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思量却是,无情无思
在一个秋天的夜晚,墙外一声轻响,没有打破寂静的。一轮新月挂在半空,倒是被打斗声划破黑夜长空!
这时寻声而来的叶兰、灵鹊、水儿、樱雪也到了。
秦以烟淡然自若的经过两块青石板,不加入他们的打斗,也不看他们的打斗,走到那四人身边,让她们回自己的房间。
“小场面,不必紧张,毛贼而已!”
“可是这……我也去练练手!”
“……”
灵鹊这明显就是手痒了,袖子挽起,若不是旁边秦以烟轻轻拉着,怕是就跟着容与去了!
“我看你是去撒气吧,怎的?气还没散?”
叶兰在旁边冷不丁的一句,倒是让灵鹊这个人静了下来,摸了摸发鬓,朝外边一指!
“天色已晚,走吧,咱们各自回去吧……”
听罢,秦以烟立马歪头看着低头的女人,她竟不敢看自己的眼睛,看样子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灵鹊一拍手,试图打断这个话题,一个手挽着秦以烟,一个手挽着叶兰,落下身后的生死搏斗,嘴上又喊着水儿和樱雪,一路上有说有笑,气氛融洽的回了房间!
秦以烟去了一刻钟,才回来,本以为已经打完了,没想到两人还在打,容与一个劲的质问他是谁,萧柏舟不仅一句话不说,还时不时的露出挑衅姿态,气得容与越来越冒火。
原本萧柏舟只想着陪他练练,没想到容与是越打越来劲,招招打向他的死穴。
萧柏舟如今想脱身,倒还不是什么易事了!秦以烟冷眼旁观,也不阻止,反而对容与投向赞许的眼神。
两人足足打了近一个小时,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萧柏舟退,容与进。
萧柏舟第一次遇到这般自己强劲的对手,况且年纪还那么小,突然怀疑起了秦以烟的武功。在冬阙山上,就看出了她武功不平凡,但少有展示的机会,自己也没有试探。
按照往常的想法,秦以烟武功并没有那么好,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他始终觉得秦以烟就是一个花瓶。
不过容与到底是经验少,萧柏舟实在扛不住他的重力了,趁容与又一次起身抡拳时,萧柏舟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暗处踢了一个石子,容与一分神,萧柏舟一个起身,就跃出了院子,待容与追出去时,只能远远瞧见萧柏舟背影了。
容与不放心秦以烟,便没有追出去了。
“今日干的不错,太晚了,早些休息!”
容与原本垂头丧气,两手互相抠着手指,怕师父责怪放跑了贼人,没想到她竟然夸自己了,容与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还想再聊几句时,秦以烟朝他推了推手,就关了房门。
容与回房了,在暗处看了近一个小时的柳晚依也困得不行,打着哈欠回了房间,“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没意思……”
而萧柏舟呢,除了越来越欣赏容与了,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了解秦以烟了。
只是天色晚了,自己只能灰溜溜下山,去了一处废亭,牵了马,马上的东西还没有丢,又在近处寻了个客栈,安顿了一晚。
第二天大清早,秦以烟夜间并没有休息好,天还没完全亮,撑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梳妆台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还憔悴了呢?”
话音刚落,就看见镜子里的一物件,突然清醒,左顾右盼,门是关着的,窗户也是严实的。
细细回思:昨夜!是昨夜那个不怕死的东西拿来的,又没有拿回去!
走到桌边,看着沧声剑,拿起,竟比自己的扶月剑要重许多,庆幸自己爹是习惯了练轻剑,否则自己继承一把重剑,也是尴尬!
慢慢拔出,悦耳的出鞘声如清晨的第一滴晨露滴在地上,锋利而自带威势,虽没扶月剑那般寒光刺人,但却是锋芒毕露,隐隐透着不敢让人直视的霸气!
一时间,她来了兴趣,就像那些普通好诗好画的神情,两眼放光。
“我来试试?”
说着,就提着这把重剑出去了,晨曦撒着锋利的剑身上,拿着剑柄,特意看了看,应该是擦洗过了,没有血迹了!
听着鸟鸣,伴着叶落,和着秋风,时间一点点在一招一式里溜过,纵使世人皆知,也是无可奈何,倒不如它悄无声息离去,来得诗意!
没练多久,天已现鱼肚白,叶兰就独自一人,洗漱完了,听着剑鸣,缓缓赶来。
叶兰始终觉得昨晚的蹊跷,想查问清楚。才只身前来,也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直截了当问着:
“昨晚那人……你认识?”
“倒也不算认识……就是……”
秦以烟收了手中的长剑,没有放在桌上,只默默放在了底下的石凳上,又支支吾吾的,也不知从何说起,叶兰这些日子也对她有了些许了解,看她情况,更觉得昨日那男子定然来头不小。
“那好吧,我不问了!想来都过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秦以烟抿着嘴,故作娇羞,点了点头,搂着她的肩,就走了出去!
经过那一夜醉酒,五人关系突飞猛进,女人的友谊就是这样,第一眼看上去不讨厌的人,没几日,就会喜欢上……
“对了,昨晚……灵鹊那丫头是不是……”
叶兰嘴巴微张,两眼一亮,一拍自己脑袋,连连点头,又狐疑看了看四周,“这件事……咳咳咳……”
“果然……果然有猫腻!”
秦以烟看见她的神情,不由得激动起来,好似挖到了什么宝藏一样,只有两人在那偷偷分享,当然,除了当事人,谁都可以去分一杯羹!
“那日你不在府,她只轻声说了句出去,就大半夜才回来,之后那个脸色呀……”
“那她是去见谁……”
“这她那眼神飘忽躲闪,我猜呀,就是那日的……”
八卦这东西,就算一个再自私的女人,都会分享,一个再冷漠的女人,可以对一个八卦不感兴趣,但无法做到对剩下的九十九个八卦视若无睹!
两人一路走一路谈,到了大厅,恰好又遇到柳晚依、樱雪、水儿、灵鹊四人在踢毽子,叶兰见状,和秦以烟一个挑眉,含蓄一笑,两人闭了嘴!
迅速的,叶兰跑了进去。
不管她们如何劝,如何拉,秦以烟宁死不从,她实在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天赋,这双手提刀拿剑习惯了。
这时,小瑾把阿柔收拾好了,刚从她房间出来,遇到门口的守卫,听他说了话。
刹那间,脸色变了,连把手上的白帕盆子放在地上,朝庭院的热闹处跑去。
“姑娘!”
“怎么了?”
小瑾到了院子,看着一众人,唤的是秦以烟,但却是柳晚依第一个答的。
小瑾咯噔一下,看着柳晚依秒变的表情,刚本是激动的心情,突然压着嗓子说话!
“那个,外面,那个萧掌门来了!”
“什么!”
灵鹊停住了动作,那水儿听见那话,也是“哐当”一下,脚下失了力,直接砸到了灵鹊脸上!
水儿脸色大变,连忙躲到叶兰身后,深吸一口气,又偷偷探出双眼,看着她,好在,她没留意到自己,只看着樱雪!
几人无言、相视,空气像是凝固了,小瑾顿时觉得尴尬,不知如何自处,在想到底要不要开口!
柳晚依也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场上其他几人在默默后退,又看了看小瑾,还是没一人说话!
秋风凉凉,不自觉就会让人裹紧了衣裳,站在树下,看着树叶早已不似春天和夏天时的饱满,已可以透过晨曦,看见茎叶纹路,那是秋天的常客,有时一阵风,自觉就随着人们悲欢离合缓缓落下!
一个男子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瑟瑟冷风中,那是一个门口,门里他能听见女人们的笑声。
他期待着里面的场面,也期待着他心里那个女孩的笑声,但她到底是个不爱笑的女孩,要隔许久才能听见一声!
门开了,但里面迟迟没有走出人来,他翘首以待,是个满面春风,自带亲和的女孩,笑得很灿烂,让他短暂忘记了这是一个悲凉的秋天!
她长发绾绾,随风而起,“掌门来得这么早?”
“柳姑娘笑得这么灿烂,是有什么喜事吗?”
柳晚依白皙的手举起,抚摸自己的下巴,把男人从下往上好好打量了一番!
“奇怪,女孩子有不爱笑的吗?”
萧柏舟也随着她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大门里,“自然是有的女孩天生不爱笑!”
柳晚依凝眉浅笑,摇了摇头,“掌门到底是不懂了,每个女孩子都会遇到那个她一见到就会笑的人!”
“我……不懂?”
萧柏舟苦笑,也不想同她再说什么,向里边指了指!
“我可否进去,看看师妹?”
“她们……不在!不在府中!”
“不在?”
柳晚依坚定的眼神向他投射去,又肯定的点了点头,向山下一摆手!
“昨夜,下山去了!”
萧柏舟单边一挑眉,心里琢磨着,左手手指在手上手腕上,轻轻摩擦!
“昨夜?下山?”
“自然!”
柳晚依看着他思考的脑袋瓜!又故意俯身像他半斜几分,仰视一笑!
“怎么?难不成萧掌门昨夜在我小晏山,没看到她们下山还是不信小女子?”
柳晚依声音那么动听,语气那么随和,但萧柏舟却和她只谈了几句,就觉得招架不住了,下意识后退半步,讪讪一笑,“倒……倒也是没有!没有,那我就先走了!”
萧柏舟尴尬的拍了拍腰间,空空的,没有配剑,没有香囊,还有些不自然!
知道那人离开后,几人又恢复了轻松,但也没了踢毽子的兴趣,排排坐,坐走廊!
“我其实也不怪广云任何人,对于萧柏舟,我甚至还要感谢!”
叶兰垂眸,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假山,长着青草,却不杂乱,朝一个方向倒去,山上细水缓流,如何也流不尽,始终有源源不断的清水流上去,她们没有研究过这中间的玄学,只是欣赏!
“我知道,我明白的,他也会明白的!”
秦以烟坐在四人中间,轻轻的拍着旁边的大腿,相视一笑!
“他是个很好的人,是个好掌门,也是个好师兄!”
樱雪也突然感慨道,眼睛一时进了沙子,迷了眼,视线短暂有了模糊!
秦以烟沉默,低头,看着五人的影子,一动不动的,没有任何内在,只有轮廓,好在都是好看的!
“萧师兄是很好,当年汪老狗,仗着他自己是师兄,就为难我,幸亏当时萧师兄狠狠收拾了他一顿,我才没有……哎……”
“可是,也是那次他被收拾之后,姓汪的就更加讨厌你了,每次都为难你!”
灵鹊软不拉叽的淡定的说了出来,倒也不是故意说萧柏舟不好,只是见着旁人说话有些错落,心里就忍不住呛声!
水儿尴尬的往叶兰身边挤了挤,这次乖巧的竟没有反驳,只想降低一点存在感!
“等等!”
五人还沉寂在各自愁绪里,灵鹊手臂一举,摸了摸自己脑袋,“嘶~”
四人看着她,不明所以,片刻,一个稚嫩乖巧的小丫头弱了眼神,懂了她要说的,刚想回避。
“我刚刚是不是被人打了?”
“没有呀!”
水儿极快的接住了她的话,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半点虚假!
“那我这脑袋……怎么感觉有点痛!”
灵鹊看着四人,三人都是同样的表情,那种看智障的嫌弃眼神,唯有一人,认真严肃,不苟言笑,但就是给人一种假正经的感觉!
“水儿!”
“啊!”
一番喧闹、争吵!
秦以烟是溜过了,躲过了,刚想回自己院子再参悟一下剑法,就看见容与背坐在走廊上。
秦以烟看他没精打采的,便去看看怎么回事,顺便再指点一下昨天夜里他自己武功的弱点。
“师父!”
容与一看见秦以烟来了,立马就站了起来,面带灿烂又标志的笑容!
“你在这儿干嘛?有心事吗?”
容与怕被她看出来自己的心事,毕竟她师父看人猜事太准了,笑着,说道:
“我没有呀,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秦以烟看他不想说,便领着他跟自己回院子,要他练功,容与突然懊悔自己刚刚的答案,又要练武。
“师父父!”
容与一边跟在后边,一边两个手扯着秦以烟的衣摆。
秦以烟已经见惯他这副嘴脸,完全不管。
一到自己院子,秦以烟就想起昨夜,看着容与,立马又想起一件事。
“我有一件事要问你!昨天晚上的那个簪子你哪来的!”
“怎么,师父你喜欢吧,我跟你说,当时我看见它的第一眼,我的眼睛,当时就离不开它了,真的,师父……我一猜,你就会喜欢,哈哈……”
看容与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又要开始吹嘘。
“你先给我说那东西在哪得到的,这件事很重要!”
“哦,那簪子……”
容与看秦以烟似乎很在乎,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在哪呀?”
“那师父你先告诉我,你喜欢吗?”
秦以烟看容与的语气、表情,是不告诉他,他是不会说的!
“喜欢!”
“嘿嘿,我一猜就是!”
“说重点!”
“那东西我是在蓝玉街上看见的,一个小铺子里面买的,就是前几日出去办孙思……”
“好,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去打听一下,那簪子他从哪得来的!”
容与本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但一听了,眼睛都泛光了,有任务了!可以出去闯荡了!不用练武!真是现如今对他来说最大恩赐。
“嗯?不用练功了吧!”
“自然!但是你得好好……”
“好好好,我办事,师父放心!”
容与连连点头,兴奋应下,刚一离了府,立马就一个小厮跑到扶月阁门前敲门。
小瑾把一封信交给秦以烟的!
秦以烟一脸疑惑,小瑾也一脸看戏,但又害怕被责怪,只能自己压着神色,压着好奇,幸亏这时灵鹊扶着一个白衣女子来了!
那白衣女子眉目只透着两个字,“温柔”,如雪的肌肤,如墨的长发,每一步都是极小的,一蹙眉都是让人心疼,楚楚可怜,唯一的败笔,就是那一口饱经沧桑的牙,可能是啃坚硬的东西啃坏了,原来也是正确白皙的……
灵鹊扶着她,慢慢走过来,也是被她带的竟也能看出一缕温柔!过了青石板,看着小瑾神色不对,又看了眼秦以烟看着手上的信发愣!
大呼:“哟,这什么呀!哈哈哈哈~”
丢下被她牵着的女人,就伸出长臂,去夺那信!
秦以烟这五年的武艺不是白练的,那股子风传来,秦以烟脑袋一闪,迅速就站了起来,手上把信一折,放进了怀里!
“咦,你这丫头搞偷袭!”
“你是不是要跟我动手……嘿嘿……”
灵鹊一脸坏笑的看着她,两只手不断尝试着进攻!
突然一声尖叫,难听又刺耳!
她们纷纷扭头看向那个原本温柔的女子,她指着灵鹊,又摸着自己的头发,蹲下!大叫!
“阿柔!”
秦以烟赶紧抚过身去,紧紧抱着她,安抚着她的躁动,不安!
“怎么了?怎么了?”
“哥哥~哥哥!”
阿柔看着秦以烟,唤着她,但也知道不是她,眼睛没了灵气,继续看着外面的世界!
“没事!没事!”
灵鹊也慌张了,蹲下身子,看着她颤抖的身体,脖子上一大片黑色,像是被烫伤的,又像是中的毒,她慢慢撩起自己衣袖,手上也是,灵鹊大概是猜到了,她全身应该都是这些东西了,心下更加心疼,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瑾,快去叫叶兰来看看,她医术好,之后再派人请徐大夫,今日早点上山!”
小瑾点了点头,马上跑出去叫人!
“怎么办……”
灵鹊看着秦以烟,又问道!
“先把她扶到我房间吧……”
灵鹊点了点头,刚要抱她,就被推开!
“不要……不要你……”
阿柔颤抖的声音,拒绝着她,许是被她刚刚的大叫声吓着了,有些排斥!
秦以烟一挑眉,无奈叹了叹气!
“走吧,我扶你进去!”
阿柔也不动,就傻傻的看着她,有些惊慌,有些害怕!
“怎么了?”
问她,也不说话,还泪水不自觉的就突然掉下来!
秦以烟无措的看着灵鹊,灵鹊一摊手,她一个自称“男人”的人如何懂这些哭哭啼啼的女人,何况还是精神本就不正常的女人!
“好了,好了不哭了!待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
出人意料的竟然开口了,点了点头,就站了起来,两只手慢慢张开!
秦以烟不太懂她想干什么,甚至有那么一丝恐慌,不敢动,就看着她张开的双手缓缓来搂着自己的脖子!
“这……”
秦以烟嘴角扯出勉强的微笑,向灵鹊发出求救的信号,结果灵鹊一摊手,装作没看见,走到了前面去!
阿柔手已经揽着她的脖子了,但她还是没有动,不由得眉头一皱,嘴巴气鼓鼓的,看着她!
“好好好,走,我扶你进去?”
秦以烟试探性的问着,下意识打量她的身高、体重,虽看着瘦瘦高高的,好在没自己高,应该也比自己轻些!
阿柔继续双手把着她的脖子,也不走!
无奈,秦以烟一个拦腰将她抱起,阿柔脸上突然笑开了花,气息铺到秦以烟脖颈,她咽了咽口水,不敢看怀中的女人,步伐缓缓向前。
阿柔躺在她怀里,出奇的乖,也没有乱动,脑袋轻轻的贴在她的心脏处,感受她的心跳,傻傻的笑着,时不时的又唤几声哥哥!
叶兰来了,看了许久,用了许多法子,最后还是放弃了,知道阿柔这病是治不好的,反正她是没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