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首辅的女儿
“那你的终身大事,我要的乘龙快婿也赶紧给朕定下来。”朱枃眼看着朱若兰要离去,冲口便把内心所想的这件事问了出来。
“呃……”纵是锦心绣口的朱若兰此时也被他这父皇的这一偷袭弄得卡了壳。
“兰儿,不是父皇说你,何家子弟,只要你看中的,朕都给你办妥。一代文豪?威猛将军?兰儿,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之前的都已经被你全然拒绝了。”朱枃轻轻敲着桌面,此刻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都在倾诉,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个通透理智的女儿为何在招驸马这件事上一直停滞不前。
“父皇,此事——此事儿臣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缘分未到。”朱若兰拿出一份说辞打算给他父亲做个交代。
但显然朱枃不满意这个答案。
“那些人我之所以不喜欢,是因为他们缺了一份我想要的,而又多了一份我不想要的。”对于人生大事,朱若兰终于说出让朱枃觉得还有点儿能摸得着边际的一些话,也算让他稍有安慰。
“这样一个‘想要’,一个‘不想要’,委实难办了些,天下人这么多,兰儿啊,你怎么找你的‘缘份’?”
朱若兰见朱枃在此事上比刚才商议国家大事还更打破砂锅,内心真是无比煎熬。
“父皇,那这样好了,这次南去,我就给你带回来一个佳婿。”朱若兰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和她父皇再纠缠这个问题,还是冥冥之中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从不许无把握之诺的她竟然如此从容淡然地给朱枃夸下了海口。
“兰儿,这可是你说的,公事、私事,都要给朕办好。”一向正言厉色的朱枃这次破天荒笑眯眯地对朱若兰提了“要求”。
“儿臣知晓。”无奈的朱若兰只能应承下来。
“收获”满满的朱枃终于放朱若兰回了府。
因太子未立,诸皇子也就未封藩,成年皇子在京城便也建有府邸。
就在这样一座府宅中,现在正在上演这样一场对话。
“父皇留公主谈的就是招驸马的事?”
“是,殿下。”
“我这父皇就是偏心,我这都比她年长10岁有余,到如今还只有几个次妃,他都不关心关心呢。”此人端坐着,微闭着双目,神情淡漠又有些不屑。
“我看这次长谈绝非只是为公主的驸马一事,肯定另有蹊跷,父皇最近行事不同以往,似有什么大事要决定。”他喃喃自语,慢慢地将眼睛睁开,手向外面候着的人一指,“你过来。”
他对着那人一阵耳语,随后便又自顾自地闭目养起神来。
朱若兰回到府中,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跟平常一样,就在书房、练功房中穿梭。
就这样过了几日,这天忽有人来报:“首辅何颐之女何牧牧求见。”
正在写着东西朱若兰倏忽停住了笔,一丝笑意漾在了嘴角,她忙抬起头说道:有请。
看着桌案上从皇上那拿来的户部资料,她想收将起来,只是稍有沉思,便放弃了这一动作。
不一会儿,一阵窸窣脚步声传来。朱若兰拿起笔埋首又在纸上写画起来。
脚步声慢停住了,忽然有了片刻的安静。
一阵微风恰在此时进入,拂起来人的衣袂,一股温雅娴淑的气息便在这书房中溢散开来。
“臣女何牧牧拜见兰陵公主殿下。”她的声音温和柔顺,听得让人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可是书房中一片安静,不见朱若兰有任何的动作。
颔首低眉的何牧牧慢慢地将头微抬,一双温柔的眼睛向上看了一眼,这一看,她便看到了朱若兰那张有些气噗噗的脸。
朱若兰此时拿着笔,正微愠地注视着何牧牧。好大一会儿,才用没有什么温度地口气对她说道:“起来吧。”
“谢公主殿下。”何牧牧有些不知所措。这个讯号好像也传递给了她的侍女小文,小文眼睛看向立在书房一角的小闲,得到了小闲面无表情的轻轻摇头,看来她也不知道她这公主为什么突然换了性子。
朱若兰坐在案前,对何牧牧说道:“何小姐,过来一下,咱们近前说话。”
听着朱若兰这熟悉又客气的声音,何牧牧的心有些突突的跳了起来,她慢慢地走到朱若兰的眼前。
“近些,再近些。”朱若兰还是语气冰冷。
何牧牧听话地移了几下脚步。此时,她与朱若兰之间只隔了一张书案。
朱若兰打量着何牧牧的那张脸,真是好看呢,温吞雅致的面容,秀美的嘴唇微微张着,配上现在那双有点像小鹿似的眼睛,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何牧牧被朱若兰这样近距离地打量着,脸颊慢慢地温热起来,她有些更不知所措了,稍稍地她把自己的眉眼移到别处。
“看着我。”朱若兰平淡的声音传来。
何牧牧只好听话地将眼睛移过来,看着这样的朱若兰,何牧牧的那颗跳动的心似乎突然不能再跳了,她的眼神都有些恍惚。
正在这时,她就觉得自己唇间一凉,有什么东西好像突然附上了上来。
“是什么?”何牧牧好想问。
“哈哈哈……”何牧牧还没回过神来,耳畔间便听到了小文和小闲这两个丫头的轻笑声。
“小姐,公主给你画的真好看!”
看着她们欢跳的样子,何牧牧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朱若兰给捉弄了。她的秀脸突然“腾”一下子红了起来,颇有些气恼地望向了朱若兰。
这时的朱若兰倒背着双手,定定地看着何牧牧,微笑着说道:“何小姐,要不要临水照花,看看我为你画的妆容?”说毕,还伸出手来,将何牧牧拉到了自己身前,左看看右看看,仔细地打量起自己的杰作来。
何牧牧赶紧让小文找来镜子,这一照,才发现自己唇边被朱若兰用笔墨给画了几条长长又弯弯的“胡须”,朱若兰的武功太强,她何时出手的,何牧牧都没有觉察到。看着自己有如小花猫的样子,她顿时双手捂脸,不好意思起来。
看着何牧牧娇羞的样子,朱若兰决定不再逗弄她了,命小闲找来清水,她拿出娟帕蘸了一角,把何牧牧放在脸上的手轻轻拿开,“好啦,好啦,给我牧妹妹擦擦,以后再和我这样生分,我就给你画得更密一些,早和你说了私底下咱们不要拘礼的。”朱若兰嗔怪的语气扑来,刚才还忐忑着的何牧牧也放下心来,脸被朱若兰温柔地擦拭着,何牧牧竟然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好半天没有说出句话。
“兰姐姐,这不是因为你刚受封,我想让你感受下嘛。对了,你在忙什么呢?这么多天你都不见人。”何牧牧终于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啊,和之前在宫里一样,无非就是看看书,练练功,打发下时间而已。”朱若兰将何牧牧的脸擦干净了,便转回身坐到了书案边。
“我听我爹说,兰姐姐要到外地去了,所以我赶紧跑来问问你。”
“嗯?”朱若兰心中一怔,“何首辅消息真是灵通呢。”她心中想着,嘴上却说道:“是啊,在京城憋闷得久了,出去散散心。”
“那我能一块儿去吗?”何牧牧一改温顺的脾性,话急急地就蹦了出来。
“不能。”朱若兰没有丝毫犹豫,继而又温柔地说道:“牧妹妹,你这身子不适合舟车劳顿,还是在府上陪陪你爹来得好。”何牧牧见朱若兰不答应,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那你只要告诉我你去哪儿,我就不缠你了。”
“是吗?”朱若兰看着她,眼神中都是不相信,不过这并未妨碍她说出实情,“我要去蜀州。”
“蜀州?”何牧牧瞪大了眼睛,她这个娇小姐的活动范围就限于京城,这之外的地方对她都是新奇和陌生。
“嗯,不过,不要告诉别人,我想玩得尽兴些,被人知道了就没意思了。”朱若兰像哄小孩子一般地对何牧牧说道。
看朱若兰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何牧牧脸板起来:“兰姐姐,我可不是小孩子,你就只比我大三个月而已。”
“生气了?刚刚是谁说自己不是小孩子来着——好了,让我这书画大家的牧妹妹看看我最近的字有没有进步。”朱若兰话锋一转,拿起案上的纸张递到了何牧牧的眼前。
“这还差不多。”何牧牧煞有介事地看着、品评着,忽然她瞥到了案上另一页纸的内容。
“兰姐姐,你要做账房先生了吗?记这么多数字做什么?”
“哦——我不是要去蜀州嘛,找户部要了点儿当地的资料,好有所准备。”朱若兰回得平平常常。
……
“公主要去蜀州?还有户部的税赋记录?”府宅里这位皇子收到传递过来的消息,静静地思索着。一刻钟之后,他唤了一位身躯凛凛的男子进来。
“钱进,你带好这封信,尽快赶到蜀州,让他们按信中所说去办,事情要做得干净,不要留下痕迹。”钱进领命,将信收好就要离开。
“记住,此信看完即毁。”那位皇子又厉声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