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三重境界
郑悦悦问完那句话，孙晓岚简单回了七个字:“出家人不打诳语。”
郑悦悦仔细观察着孙晓岚，感觉她的神情和她的这个回答都不存在为秦步峰开脱的成分。
于是，郑悦悦又问道:“当时你是巴碧晨的助理，那么你跟秦步峰的接触一定也很多吧？”
“不算多，但是也不少，以前我们三个在一起……比较聊得来。”
“在一起？你是指……”
“别误会！我们在一起，仅仅是交流，精神上的交流，不涉及男欢女爱的事……我对那些事从来不感兴趣。”
“你们通常在一起交流哪方面的？”
“除了工作，几乎都是聊人生吧……聊大家对生命的感悟，探讨人生的意义。”
“比如说呢？”
“比如……你对财富怎么看。”
“我？”
郑悦悦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于是反问道:“惠静师傅你怎么看？”
孙晓岚微微一笑，道:“郑警官，你误解了，我不是在跟你探讨，我只是在回答你的上一个问题……我和巴碧晨、秦步峰在一起探讨的内容，比如说，对财富的看法、对死亡的看法、对生存价值的看法……等等。”
“噢噢，不好意思，我理解错了……惠静师傅，你说你跟巴碧晨中断来往至今有四年零七个月，对吗？”
“是的。”
“这么说来，世外桃源度假村你应该去过？”
“去过，刚开业的那段时间，常去，那是我们关系最好的阶段。”
“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公开的营业场所，如果有异常的话，就不会只有我能发现了。”
“度假村里的有个地下四合院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你和巴碧晨夫妇的关系那么近，他们就没有跟你提过吗？”
“没有……可能你不太理解我和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这么说吧，我跟他们是精神上的朋友、物质上的上下级，涉及工作或者他们的私生活，我就仅仅是总经理助理。”
孙晓岚的这番话，令郑悦悦二人确实不太好理解。
“除了你之外，他们夫妇还跟谁的关系比较近？比如，像你一样常常跟他们聊人生的人。”
孙晓岚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发现……其实，我们常常在一起聊，也就仅限于那么一两年的时间……我进公司以后三年左右吧，才渐渐跟巴碧晨之间形成了工作以外的朋友关系，接下来的一两年，跟他们夫妇的交流也才多了起来。”
“巴碧晨因为什么送你一栋别墅？这个礼物可太贵重了。”
“严格说来，别墅是秦步峰送的，只不过手续是巴碧晨逼着我去办的，我并不想要这个礼物。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们送我那栋别墅，仅仅是因为有一次大家在一起聊天，我谈到的一个观点引起了秦步峰的共鸣。他一高兴，就送了。”
“什么观点这么值钱？”
“不是我的观点值钱，是秦步峰的共鸣值钱……你也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是秦步峰的开心值钱。”
“他一开心就送人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他就是这么一个感性的人……我好像已经跟你说过了，秦步峰是一个活在自己灵魂里的人。”
孙晓岚的这番话，让郑悦悦不禁联想起秦步峰对龙飞的奇怪态度。
“巴碧晨夫妇为什么没有孩子？”郑悦悦问。
“我是一个不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人，不过，这个问题我倒是问过巴碧晨，她说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忙事业，顾不上，后来再想要的时候，可能身体状况不允许了。”
“他们两个，谁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这个我没有关心过。”
“他们就没想过去领养一个吗？”
“不清楚，没聊过这个话题。”
“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聊人生吗，孩子的话题难道不是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话题？”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许是这样吧……又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孩子，而我是单身，聊这个话题没有意义……我们更多的讨论的是一个生命个体存在的理想姿态和存在的意义。”
郑悦悦皱眉，不自在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那位警员，心想:“这些人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那位警员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
郑悦悦又问:“你们在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巴碧晨和秦步峰有没有什么观点或者是他们曾经说过什么话，让你印象特别深刻的？”
“人是一根绳索，架于超人和禽兽之间……这是尼采名言，我也认同这句话，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尼采？”
“对……尼采还有一个观点，也是秦步峰喜欢的……人的精神分为三重境界，骆驼、狮子、婴儿，骆驼代表忍辱负重，被动听从他人或者命运的安排。婴儿代表本我，是一种活在当下的状态……秦步峰把婴儿的这种境界改成了猪，他说很多人都把自己的一生活成了一头猪，贪吃等死，没有思想，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喜怒哀乐去选择过。”
“还挺形象。”郑悦悦撇嘴说道。
“秦步峰推崇的是第二种精神境界，也就是狮子。他说……人是群居动物，很容易陷入你应该怎样的被动状态，所以一生都在为他人活，他觉得人应该像狮子那样，变被动为主动，诚然可能会孤独，但是可以把你应该怎样变为我想要怎样。”
“这个观点也不对呀！既然知道人是群居动物，就应该遵守起码的规章制度和法律法规，否则每个人都想怎样就怎样，那不乱套了！”
郑悦悦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孙晓岚默然看着郑悦悦，缓缓转动着手上的佛珠。
郑悦悦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提问:“惠静师傅，你在他们公司干得好好的，后来是什么原因不干了呢？”
“老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淡淡相交得久长……凡事都有利弊吧。人世间找不到两个相同的灵魂，在一起聊的多了，难免会有分歧。”
“都是些什么样的分歧呢？”
“只是每一次交流时内心的一种感受吧，你要真想把它说清楚，还真难！有很多人，修行一生都无法修成正果，就是因为没有参悟透彻。”
“这是巴碧晨死后手里攥着的一张字条，你看看吧。”
郑悦悦把那张字条的照片递到了孙晓岚的手上。
孙晓岚看过照片之后，脸上的表情非常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