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江圣淩死后，魏湫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与皇兄不告而别，带着人马来到了将军驻守的地方。
趁着夜色，堂而皇之地钻进了将军的营帐。
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屁股都还没坐热，一把刀就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魏湫也不心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起来。今夜他身穿一袭黑色劲服，用一块黑布将自己的口鼻围了起来，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睛露在外面，云淡风轻地说着话，“这就是你们魏国的待客之道，对于座上宾就是如此招待的吗？”
说完，眼色一暗，用手轻轻一弹，悬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剑顺势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一个箭步，就让对方跪在地上无法动弹，手中的扇子稳当当地落到萧俞的脖颈处。
还没等看清楚黑衣人抬手的动作，弹指之间，人就已经被制服了，萧俞的那些招数，魏湫如数奉还。
萧俞自然不服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魏湫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这手上的折扇可不像你的剑一般愚钝，还要听侯别人的指令，虚晃一招又怎么能让别人感到害怕。”萧俞仿佛置若罔闻一般，还在不停地挣扎，魏湫轻笑一声，随即加重了语气，掺杂着一丝威胁，“你要是再乱动，我可就不敢保证会不会伤到你了。”
尽管魏湫蒙着面，萧俞还是能透过黑布看出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中十分恼火，偏偏还被此人死死压制住，无法动弹。
看了这么久，慕向寒终于发话了，“既然你自称是座上宾，那就说说你的来意吧，如此这般，倒显得没有诚意。”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萧俞，又向上瞄了一眼魏湫，眼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魏湫趁着空隙观察了一下他，透过单薄的背影来看，好像比之前更瘦了，在夜间都还穿着盔甲，透出凉凉的寒意，看来这一战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
打量了慕向寒半天，魏湫才开口，“既然说了是座上宾，自然是来为将军出谋划策的，不知将军可愿与我合作。”
慕向寒细细观察了一下眼前人的身量，淡淡地说了句，“别装了，六皇子。”嘴角还带着一抹别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见身份被识破，魏湫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将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双目含情地望着身前站着的某人，说了句，“将军，好久不见。”
从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开始起疑，来者行为大胆，语气更是猖狂，最后那一句“可愿合作”更是让他笃定来人是魏湫，毕竟除了他也没有人会那么无聊，专程跑来这里来说与他合作。别人不知道魏湫打的什么鬼主意，可慕向寒倒是知道一些，不知道他所说的合作到底是何含义，是想将自己收归已有，还是……
不过见眼前之人真是魏湫，他倒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了，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陛下不是让你待在上都吗，你怎么私自来这里。”
“将军这不是明知故问，上都没有了将军，一个人待在府中还有什么意思。”说完魏湫还不忘看向慕向寒，眸中带笑，“将军，你说是吧。”
慕向寒不理会魏湫的吊儿郎当，表情严肃地说道：“虽然你贵为六皇子，但是既然你来了燕国，就要服从陛下的命令，如若谁逮到这件事，再陛下面前参上一本，你又当如何。”
“那就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魏湫笑着回答将军的问题，还不忘往下瞥了一眼萧俞，那眼神似乎在询问，“你看我说的对吗？”
萧俞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往后退了几步，逃离了他的掌控，总算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慕向寒抿着唇没有说话，似乎并不认同魏湫的做法，“这样做，还是太过于冒险，你还是早日赶回上都。”
魏湫是最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从来不管对方是好话还是坏话，全凭自己的解读，比如刚才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慕向寒在担心自己，他这样想，也确实这样说了，冷不丁凑到慕向寒的面前，“怎么，慕将军这是担心我。”
魏湫的做法倒是让萧俞有些看不明白了，站在一旁呆呆地望着两人。
触及到萧俞的目光，慕向寒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转过身去，一本正经地说道：“六皇子，误会了，我只是尽一个臣子的本分，为燕国的江山着想。”
“哦，是吗？”魏湫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慕向寒说的没错，他国皇子怎么能随意走动，况且还没有陛下的旨意，这不就是置天家的脸面于不顾吗，况且不远处，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四皇子。
不过魏湫倒没心思想那么多，他总感觉这次慕向寒对他的态度淡淡的，让他觉得十分不爽。沉下心暗自思索了一下，按理说消息不应该传的那么快，魏国变天的消息，慕向寒也不应该知道，江圣淩的事他更应该一无所知才对。他的态度应该跟这些事没有关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魏湫脸上又堆起来了笑容，他人本就长得好看，一笑起来就像是在寒冬中陡然盛开的梅花，又如初雪消融般的凌冽，好看又不失清冷，动人又不让人感到妩媚，他身上带着上位者般的杀伐，那是经过长时间磨砺出来的，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似乎是觉得距离过远，魏湫又上前了一步，自顾自地说道：“难道将军是想将我供出去不成，这次我可是专程来助将军一臂之力。”见慕向寒脸上并没有松动的神色，他又继续开口：“四皇子离将军有一定的距离，如今将军的兵马不够，若是在这里遇上青丘国的主力，你又打算如何击退，总之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将军，意下如何。”
慕向寒算是听明白了魏湫的言下之意，如今四皇子距离自己较远，要是真遇上青丘国的主力，人家也赶不过来，只能靠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还有一层意思是，因为距离过远，四皇子不会轻易过来，也就无人知道魏湫来过了。不管这么说，魏湫的意愿已经很明显了，他是不可能走的，不管是明里好言相劝，还是暗地里威胁。
真是拿这个人没办法了，慕向寒最终什么也说说，坐在一旁看起了地形图。魏湫知道他是同意了，拿出怀中的东西，往脸上一抹，顿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样子倒是清秀不少，锐化了脸上的锋芒，没有原先那般引人注目了。
这一举动倒是令辰轩睁大了眼睛，如今主上在慕将军面前可是什么都没有隐瞒了，他担心主上会露出马脚，毕竟慕将军心思缜密，稍不对劲便会让他瞧出端倪，主上这次还是太过冒险了，完全不像他平时做事般谨慎。
见魏湫瞬间变了个模样，慕向寒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竟完全看不出破绽，完全像自己的脸皮一样，带着心中的疑问，他问了出来，“这个能管多久。”
既然已经在慕向寒面前露出这招，他就没打算瞒着他，不过谨慎之余还是将时间缩短了，“仅能维持一天而已，这不过是小把戏，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如果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之前的影子。”
魏湫说的没错，确实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可如若他真心想改变，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也不是不可能，对于魏湫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罢了。等到后面待在慕向寒的身边，可绝不是简单改变一下那么简单，定要让其他人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这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能给慕向寒免去不少麻烦。
慕向寒听了这话，在心中略微沉思，不过明面上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怀疑，只是在心底留了个心眼。
“好，从现在开始，我便是慕将军的军师了，意欲如何。”
“随你。”
简单的两个字结束了对话，不过魏湫并不打算离开，而是拿起地形图中的一个旗帜，改变了它的位置，将它插到另一个山谷上。
“如果青丘国的军队在此处，将军打算如何，就算及时给四皇子通知了情况，对方又能及时赶过来吗，毕竟这里面的山路可不好走，到处是悬崖峭壁。”这里面的厉害程度，魏湫还没有完全表明，不过慕向寒也清楚他的意思。如果来攻打此处的只是少部分人，四皇子根本不会派兵过来支援，毕竟成本太大，可如果是青丘国的主力军，四皇子那边又会如何抉择，他自己也无法预判。
魏湫就是这样，他对战争有着天然的灵敏度，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而他刚讲的这个点，慕向寒也在心中思考了无数遍。短短数语，就将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好像有意挑起慕向寒对于燕国的忠诚。
不过慕向寒不会这么轻易就动摇自己的内心，毕竟他要忠于的不仅仅是陛下而是整个燕国，他忠于的是燕国的全部百姓，这是父亲在世前对他的教诲，直到现在，他一直铭记于心，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陛下面前，他会选择装傻的原因。
入狱那次，陛下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可慕向寒仍像一个傻子一般装作看不懂，殊不知，他忠心的模样，在皇家看来更加碍眼，更加可怕，他们担心忠心只是慕向寒的保护色，这层皮之下隐瞒着更大的阴谋，要将整个燕国王室颠覆。
人就是这般可笑，明明是自己想要杀掉对方，可又因为局势暂时搁置下来，想要榨干对方的最后一点价值，可又时时刻刻担心对方会不会露出獠牙，时刻想到要除之而后快。
魏湫就不相信慕向寒想不通这层关系，他不明白慕向寒明明知晓其中的利害，还一次次地站出来，这么多次的试探，慕向寒的答案始终如一，忠于整个朝堂。有时候，自己也看不清眼前这个人，明明这条路再走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他还偏偏急不可耐地往里蹦。
这是魏湫想不明白的地方，他不知道慕向寒心中的大义，更不知道他心中装着的百姓，他们之间完全不一样，魏湫就不会如他这般，他会想办法为自己伸冤，起来反抗，甚至颠覆整个朝堂，他不管百姓的生死，会踩着他们的尸骨一步一步往上走，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他总有办法让慕向寒对燕国失望，跟自己回到魏国的。
思考了一会儿，慕向寒始终没有说话，不问反答，“如果真是这样，你会如何。”
他也摸清楚了慕向寒的心思，顺着他的想法往下说，“如果等不到援军，那我自己便是援军，定将那群人杀得片甲不留，不敢随意冒犯。”话是这样说，可魏湫真实的想法是，你敢给我使绊子，我就非要让你参与进来不可，什么援军，统统当敌军处理，让你们去狗咬狗，我在这里坐收鱼翁之力就好，如果还不够解气，就在浇上一把油，不怕你给我玩阴的，毕竟也没有几个人玩的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