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夜，清纯，妩媚
午间，今日的阳光正好，撒在屋顶上，又同湖水折射，铺在摇摇欲坠的大树上！
红红的枫叶，枯黄的树枝，枕满一片深院，院墙下是一个枯草覆盖的小洞，一个没有人住的地方是这样的场景并不奇怪！
“说吧！什么事！”
一个女人戴着面纱，站在一个高楼的栏杆处，由内而外瞧着外面的场景！
男人也是带着面纱，本是笑着的，因为他眉眼是弯着的，但听见女人冷漠的语气，也消了笑容！
“小晏山来了一个女人！”
“我知道！”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搞的，疯了吗？”
“你……你会不知道？来问我？”
男人揉了揉眉心，“我失手了，在左关崖！”
女人轻哼一声，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又冷漠说道：“你从来不存在失手两个字，只要你想，没有你杀不死的，包括我！”
“你说这些干什么！”
男人嘴角一抽动，舌尖顶了顶嘴皮，一点头，又冷言说道：“她毕竟陪了我近十年，陪我聊天，陪我吃饭，陪我练武，陪我度过无数个无聊的白天！”
“可是你逼她的时候，没有想起这些来，那把剑你就抵着她的脖子，你当时后悔了吗？”
男人沉默了，在争执这方面，他每次都说不过她，而且确实他觉得自己心里有愧！
“你如果后悔了？就不会让她疯疯癫癫的在那个地方，你不管不顾，由她自生自灭！”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沉默，女人摇了摇头，语气些许讽刺，补充说道：
“你杀了那个人，也试图代替那个人，但她呢？就是玩玩儿？你终究是个没有心的人，真害怕，有一天，你连我也杀了，虽然我一直在你的计划里！”
女人说完，再次看向面前的荒废处，心里此刻就如那废屋，没有一点生气，全是尘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把心里那口气缓过来了，才淡淡说道：
“所以现在，你想怎么样，让她认出来？还是……让她再次消失！”
面纱男子转身，一摆手，就离开了，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冷漠的一张脸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取下面纱，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白皙又双目寒冷，一张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多余的装饰，甚至……一颗痣都没有！
夜里，所有人忙碌了许久，安抚了阿柔一次又一次，在这个院子折腾到了另一个院子，她终于是被哄睡着了。
秦以烟也是有了一点点小心机，让她睡回去了自己房间！
而自己则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自己的房间！
但呆了片刻后，又想起了那四人，起身快走过去！
“怎么样了，徐大夫！”
还是那老者，捻着花白的胡子，朝来人点了点头！
灵鹊放下刚刚由于被把脉挽起的袖子，点了点头，
“近些日子身体好些了，至少感觉没什么异动了！”
“这蛊虫确实是消停了些，就是不知道这解药到底能不能根治！”
秦以烟一听老者一番忧虑发言，眉头一蹙，自己也上前，摊开灵鹊手掌，中间一团黑雾，比之前好了许多！
“这就是那蛊虫吧！”
老者捻着胡子，半闭着双眸。
“对，你看这颜色要淡了些了，也不知这下蛊的人习的是哪个门派，竟然这样恶毒！”
“会不会是那个漠北侯爷！”
叶兰伸着脖子，看向那个老者，老者摇了摇头，嘴里满是怨恨！
“不不不，中了那个妖人的蛊毒，你怕是站都站不住，全身发麻，如一个活死人一样，直到断气！”
秦以烟听到这话，嘴角一撇，不由得手脚一麻，只愿此生都不要遇到这样一个人物！
“好了，来吧，再来一次，我引些内力过去，前天这样就有效果，再来一次！”
老者点了点头，灵鹊感激的看着秦以烟，一时也是说不出什么！
秦以烟笑了笑，摸着她的肩膀，点头看向那软榻，“快坐上去！”
这时樱雪和水儿还在昏迷，只得叶兰在身旁护法，只见秦以烟双掌运转，内气翻腾，一点点把内力从丹田逼了出来，直拍到灵鹊后背！
老者见状连忙行针，几根点到腰间上，摁住腋下，同身后的气流运转，打到灵鹊双臂，又一点点摁压。
叶兰站在一边看着灵鹊额头沁出冷汗，被挽起的袖子，露出双臂，也是已经通黑，老者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用力同时导出！
“准备了呀！”
秦以烟听罢点了点头，右掌青云蕴出，一个内力翻腾，直接重重的拍在灵鹊后背，灵鹊双目一紧闭，强忍住痛感，手臂开始酸麻，之后，一点点的手掌滴出了黑血！
“有了，有了！”
叶兰欣喜的看着几人，但她们无暇理会自己，又看向昏迷的两人，拳头捏紧，似被梦魇缠住了，不断的脑袋摆动……
“别急，难搞的……在后头……”
老者借着喘息机会，缓缓吐露，话还没说完，体力已不再支撑他继续说下去了，叶兰看着他额头豆大的汗珠已经把有些发白的头发打湿了，连忙在怀里掏出手绢，轻轻的帮他擦汗！
秦以烟始终不敢有半点松懈，虽然双臂已经没有力气支撑，渐渐的，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虚弱，窗户没有关严，后背被打湿了，不断有凉风习习。
一个时辰之后，秦以烟迈着从容的步伐慢慢走了出去。身后是一片寂静，几人已经歇下，周遭也已经安静下来！
秦以烟淡定的经过转角，突然的一踉跄，手立即扶着墙壁，站定，原本控制得极好的气息顿时乱了，脸色紧绷！
“什么情况！功力退步了！”
秦以烟苦笑，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试图慢慢站直，一点点又往前移动，但她好似全身被掏空了一样，呼吸紊乱，每深吸一口气，心脏就疼！
黑夜里，小晏山是寂静的，尤其是没有那个少年郎在，身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清的，一声响动，虽然细微，但还是被秦以烟听见了，顿时提气，身体打直，一手放在身前，一手放在身后，沉着一张脸，双眼逐渐放亮，摆出一副长风主的端庄模样！
那个声响越来越靠近，她还是没有动，因为保持这个神态，已经费了精力，没有力气再移动了，本以为是灵鹊，或是叶兰，想着她们见了，定然要操心自己！
可能也是因为“面子大过天”，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长风主”的名声受到一丝损伤！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准备着和那人相遇时，自己开玩笑的说辞，没想到，那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竟然泄了气。
因为不是她想的那两个人，她松了口气，但迅速的，眼前一片漆黑，双眼一眨，脑袋不听使唤的往后倒去！
“阿月！”
恰好倒在男人的臂弯里，他连忙将她拦腰抱起，刚要开口大喊，只听见怀里女人虚弱的说着，“闭嘴……”
说完，立刻就闭了眼，平时说起来应该是极有气场的，如今却是有点虚弱，让人不惧，反而心疼！
萧柏舟步伐也不敢有半分停留，迅速的，带她回了她的院子，用极快的速度把她带回了房间，放在软榻上，摸着她的额头，“怎么还在发烫……”
又把着她的脉搏，气息凌乱又虚弱，短短的几个时辰，她到底干了什么！
将她立坐在上面，内力慢慢疏导进她的体内，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收了手，秦以烟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一头柔顺的头发靠在他的肩上，两只小手捏着拳头，松松的放在身前，双目紧闭，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萧柏舟一动不动，眉头开始还是蹙着的，但慢慢的，女人的体香让他舒展了眉头，视线一点点的移到她的身上，眼皮垂下，睫毛卷起，鼻梁是白玉色的，但鼻头却是有些红的。
可能是因为刚刚身体发烫的缘故，长在别人脸上，应该是滑稽的，但在怀里女人脸上，萧柏舟控制着自己，视线却在那鼻头停住了，脑袋也不由自主的靠近，他缓慢的呼吸逐渐急促，只能强迫把自己和她拉开了距离！
“不能这样！”
他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臂，但刚一动，秦以烟的眉头就蹙起了，察觉到了四周的不适。
萧柏舟连忙停住了动作，待她眉头慢慢舒展，才又开始动，盘膝的两条腿一点点后撤，手臂挡着她的后背，直到他站了下来，两只手一点点轻轻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慢慢放下！
头放在枕头上，又去床上把被子搂了过来，一点点把身体盖完。自己又半蹲下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张沉睡的脸，靠近……靠近……靠近……
直到他感受到了她铺面而来的炙热的有规律的气息，他才停住了，和她仅毫米之间，理智没有再让他低头下去，但也没有把他拉起来！
他又注意到了她殷红的小嘴，自带胭脂的小脸，满是红晕，他手轻轻抬起，触到了那轻滑的脸蛋，就像触电一样，身体一麻，但还是没有收回手，一点点向下，鬼使神差的大拇指竟触碰到了她的樱红嘴唇，鲜嫩、水润，清纯又那样妩媚！
顿时，就像被击中了一样，站了起来，如遇到了鬼一样，脸色镇定，又满脸通红的，拔腿往外走，还没出门，又转身，小跑到窗边，把窗户拉紧，跑了出去，全程脸色紧绷，不敢看软榻上的人，呼吸急促，消失在黑夜里！
两个时辰之后，天还没亮，但黑夜也已经不是那么恐怖了，秦以烟躺在软榻上，身子暖和的醒了，屋子点的蜡烛还没熄灭，没想到一只蜡烛可以燃这么久。
秦以烟心里想着：这蜡烛以后可以叫阿晚多买些，这样半夜醒来，屋子里也是亮的……
扭头看着旁边，窗户！怎么自己离得这么近，自己的床不是离窗户很远的吗？怎么……
“昨夜！昨夜！”
秦以烟试图回想，但脑袋有些发涨，手刚要抬起去碰一碰脑袋，但挣扎不掉！
又看向左边！
竟躺着一个人，准确说是坐在椅子上的，脑袋耷拉在床边，他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
“萧柏舟！”
秦以烟不自觉有些愤怒，声音有些严肃，唤了一声，没有反应！
“萧柏舟！”
秦以烟用了更大的声音喊着，又下意识看了看外边，虽然门户紧闭，但可以确定外面应该是没人的！
“萧柏舟！”
这是一声无奈的声音，她拽不出自己的手，另一只手也有些麻木，使不上力！
她停顿片刻，黑夜处的一声猫叫，让她立刻清醒，她也安静了，挣扎的手不再乱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面没有了那声猫叫，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也没有了，她才轻声的唤着：
“萧柏舟！”
她唤得很轻，很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多么温柔的女子！
另一只手渐渐有了知觉，她点了点他滚烫的脑袋！
“还活着！”
又推了推他，又把他埋在下面的脑袋翻了上来！
“萧柏舟！”
“嗯？”
萧柏舟发出细微的声音，没有睡醒，双眼朦胧的闭着，半仰着脑袋，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半坐在软榻上，一只手枕在上面，一只手又半举起，双眸清明，在黑夜里，如两只灵动的精灵，秀发垂着不断飘动，打到了他的脸上，清香扑面而来。
女人坐在上面比自己恰好高半个头，白皙又纤长的颈脖对着自己，睫毛卷翘，双眸明媚，嘴巴微张，又慢慢的轻咬嘴唇，朦胧的夜色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仙子，温柔的把自己唤醒！
但还没醒完，一个巴掌把自己彻底唤醒，打自己的还是那个“温柔”的仙子，双目还是清澈的，但眉头一蹙，又慢慢松开……
“萧柏舟！”
“嘶~你！”
那“温柔”的仙子大舒一口气，又看了眼他，迅速将他推开！
“啊……你干嘛！”
男子本就坐在椅子上没有坐稳，一股力作用而来，迅速后倾，手往前一拉，直朝那“温柔”的仙子双臂而去！
仙子双目圆瞪，身子往后一斜，他抓空了，却手上还是抓了一个东西，“哐当”一声，椅子倒了，他也直接重重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手上还拿着盖在女人身上的被子……
秦以烟慌乱的看了眼自己身上，没有凌乱，缓缓的舒展着自己跳动的心，幸亏衣服没有脱……
但又细细想来，自己是如何在这儿休息的，是谁将自己带到这儿的……
“你怎么在这儿！”
“啊哟！嘶~”
萧柏舟吃力的将椅子扶正，又迟钝的摁着椅子，一点点站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对你师兄老是这样，不成体统……”
萧柏舟满脸痛苦的看向在软榻上坐的端正的女人，一边谨慎的护着自己，又一边嫌弃的看向他！
“你还没回我，你为什么在这儿？”
萧柏舟看着她表情严肃也不开玩笑了，站在一边，捻了捻眼角，一只眼半眯着说道：
“我这沧声剑，你就收下了？”
秦以烟恍然，下了软榻，看了看四周，想起那东西被自己丢在了床上的，慢慢走过去，定睛一看，地上放着！
蹲下，淡定的从地上捡了起来，向前，伸手淡定的递了出去……
“你……你居然把我剑丢在地上？”
“我……我自然不是故意的……”
秦以烟这解释，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却让萧柏舟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岔了！
“那你是如何？嗯？”
“好了，剑你也拿到了，快走吧！以后若再独自来我房间，休怪我翻脸无情！”
“怎么？又要叫你那徒弟呀？”
“你是和他还没打够？”
秦以烟看向窗户，走了过去，打开，伸头瞧着月色，虽然没有月亮，只有黑夜……
“是没打够，不过你那宝贝徒弟今日可不在家……你还能叫谁……嗯？”
萧柏舟低头看着她，双手背在身后，一点点弯腰，朝她靠近，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眼神还不断在她身上游走、摩擦！
“萧柏舟！”
“好好好，我不闹了！”
被秦以烟这样一喊，立时又正常了许多，剑眉一挑，指了指那桌上，说道：
“我瞧你这发烧还没好，给你拿了药，待会叫丫头们去给你熬了！”
秦以烟下了软榻，一心理着自己衣服，只瞥了眼那一包一包的药，什么话都没说！
“对了，我给你的信看了没？”
秦以烟这时才想起那封信，原来是他写的，自己还没看，摸了摸身上，还在，没丢，“这信……写信干嘛，有什么事，直说呗！”
“我这不当时是想来直说的吗？结果你把你那宝贝徒弟请了出来，我早上来呢！你们又不见我，我只有写信呀！”
秦以烟靠在窗边，墨色的黑夜笼罩在周边，掩面，鼻子吸了吸气，想到了些什么，走神了……
“秦以烟！”
“嗯？”
“……”
萧柏舟眉头锁着，看着她，秦以烟讪讪一笑，“所以，信都写了，为什么还要来？”
此言一出，萧柏舟尴尬的定住了，空气一度凝固，没有一个人去打破！
秦以烟一脸无辜的继续扭头看着月色，难得这大半夜就醒了，水亭的影子刻在青石板上，青石板的影子又映在水面上，秦以烟看不见青石板的影子，但她还是想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萧柏舟满头黑线，一脸阴郁，两眼无奈的看着她，单是个轮廓都是好看的，何况那双眸，那睫毛，那鼻子，那红唇，那脖子，那皮肤……更添完美……
“也罢，好了，我走了！你……”
秦以烟还在出神，但开门声把她拉回了现实，看见那颀长的身影踏着沉重的步子，脸上有些忧郁，手紧紧攥这一个东西，穿过青石板，过了水亭，消失在了黑夜里……
秦以烟眼捷一颤，摸着怀着的信，缓缓掏了出来！
信上笔势雄奇又姿态横生，放荡不羁更张扬跋扈。
“昨夜有些话没有说完，怎么样，身子好些了没？广云遇到些麻烦，我得回去了，自己记得吃药……那洞中之物已交于项城连代为看管，你无需担心！”
秦以烟看到这一头雾水，没头没脑，自己并没有关心他的东西和广云那些事情。
仅仅就是来关心一下？不是说广云有事吗？怎的大半夜还来！
完全不懂这封信的来意，摸着额头，直到最后一句！
“你我既有肌肤之亲，我定当给个交代！”
秦以烟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想起那时在亭子处，若不是见他可怜兮兮的，自己怎么会……
有的事情，做了当真会后悔，又气又恼，恨不得拔起剑追杀这流氓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