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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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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开学那天,上京城开始下了雪。飘飘扬扬的絮状物轻飘飘的落下来,乔樱看得开心。

    下车后,冷风一个劲儿的往脖子里钻,她缩了缩脖子。

    身前忽的站了个人伸手将她的校服拉链拉到顶上。

    她抬头看他,忽然发觉他已经这么高了。

    额前的碎发软软的盖着,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干净。

    斯德有两套校服,一套是西装礼服,另一套是运动服,乔樱更喜欢运动服这套可以在里面叠厚厚的卫衣。

    岳砚祁腿长脚步快,平时都会在她前面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

    今天他的长腿好像没发挥好,一直走在乔樱身边替她挡走了大半风雪。

    宋既明家的车也在这时候到远远就看到人冲过来楼主岳砚祁的肩膀,和她打招呼:“嗨喽,小樱桃,你比上个星期更漂亮了。”

    乔桥还是友好的对他笑。

    岳砚祁拉开他的手,宋既明撞了下他:“走快点,周末的卷子我没写快借我抄抄。”

    岳砚祁没说话保持着刚刚的速度,直到进了大厅才由着宋既明拖拽着快步上了楼。

    高一下学期那年,学校组织加油晚会。

    高一高二每个班至少要出一个节目形成最终汇演,给高三的学长学姐放松放松。

    乔樱在的(1)班多是品学兼优的世家小姐,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文艺委员桌前汇聚了一大帮人在那填表,黎梦妧吃着包辣条,摇头晃脑:

    “同样是豪门小姐,怎么我啥也不会啊?”

    乔樱笑了笑,接着画画。

    黎梦妧凑上来看了眼:“你不去参加吗?到时候高三的学长学姐都在下面看呢。”

    乔樱画画的手顿了下。

    “乔乔你肯定不止会画画吧?毕竟像我这种豪门废物大小姐还是很少见的。”

    “……”

    她听起来还挺骄傲的。

    乔樱还会弹钢琴,是岳砚祁教的。

    水平还能看,至少不会给岳砚祁丢人。

    她犹豫了会又听黎梦妧道:“他们马上就高考了,这些节目也是为了给他们缓解下焦虑情绪的,不说能不能加到油,肯定能放到松。”

    听完她点了点头,她想为岳砚祁加油。

    黎梦妧几步跑上去从围着的人群里抢过登记表,让乔樱也写了自己的节目。

    这一周乔樱一回到家趁岳砚祁不注意就跑去琴房关了门的练琴。

    晚上练得晚,第二天就容易打瞌睡,她强提着精神熬过了早上被黎梦妧拉着去了食堂。

    黎梦妧一路絮絮叨叨:“三食堂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姐请你喝。”

    斯德学校里有食堂,岳砚祁高三之后中午都不回家吃饭,于是她也不回。

    一般情况下,她从来不会在学校里遇到他。

    而今天——

    黎梦妧坐在窗边等奶茶,忽然凑近她问:“你看,那个是不是你哥啊?”

    大家都知道她算半个岳家的人,是岳砚祁的妹妹。

    乔樱顺着看过去,宋既明和岳砚祁坐在一边,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脸生的男孩和上次让乔樱递情书的女生谢溪子。

    乔樱眨了眨眼,那女生坐在岳砚祁对面,看他的眼神里都是爱意和喜悦,里面的东西乔樱很熟悉,她也会这么看岳砚祁。

    偷偷的。

    偶尔她说几句话,岳砚祁在她对面都会附和。

    她忽然觉得屁股下的凳子有些烫人,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甚至没和黎梦妧打招呼就冲了出去。

    “诶…”

    黎梦妧看看还没好的奶茶,又看看走出去的乔樱,忍痛放弃了奶茶追了出去。

    乔樱走得快,到了教室就是坐下来安安静静的戴上耳机。

    黎梦妧看着耳机背后泛着银光的“b”有些拿不准她这是怎么了,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的手臂问:

    “你…还好吗?”

    乔樱做题的手没停,轻轻摇了摇头。

    黎梦妧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看写题的乔桥,忧愁的看向窗外。

    她的奶茶。

    已经付费了…

    -

    又一次月考考试成绩单发放,黎梦妧看了眼:“乔乔,你又是第一。”

    斯德教学楼大厅的中央有块榜,三个年级的年级前十名都在榜上,每考一次月考换一次。

    乔樱与岳砚祁之间隔了高二那一栏,正正的在他下方。

    但好像也只会这样,一直隔着那么一段。

    她的节目通过了,是《卡农变奏曲》,改编自帕卡贝尔的《d大调卡农》,节奏舒缓有序,旋律优美。

    真到晚会这天,也彩排过几次,乔樱本人倒不是很紧张。

    这天学校安排的课都是水课,既方便了高一高二有节目的同学准备,又让高三的同学能放放心心的玩一天。

    乔桥穿了西装那套校服,坐在化妆间里乖乖巧巧的任由面前的姐姐替她化妆。

    黎梦妧逃了课坐在她旁边吃冰棍,皱着眉头看她:“你就打算穿这个上去?”

    乔樱看了看身上的校服,目露疑惑。

    不可以吗?

    黎梦妧冲着旁边扬了扬下巴:“你自己看看她们,再看看你。人家上台巴不得把王妃的礼服搬来,就你这种时候还穿校服,平日整整齐齐上课的时候大家都巴不得不穿这套丑衣服。”

    还玩笑似的补了句:“岳家不给你钱买衣服啊?”

    乔樱郑重其事的直起身摇了摇头。

    她是爷爷临终前托付给岳家爷爷的,挂名的爹在她十岁那年就另娶妻子,还带了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儿回家,他们一家子幸幸福福自然没人想得起乔樱。

    岳家爷爷很疼爱她,岳家的长辈对她也很好,岳家对她本就没什么义务,可经济方面从来不曾亏待她。

    她攒下来了很多很多钱。

    “我开玩笑的。”

    见她摇得煞有其事,黎梦妧道:“不过,还是得换身儿衣服,好赖也是登台演出啊。”

    不多时,就让她家的司机将装着礼服的盒子送了过来。

    “喏,上个月订的刚到。我没穿过的,你快去换上!”

    黎梦妧兴冲冲的推她进换衣间,乔樱实在拒不了只能进去换了。

    白色的一字肩礼裙,露出女孩白皙圆润的肩头。她和黎梦妧差不多高,身形也差不多只不过胸脯没有她发育得好,只是微微有一点撑不起来胸前的布料。

    她捂住胸口,连拉开试衣间门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拉开一小条缝,透出一个小脑袋,想喊她进来看。

    外面的女生大都化好妆去演播厅等着最后一次彩排,本该在门口的黎梦妧也没了踪影。

    乔樱又伸出去了一些,还是没看见人,只好缩回脑袋。

    刚缩一半,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乔樱。”

    是岳砚祁。

    “黎梦妧出去了。”

    乔樱有些窘迫的对上他的眼睛,身子躲在门口一只手捂住了胸口,一时间缩回来也不是不缩也不是。

    岳砚祁陪宋既明来给他新撩上的小学妹送奶茶,站在门口时看见了乔樱探出来的小脑袋。

    里面的人都走完了,她像是在找人,应该是她的那个朋友。

    透过门缝他能看见她白皙而薄的背,蝴蝶骨清晰的活脱脱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拉不上拉链吗?我去找人来帮你。”

    乔樱摇头如拨浪鼓,看他转身立刻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绳在领口处打了个蝴蝶结,被她一拉衣袖不知道是不是她扯得动作太大,蝴蝶结松了两根帽绳空空荡荡的垂下来晃了晃。

    岳砚祁没注意,只看见她小小的一只从试衣间里探出来大半个身子。

    一只手捂住了胸口,显得有些局促。

    大大的蓬松裙摆衬得她好像童话里的公主,黑而直的长发垂下来有几缕扫过他的手背,有些痒。

    他的视线注意到了不该看的地方,耳根一瞬开始发烫礼貌的移开了视线,将抱在手里的羽绒服外套递给了乔樱。

    “今天0度。”

    乔樱局促的点头。

    她也没想穿这个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尤其还……被他看到了。

    她把他的衣服套上后又紧了紧,总觉得有些尴尬。

    “有节目吗?我让刘叔送你的衣服过来。”

    乔樱刚想摇头,觉得不用麻烦了。手里塞进了一瓶热牛奶,是她惯常喝宾格瑞。

    粉粉的包装,像她眼中今天的天。

    没一会儿岳砚祁被宋既明叫走了,她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等了会,岳砚祁的外套还穿在她身上,大很多可以完完整整的盖住屁股,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刘叔送来时,黎梦妧也回来了,手上提着两杯热乎的奶茶。

    礼服是岳砚祁挑的,白色泡泡袖盘扣长裙。

    是她十六岁生日时岳砚祁送的那条。

    黎梦妧嚼着珍珠,由衷的赞叹:“乔乔你可真像童话里的公主,平日里穿那破校服干嘛啊。”

    去彩排了最后一次,结束时已经有高三的学长学姐入场了。

    斯德的演播厅很大,同时容纳下高一高二高三的学生。

    乔樱的节目是第二个。

    开场舞快结束,主持人准备上去等待报幕时,乔樱从身后拉住了他们。

    将写了字的纸条递了过去,主持人互相对视了眼,又跑去和负责人商量了声,冲她远远的比了个“ok”的手势。

    灯光骤降,乔樱走上台。

    她坐在钢琴前,姿势手势挑不出一丝错处。轻轻呼出口气,手指在琴键间跳跃翻飞。

    叮——

    是《不为谁而做的歌》。

    乔樱不知道最后怎么就将《卡农》换成了这个,但食堂看到那幕之后她心里就隐隐有了这个念头。

    她觉得自己就像歌词里的那个被忘记的人,而且岳砚祁可能也不会像歌里“抬起头才发现是不是忘了谁”。

    她永远也不会被他发现。

    聚光灯在她身上聚集,宋既明坐在第一排看呆了眼睛:“靠,你家这个妹妹居然能漂亮成这样。”

    乔樱皮相美人,五官比例好的没话说。只可惜是个小哑巴,瑟缩着自己的壳很难让人发现。

    今天的她,在舞台上美得不像话。

    后排的秦眠屿隐没在黑暗中,视线紧紧锁住台上的人。

    身旁的好哥们撞了撞他道:“上次你去表白还以为你他妈眼睛得了病,没想到这小哑巴能漂亮成这样啊。”

    秦眠屿拉起卫衣帽子扣在头上,神色隐在大大的帽檐里,手肘找准最痛的点撞回去,朋友被他撞得吸了口气:

    “别叫她小哑巴。”

    小哑巴,只有他可以叫。

    钢琴声逐渐紧凑,弹到高潮时身旁的朋友五音不全的自信开口:“梦为努力浇了水……”

    旁边的人恶狠狠的又是一拐,声音混不吝的念了句:“反向抽烟烫你的嘴!”

    “……”

    草,这人今天吃火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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