎么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呢?”
是啊,在不知道木婉清重生的人看来这就很奇怪,她突然离开段誉绝对是知道了自己和段誉的关系,不然以秦红棉交给她的,不想要这个男人了就该杀了他不是吗?可她下意识地是逃跑,而段誉知道时候来秦红棉找到镇南王府之后,被段正淳和刀白凤戳破的。
那么是谁透露了消息呢?秦红棉一定会怀疑知情人,在她不露面之前,段正淳根本不知道女儿的存在,刀白凤更不可能知道,她只知道段正淳与许多女人有染,但绝对不会清楚的知道谁是谁,谁还有女儿。那么这个透露消息的人,一定是一个知情人,还是一个和她们母女有关联的人。
要知道这么久对外称师徒,木婉清只当自己被师傅捡回来养大,从不曾怀疑过,这在这个时代这个江湖是很常见的情况。
木婉清也不可能是谁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这必定是一个知道内情,熟悉熟悉她们母女,并且说的话让木婉清不会怀疑的人。
这个人,必然只能是,甘宝宝!
秦红棉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