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一

    “谷雍！咱们无为道自家的事关上门来说不好吗？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需要低三下四的去求别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陡然从路边一个旱桥下响起，然后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瘦高个一步步沿台阶走了上来。

    “林向北，昨天见我的就是他！他竟然跟踪我，肯定是无为道在怀疑我的忠诚度了，你要保护我！”谷雍一边说一边沿着墙根向后退去，退到一段距离后，掉头就跑。

    “谷雍，你触犯教规，还敢跑？”那黑衣人见谷雍话也不答，就想溜走，顿时大怒。只见他双臂一振，从背后拔出两把弯刀，再一顿足，就从台阶下跳将上来，紧接着一个闪身，便想从林向北几人身边掠过。墙头白巧巧轻飘飘一跃而下，玉臂一抬，手上符箓迎着此人来势就拍了过去。那人见巧巧动作行云流水，不敢怠慢，双刀交叉护在身前，单脚一点地面，又退了回去。他这一退，发现自己已陷入三人的包围圈中。此人倒是不慌不忙，双刀刀尖指地，阴声唱喏道：“我无为道与尔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我追击教内叛徒，还望各位莫要阻拦。”

    “近日无仇不假，往日无怨倒是未必，将来就更不好说了。”林向北嘴上打着秋风，暗地里他已把血色梧桐果握在了手中。手持双刃啊，一看就不好对付，可不能因为装逼而枉送了小命。

    “看来各位早就有打算和我无为道作对了，难怪谷雍会来找你们帮忙。你们是先天道还是长生教，报上名来！嘿嘿，我王十一刀下不死无名之鬼！”这个自称王十一的家伙双手挽了一个刀花，以少对多，却是丝毫不惧。

    “哪来的这么多道道教教的，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国家？有没有法律？王十一是吧，你公开携带管制刀具，意图伤害他人，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三十二条和四十三条规定，我将依法将你逮捕！”陆豪看着这货一副江湖侠客的模样就来气。

    “你们，是警察？”王十一有点懵，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三人，还是不太相信，想了想，对陆豪试探道：“你休想忽悠我，请出示证件！”

    “我操！还以为我骗你是吧？”陆豪一伸手，从兜里掏出了警员证。他证件刚一掏出，场上已然生变，只见那王十一双刀平推，直直切向他的手腕。陆豪大惊，赶紧收回递出的手。他一收，王十一更进一步，双刀还是平推，陆豪只得往后疾退，他这一退，让出了道路。“他想跑，拦住他！”电光火石间，陆豪只来得及发出一句提醒。白巧巧反应奇快，在陆豪后退的第一时间，她已飞身飘上。“我去你的！想抓我，等下辈子吧！”王十一一声大吼，将手中双刀一前一后向白巧巧飞掷了过去，然后他猛地一蹲身，在地面旋转了90度，双脚借势往后一蹬，箭隼一般蹿进了道路外的旱桥底下。这孩子来的时候就没走寻常路，现在想离去的时候亦然。

    沈村连通各家各户的乡道一侧有很多这样的旱桥，一头嵌着道路，一头连在高地，平日里这些旱桥无人问津，就算去山里，村里人大多也是选择坐船直接横渡水库或者沿着滩涂晃荡过去。但是如果在汛期，水库水量超过警戒需泄洪至含沙河的时候，这些旱桥便有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那时候村庄积水，道路淹没，渔家也不敢出船，人们想出村，便会走上旱桥，从高地迂回至山麓，翻过山岭，去到邻村邻镇。话说那王十一当着三人的面玩了一招金蝉脱壳，钻进了旱桥之下。若是在春秋两季，这桥下生满荆棘，确也难行，但值此严冬，灌丛凋零，简直一马平川。王十一一入桥下，立即钻出桥洞，像一条乌梢蛇般往前直蹿。

    “怎么办？追他还是去追谷雍？”陆豪没了主意。

    “追他！这个王十一明显比谷雍的地位高，从他嘴里我们才能撬出无为道更多的秘密，掌握他们更多的犯罪证据。陆豪，抓着他再顺藤摸瓜将本市的无为道一网打尽，别说刑警队了，省公安厅都会向你招手！”林向北不愧是人间清醒，一番话说的陆豪热血沸腾。

    “那还等什么，go go go!”，陆豪提起警棍，一跃而下，向王十一逃遁的方向撒丫子追去。林向北张牙舞爪紧随其后，现在王十一丢了双刀，无形间助长了他的气焰。白巧巧则是不离他左右，身为一个保家仙，守护才是她的基本职责。

    四人前后一线追逐了下去，没过多久，林向北便觉得有些古怪。他赶紧让白巧巧叫停了陆豪，陆豪看着前面王十一跑得只剩下一个小点，心中焦急，正要出口埋怨，林向北却抢先道：“不要着急，按这个路线，他跑不掉了。”陆豪不解，林向北指着前面道：“翻过这个土坡，就是方圆数十公里的沈村水库了。大年三十，水库上不会有渔船，他能跑去哪里？”陆豪还是不放心，正要再催，前面天空陡然一亮，也不知是谁家烟火这么给力，他们清晰地看到那个土坡之上，王十一直直伫立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们。

    “你们看，我们停下，他也停下了。其中必然有诈！”林向北皱起了眉头。

    “不错，看起来是在故意引诱我们追他，他孤身一人，兵刃也丢了，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白巧巧也疑惑道。

    “会不会是无为道的人有埋伏？”陆豪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妥了，他想了想，向林向北问道：“林哥，要不要摇人？我给青蚨派出所打电话。”

    “我有审耳听息咒，赤子在宫，九真在房，请听神命，以察不祥！”林向北正犹豫不决，身边白巧巧忽然吟唱起来，一边唱一边取出黄纸和朱砂笔，飞快地画了一个符，然后俯下身来，以符箓贴左耳，以右耳贴地面，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林向北和陆豪心领神会，齐齐闭口，大气也未出一下。白巧巧聆听了大概半分多钟，揭掉符箓，手指一弹，无火自燃。她站起身来，露出虎牙对两人笑道：“还好没有人放炮，否则我的耳朵可就惨喽！我仔细听了，水库临我们的这面除了王十一，没有其他人！只是在大坝上，好像有老头咳嗽的声音。”

    “那是一个看守水坝的孤寡老人，在沈村待了很多年了，就住在坝顶的调度室里，我小时候见过，现在年纪应该很大了，他和王十一不会认识。”林向北土生土长的沈村人，对当地的老古董们还是有印象的。

    “这么说这个狗日的在和我们唱空城计了？”陆豪恨恨道。

    “目前来看，确实如此。”林向北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走，抓他去！”陆豪豪气万丈，一马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