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自张狂
今日虽阳光正好,却还是有些寒冷,二人立在寒风中,风不断掀起两人衣袂,各自沉默,注视着对方,皆在等待出手的机会。
“难搞咯!”
严宽神色惬意,撩起衣角,坐了下去,斟满美酒,饮尽杯中酒!
旁边的项城连瞥了眼那盔甲男子,也点了点头,两手交互放在袖口里,双目微闭,“一朝肆妄为,一别又一别!尘土江湖事,圈地为平安……”
韩九州坐在旁边的听见此言摇头,感慨道:“一朝被蛇咬,江湖男儿气都没了!”
江成听见此言,眉头一拧,但眼睛已经注视前方!
又一阵风过,白华终于忍不住抢先出手,一掌直接打去萧柏舟脖颈,萧柏舟一闪,但白华却没有丝毫后退,趁势,长腿原地旋了一圈,又重新握拳,腿上更近一步,距离之近,萧柏舟已退无可退。
迅速的,萧柏舟把住旁边栏杆,直接扬起身子,一翻,整个身子已出了圆台,但很快,又借着惯性,又到了后边,落了回来。
“怎么?掌门不敢出手,还是这就是广云派的特色?畏畏缩缩……哈哈哈。”
语气之嚣张,连扬鹤都看不过去,想上场一较高下!
“欺人太甚!”
沈飞飞站在原地,眼疾手快,扯住了他的衣角,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可是……他……”
“怎么?你想一打二,把广云的威名都丢在地上摩擦?之后又被那个疯子打趴在地?让江湖人耻笑?”
沈飞飞以前极在乎萧柏舟,看着他受伤,恨不得自己受伤,而如今,居然是出奇的冷静,拉着扬鹤,阻止着他!
这时也有些冲动的魏轻仪也听见了,只能不断控制着自己气息,压着脸色。
这时风渐大了,白华趁萧柏舟暗自运气之时,直接打出看家本领,一手浮动,吐纳天地之气,腿看似未动,却不断的变化,胸口不断起伏,场上周遭的大树不知何缘故直哐哐作响,萧柏舟想走近,但被这气息打得心口疼。
“这是什么?”
专心致志看着秦以烟的江成也不自觉走神了,拉着韩九州,韩九州也摇了摇头,看了看左右的人,扬鹤,容与,之前负伤的钟一刀纷纷摇头,眼里充满未知!
不知是哪个轻叹一声,说出了一个名字——“弃荒诀”,旁人只看得出那道士寻踪难觅,出手快而狠,诡异的让人在这季节发汗,不曾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弃荒诀”,曾是武林的绝学,当年多少人为了争夺这个秘籍而打得头破血流,家破人亡!
“这般诡异,仅仅一式让师兄就捉襟见肘?这……不可能吧!”
扬鹤摇了摇头,如何也不敢相信这弃荒诀竟这样厉害,而且就这样重出江湖了?
“风浪要起了,要死人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柳晚依终于开口了,眼底一抹晦色,摇了摇头。
容与还在好奇震惊,嘴巴还未合上!
萧柏舟看着白华散发的内力,不断逼近挑衅,旋在周身,眉头一紧,从未遇到过这般难打的对手。
若是不进攻,一定会被耗死,但是不知怎的,却好像被禁住了,手脚也被缚住了,只要一双眼能动,周身都使不上力来。
“出事了!”
沈飞飞也心焦了,手绢在胸口捏紧,左右来回走动,眼睛却死死盯着萧柏舟!
白华神色淡定,由拳变掌,划破气流,朝向萧柏舟,萧柏舟瞧着,一时觉得快,一时觉得慢,快则不见五指,慢则飘逸清晰,但自己根本没有把握,只能按着预想接下掌力。
顿时,一种压迫感靠近,就像野兽临近时的感觉,与虎谋皮,若是被他击中要害,萧柏舟怕是要去掉半条命。
“这白华,若是能为我们所用,也是不错啊!”
百里守瞳孔放大,竟在心底燃起熊熊烈火,满脸都写着“野心”!
旁边的女人也很配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场下人已经看不清上边发生了什么,树林间窜动风浪,之前被压着大树霎时变了,狂风大作,树叶乱飞,所有人都不知道场上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白华出招诡异,前所未见,不由得竟然替萧柏舟揪心。
项城连也暗叹,“不是点到为止吗,看样子是要出人命了!”
“二式了!”
这次众人瞧见了是谁在说话了,竟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场上这么多以武功吃饭的男人都说不出名字,却叫秦以烟说出来。
秦以烟又一次被注视,轻轻蹙眉,却不是因为这一群男人,而是因为场上的两个男人,白华的手速越来越快,加之脚上功夫一直没停,一式之时,耐心细心,她尚能勉强瞧得出白华的身影。
如今换了二式,就算秦以烟眼睛转得再快,也是会眨眼的,一眨眼,记住的规律,搭起的丝线,全在脑子里塌了,不仅乱,还缠在里边,秦以烟理了好久,才消化白华刚刚的招式,跟不上了,索性不跟了。
转眼看另一男子,那男人一边应付着,也变幻自己的招式,广云素来以兵器武功见长,这种赤手空拳的对战高手,萧柏舟还得适应,秦以烟瞧了一会儿,就看出不对劲。
这次压低声音轻轻说道:“他受伤了!”
“受伤了?上次在冬阙山受的伤,还是蓝玉街?”
“不,不是,冬阙山的是毒,蓝玉街他几乎也没怎么费力!”
柳晚依听不明白秦以烟说着什么,没多问,眼睛被场上两个飘逸的身影吸引,就像话本上的两个公子哥,为着佳人大打出手的场景,实在让人浮想联翩,不过这佳人是谁扮演,或者有没有一个佳人隔在两人之间,这已经是后话了。
“难不成是在冬阙山之前?”
秦以烟暗声说道,想起那次萧柏舟冬阙山中毒,昏迷了几天几夜,当时自己就在想,区区长虫,何至于让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昏迷这么久。
而且还在有人提前吸出毒血的情况下,所以她之前就……,不然按照旁人把他吹的神乎其神的武功,怎会那么容易被那洞中数十,不数百,或许数千的长虫困住还受伤?
不知道为何……秦以烟越想心口越难受,好似今天早上吃撑了的感觉……可是自己今日早膳明明没用……
萧柏舟如今已瞧不清白华身影,以为白华已经出招,却自己还未接掌,突然想起曾在一处富贵人家的书房瞧过一本书,在那书上见过的一招,“无形即有形,有形化无形”。
想着招式,竟还愣住了!
“萧柏舟疯了?”
不知道场下谁的嘴里蹦出了这句话来!
吴敌手连忙鼓掌,接话,说道:“哈哈哈,被吓傻了?这么胆小?”
“幸灾乐祸!”
颓废许久的杨天战终于说话了,刚刚自己去扶陈启安已经是把他利牧府的脸丢光了!
白华也轻蔑一笑,趁他发愣瞬间,并没有趁人之危,而是顿了顿,左右手做了个结印,气流缓慢,他注视着萧柏舟。
强者总是惜才的,杀戮不是目的,他们更享受征服别人的过程!
这时萧柏舟眼皮一眨,看样子是回神过来了,和白华一对视,灵机一动,用尽全身力气,一跃十余米,只瞧见下边一青衫,似鬼魅般游动,萧柏舟见状,突然心口一震,险些慌乱。
但迅速的跃在空中,用所有时间,竟观察出了白华规律。
也毫不客气,打出七成掌力,没成想,白华此时恰好抬头,也是一跃,直接接住了。
这时空中浊气弥漫,所有人都被一震,周边轻巧东西都飞远了十余米。
浊气未散,二人已缓缓落地,但依然不肯善罢甘休,一拳一掌的打。
魏轻仪瞧着势头不对,立马暗示扬鹤,扬鹤却也是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
二人持续了近半个时辰,也难分胜负,但是秦以烟却看得出,萧柏舟额头沁出的汗,知道他已经输了。
无论下边英雄如何称赞,劝解,二人还是不停。
正是激烈时,白华突然收掌,内力从掌心渐渐释出,身子轻盈一闪,正直落到后方。
萧柏舟见状,也及时收回,胸口剧烈疼痛,竟有撕心裂肺的感觉,却还是沉着脸色,站在原地,双手紧握背在身后!
“在下输了,掌门果然厉害!”
萧柏舟一脸震惊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
“两个人卖什么葫芦?”
百里守搂着怀里的女人,摇头叹息,那女人温柔的把手臂伸出,剥了一颗葡萄,递到他嘴里,才让他拧着的眉头放松!
容与和柳晚依也是不敢相信,这两人明明就是白华站了上风。
秦以烟却若有所思的点头,因为目前虽然白华在上风,但若是再打两个时辰,或者更久,就说不准了,因为白华攻势猛,招式变化莫测,初期萧柏舟是吃了第一次打的亏,从后边看,却瞧得出,他已经逐渐掌握了变幻。
但看情况……萧柏舟坚持不过两个时辰……
萧柏舟半谦虚的说道:
“白道长哪里的话,明明是道长轻轻松松,没有尽力,自己却已经大汗淋漓了!”
白华取出别在腰间的折扇,眼珠一转,故作姿态,点了点头,说道:“有理!有理!咱们这就算是平局了,我没胜你,你也没打过我!”
既说到此处,萧柏舟只能点了点头,但私心里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精彩呀!诶!你不是说广云有五大长老吗?想必武功定然也是高的,怎地没来呀,而且在江湖上也不出名呀?”
韩九州不是诚心想打扰旁边这个一脸“大人”严肃模样的男人,只是心中实在疑问太多!
“广云的五大长老,非大事是不会回山的。”
“那这都不算大事?”
“不算!”
江成已经对他用了“十成”的耐心,再不想同他说话了,一心专注自己桌前的女人!
“这你都知道,骗我没有呀!”
“江公子自然是对广云了解得透透的,如何会骗韩公子!”
旁边项城连右手摆在身前,左手侧放在身后,摆出谦谦君子模样!
韩九州看见了,连忙起身打招呼,又好奇问道:
“那这如何算得了大事呢?”
“自然是毁门灭派的事情!”
韩九州“哦”的一声,又说道:“那怎的我以前没怎么听过这些呢?”
“这是从薛存远那一辈才出现的长老,在之前,可从未有过的,当然在之前,这广云也不是他的天下!”
云彩变幻,时而蓄在山腰,时而旋到山顶,薄雾掺和浓雾,浓雾叠着薄雾。一点点作用,分辨不出谁是谁!
秦以烟坐在那,还在看戏,看着两个男人在那打太极,对于刚刚的比试,所有不太明白白华,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猜测着,可能只是因为谦虚?
然而每个人终究不一样,开始、过程、结局都不一样。
“既然此处是广云山,那各位广云弟子?谁要再与在下比试一番呢?”
“什么?他还要来?”
韩九州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江成,但想了想,又看向另一边,和项城连对视!
“疯了!他疯了!”
项城连连连感叹,从开始他挑衅异日教的绵公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不一般,再到之后挑战萧柏舟……现在,好不容易打完了,还要挑衅……
“可怕的人!有这个疯子,这个武林注定不会太平!”
沈飞飞也徘徊着到了韩九州旁边,一声叹气,无可奈何啊!
“太嚣张了!”
扬鹤看了眼沈飞飞,直接迈腿上前!
“在下来试试如何?”
“扬鹤!”
沈飞飞连忙拔腿回来,拦在扬鹤面前!
白华站在台中央,眼皮一眨,冷冷说道:
“你?就你?哈哈哈!”
韩九州和江成默契对视一眼,又继续注视台上嚣张的人!
扬鹤被他这语气激怒了,拳头捏紧,怒火攀上心头!
“欺人太甚,我一定要……”
白华又继续冷眼说道:“怎么,你连咱们的容公子都打不过,还能干嘛?”
萧柏舟一声不吭,板着脸,沉住气,趁其他人没注意,自己转身默默回到自己位置去!
“扬鹤!回来!”
沈飞飞不想再看他在上面出丑了,命令语气,唤着!
扬鹤却还是不信邪,偏生要上前,长刀从身边人手上拔出,俯身欺去,却被白华以更快速度逼近,直接拿扇子飞了过来,脚下生风,不依不饶的绕着他周身。
扬鹤看着四周人影,慌神乱打,却被他的扇骨打到手柄,好似断裂了一般的疼痛,连忙松下了手上的长刀!
“啊”的一声,白华嘴角一勾,嚣张的趁他没落地之时,飞身跃近,一掌打在他腹部,直接嘴里的血喷薄而出!
“扬鹤!”
沈飞飞、萧柏舟还有魏轻仪同时朝台上跑去。
“这就是广云的实力吗?没人了吗?再来再来!还没尽兴呢!哈哈哈哈……”
场下人看得目瞪口呆,无论是是不是广云弟子,都不敢轻易上场了!
沈飞飞气急站了起,指着那傲慢的人,说道:
“白华你未免也太过嚣张了,这可是广云山,还是得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狂妄?”
“怎么?我狂妄?便再来一个人切磋切磋呀!哈哈哈……”
萧柏舟看了眼白华,魏轻仪扶着脸色惨白的扬鹤,到了自己旁边。萧柏舟还没作声,招呼小弟子上来,送了药,给扬鹤服下!
“白华,今日你就是来生事的吧!是那道观不够清心寡欲,来开杀戒了,吃荤了?哈哈哈哈哈!”
角落有人发出狂笑声,除了那些武林前辈,还有谁呢!萧柏舟瞥眼过去,没有任何动作言语。
西南角的虽不屑与这些人出手,但还是忍不住呛声!
“这就是蝙蝠插鸡毛哈哈哈,种地不出苗啊哈哈哈!”
“算什么鸟?坏种?哈哈哈,还是刘老弟骂人厉害!”
那一团人喝着酒,笑着说道。
萧柏舟面对那群前辈,自己也没有把握,不敢轻易上前,而白华则是满是不屑,不想落个以强欺老的名声!
那些广云的弟子一个个的黑着脸,如狂风暴雨降临前夕,黑云阵阵,战鼓擂擂,但严宽等人,也只是默不作声,不敢去丢人!
“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与长风主切磋一二!”
萧柏舟才坐下,默不作声正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再上场,静静的看着他的把戏,就听见这话,立刻蹿了起来!
柳晚依一听,顿时脸色紧绷,一把拉住秦以烟的衣角,暗暗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不行,姐姐,与这人,不值得,他也不配!”
“可恶,他敢……不怕死了!”
韩九州还坐在那看场上风云变色,旁边人的咬着牙,蹦出几个字,把他吓得猛然回头!
“哎,担心什么,长风主许得你操心?”
江成没有理会韩九州,拿起旁边的酒壶,直接哐哐喝进肚!
“这白道长是和在下还没尽兴?如何要去挑我家师妹呢!不妨……”
萧柏舟先是咳嗽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又大声说出这话,此言,更是不惜把自己脸面丢在地上!
白华侧着身子,站在那,并没有回头看说话的人,倒是居高临下看着其他人,软声细语,又觉得铿锵有力,打断了萧柏舟的话!
“怎么?刚刚我失忆了?萧掌门是胜了在下吗?”
魏轻仪站在旁边,恰好看见白华那张狂的嘴脸,咬着牙,拳头捏紧,正欲上场,却被沈飞飞摁住了!
“师姐慎重啊!”
严宽旁边几桌皆是广云当年的弟子,什么话也不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单只默默看着看着秦以烟,看她如何应对!
这么多年了,关于秦以烟的流言还是有许多,尤其是她刚刚收拾绵公子的武功,更让人充满了兴趣,想再看看她的身手!
“怎么,广云山自己选不出一个人来,在下好不容易挑一个还不敢来了?”
只听见杨天战在角落轻声说道:“长风主早就说过自己退出门派了,这疯子是点错人了吧!”
向来不谙世事的琴若意也点了点头,细声细气说道:“好不要脸!这么多广云的弟子不上,让人家一个退派的弱女子料理这种事!”
这些话本说得小声,奈何场上鸦雀无声,两人的对话恰好被旁边桌的广云弟子听得真真切切,个个被气得面红耳赤!
秦以烟不动声色,看了几眼帮自己说话的人,记了记他们的样子!
“对呀!姓白的,你挑战广云弟子,选我师父干嘛呀?那个人不行吗?那个人不行吗?”
看样子容与也听清了那两人的对话,拍桌而起,指着萧柏舟,又指着严宽!
虽然他觉得她师父是天下第一厉害的,想挑战她的人多了,但还是不妨碍他骂那群人!
秦以烟则瞥着容与的动作,默不作声!
“白道长再来试试?何况要去为难……”
萧柏舟这话还没说完就咽了下去。
“分不了胜负,也没意思啊!”
白华这话自然是在回应萧柏舟,虽然他没有看他!
“这白华……真是前国公之子?”
严宽两手摩擦,看着那嚣张的青衫男子,心底思忖!
“你……”
扬鹤怒火中烧,恨不得把眼前人生吞活剥了,奈何自己已经受伤,一动作,腹部就撕心裂肺的疼痛!
“总归是别来招惹我们小晏山,我们可不算是什么广云山广云派的人,要算,我们也是慕容庄主的人,哼!”
容与两手一叉腰,笔直站在秦以烟身侧,左手还故意挡在秦以烟身前,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模样。
“容与!”
秦以烟开口了,但声音很小声,只要身旁的容与和柳晚依听见了!
柳晚依立刻扭头,看着秦以烟的神色,瞬间,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能……
原本不打算上的严宽,见状,只能一拍身上盔甲,硬着头皮说道:
“来来,我这一身松散骨头,便与这位公子比试一番,如何?”
“广云还是有人嘛!”
白华瞥了一眼,轻摇折扇,说道:
“你,都松散骨头了,还来丢人现眼?谁会想和一个男人打来打去呢?”
严宽被这样子回怼,也是没有生气,只是瞥了一眼,试图就此沉默,旁边的人又继续看向秦以烟,包括白华!
秦以烟最不爱管闲事,但这次却缓缓一笑,轻声说道:“便来切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