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谈心

    林父听了老周的保证，心里宽慰不少。还想拉着他们再去喝茶，所长和老周偷偷瞟了眼林向北妈妈，齐齐摇头道：“下次下次！”说完，提起公文包就准备闪人。林向北在客厅好不容易安抚好妈妈，见两位要走，急忙站起来道：“两位警察叔叔，那个两万块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我真的不需要。”老所长暗道：“你当我想给吗？再说，两万块早被你妈点好收起来了，还能吐的出来？”心里这般想，嘴上可是万万说不得的，老所长面容一板：“国家给的奖励，还能退货？小伙子，你不会是嫌钱少吧？听说你大学毕业家都没回就去大城市找了工作，年轻人有股子拼劲是好的，但也不能好高骛远。大城市？大城市还能有我们小县城舒服？你一年又能多挣多少？”林向北哪知道这两万块是老所长割肉的钱，见自己好心好意反被教育了一顿，也有点生气，开口怼道：”也没多挣多少，也就是全款买了一套大城市的房，外加几十万人民币吧。”老所长闻言打了一个趔趄，然后刀刻般的眼睛在林向北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感叹道：“小伙子，你真的让我很吃惊啊！”林向北父母在后面听着也愣住了，最后还是林母反应快，挤到老所长跟前道：“我儿子再有钱也是他自己挣的，你们可不能出尔反尔啊！”老所长现在听见林母开口就头痛，也不答话，拉着老周往外就走。老周心里想笑又不敢笑，临到门口，转头对林父竖了个大拇指：“老林，你儿子能文能武能挣钱，老婆又能里能外能掰扯，你这辈子，值了！”

    林父站在店门口，看着警车呼啸着驶离视线，心里还在琢磨着老周的话，听着像是好话，细品起来却又有点奇怪，这年头，警察说话也这么弯弯绕绕了吗？老林叹了口气，回头一看，自己老婆和儿子正蹲在地上窃窃私语着什么，老婆笑得眼睛都快合了起来，根本看不出几分钟前还害怕的跳脚。

    “老林，儿子出息了，要还我们钱呢。”林母仰头招呼老伴过来。“还什么还，只要有这个店在，我和你妈的生活就是小康水平！”林父心里乐开花，大手却是一挥。“儿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林母心细，大喜之后还是发现了问题所在，见儿子默不作声，又接着问道：“你几个月前买房的时候不是还缺钱吗？你当时说你谈了对象才想要买房，说过年把女娃带回来，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有啥事可千万不要瞒着爸妈。”

    林向北知道有些事情可以不说，可有的事情却是想瞒也瞒不过去的，于是站起身说道：“爸妈，我和女朋友分手了。至于房子，是我运气好，刚买上没多久就赶上拆迁了，土管部门赔了我一笔钱，等新的工程建好后还会原地分我一套房。反正房子的贷款是分期扣的，我又没啥另外要花钱的地方，就思量着趁过年回来把你们的20万给还了，这样你们的日子过的也会轻松些。”“房子都买了，咋好好的还分手了呢？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女娃了？”在林母心中，儿子的感情生活还是比钞票重要的。“没有，人家也是去大城市打工的，想找个当地户口的，我可以理解。”林向北已经放下心结，再提此事十分平静。“这女娃手机号码多少？给妈妈。妈妈要打过去问问她，她既然也是个外地人，有啥资格嫌弃我儿子！”林母耳闻是自己儿子被甩，顿时火冒三丈。“得了吧你！现在恋爱自由，年轻人换朋友跟换衣服似的，你以为还像我们当年，见个面吃个饭就一辈子吊死啦？”林父想法倒颇为开明，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这番言论却触到了媳妇的逆鳞。“林大同，你的意思就是你在我这颗树上吊死了呗？当年也不知道是哪个逼孩子天天跟着我上学下地。老娘我算盘打的好，初中毕业后分配到粮站，又不知道是哪个腆着脸去求站长，主动到粮站当苦工。”

    “谢淑芬，当孩子面你说这些干啥？”林父后悔莫及，赶紧转移话题道：“小北，这些警察都说你文武双全，他们是不是对你有啥误会？总感觉他们说的不是我的儿子。”这次林母没有抬杠，也向林向北投去疑问的目光。“哎，还不是因为昨天的见义勇为，那个歹徒可能是手滑或是啥的，拿刀砍我时刀飞出去了，警察们就以为我会硬气功，刀枪不入。刀枪不入，胳膊还能撞折喽？也不知他们是咋想的。”“撞折的？不是和歹徒搏斗中折的吗？不然哪来的奖金？”林向北自以为完美的解释被林母一针见血。“啊？我刚才有说是撞折的吗？哦，对！是撞折的，被那个歹徒撞的，就是那个叫谷雍的，他刀一丢，反而更加疯狂了，抓住我的胳膊就哐哐撞，把我撞折了不说，把他自己也撞晕了。”林向北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暗骂陆豪，怎么没按说好的车祸出牌。这其中的沟沟道道，可能只有等他和陆豪再次见面时才能捋得清了。“难怪有证明，这么看来真是个神经病啊！神经病杀人是不是不犯法？”林母又担心起来。“今天腊月25，还有5天过年，我们下午就关门去你奶奶家，不管怎么样，避一避总是好的。”林父说完，林母频频点头道：“早点去也好，老太太都念叨小北好几年了。”

    林向北听着父母的谈话，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小脚老太太的身影，挎着个篮子，弓着个背，站在沈村村口默默地看着青蚨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