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处理好蛰羽的事后，魏湫带着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上都，留下一小部分人照顾蛰羽。

    等魏湫赶到的时候，慕向寒屋中的灯早灭了。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他站在原地，不禁有点怅然若失，“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回到慕府，他心中才感觉踏实多了，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蹑手蹑脚地走进慕向寒的房间，也不点灯，就坐在一旁，借着月色，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微微有些发愣。看着床上熟睡的面庞，魏湫忍不住伸出双手，抚上他的眉眼，顺着手指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唇上。

    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以前进慕向寒房间的时候，不出十秒总会被对方识破，可现在进来一小会了，慕向寒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将手放在他的鼻尖，像小猫似得故意挠他，轻轻逗弄他，都这样了慕向寒还没醒，直接给魏湫气笑了。

    他承认之前进他的房间是故意逗弄他，被发现后，免不得调戏对方一番，久而久之，慕向寒干脆装死，不理人，不过魏湫总有他的办法。

    看到床上的人气息一点点加重，魏湫不禁皱起眉头，“难道他是进入梦魇了。”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慕向寒皱起了眉头，脸上布满了一层薄汗，手也因为害怕而胡乱挥舞着。

    为了弄清楚慕向寒做的梦，魏湫一直守在他的身旁，没有继续恶作剧，耐心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找出端倪。看着慕向寒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他的内心开始犹豫，如果现在替他施针的话，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再找出慕向寒的破绽了。

    正当魏湫愣神之际，慕向寒叫出清离二字，随即一下便睁开双眼，警惕地望着四周。与床边坐着的人四目相对，一下便扑到那人怀中，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即使在黑暗中，慕向寒还是察觉到此人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微微的凉意传进他的身体之中，一下便清醒过来，放开了魏湫。

    “怎么，我不是他，让将军失望了。”魏湫冷笑一声，眼里满是怒气，望着黑暗中的那人，心中的醋意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掩埋了。他捏紧了自己的双手，趁着还没失控之前，离开了房间。

    看着魏湫离开的背影，慕向寒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小时候的那个男孩是你吗？”刚才他就察觉到魏湫生气了，睁开眼的一瞬，他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之中，想也没想直接抱住了他，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是现实，魏湫的手垂在两侧，身上的怒气实在太明显了。如果换在平时，自己主动抱他，他肯定会满心欢喜地回应。

    梦中的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这个梦一直困扰着慕向寒，自从那次之后，他就经常做噩梦，每次醒来大汗淋漓的，经常被吓得不清。而每次的梦境都是重复的，他被丢进了一群狼窝之中，独自一人在山林之间奔跑，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处于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他只能无助地向前跑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引来狼群。

    山间的石头十分尖锐，竟将他的脚给磨破了，血气蔓延在空气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周传来，抬眼一眼，一双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被吓得呆愣在原地，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害怕之际，一只手覆在他的脸上，示意他不要出声。另一只手则悄悄拉起他的手，那匹狼似乎已经发现他们了，悄悄向他们靠近，慕向寒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千钧一发之际，男孩扔出手中的东西，顿时四周火光四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做一团。

    狼被声音惊到，转动身子躲避火花，趁着这个时间，男孩拉着慕向寒拼命向前跑着，身后的狼很快便反应过来，跟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追上，男孩将慕向寒一把推开，准备从怀中拿出东西，转身之际，狼直直地扑向男孩，一口咬住他的右肩。

    “不要。”慕向寒无声地喊着，拿起旁边的石头朝狼扔去。刀的亮光映射出男孩的笑容，将匕首一把捅进狼的脖颈处，鲜血大量流了出来，狼很快倒地不起。

    慕向寒看傻了眼，根本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男孩明明比自己还要低一个头，此刻却杀了一头狼。狼身上流出的血沾到了男孩的脸上，他非但没有害怕，眼神坚定地站在原地，对着慕向寒露出一副天真纯良的笑容。

    “别发呆了，快走。”男孩的声音响了起来，“等一下肯定会有其他的狼追过来”

    男孩拉着慕向寒一路向前跑着，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除了风声，整个森林静的吓人，只听见他们各自的心跳声，谁都不敢有所懈怠，继续朝前奔跑着。

    “是你杀了我的狼。”阴森恐怖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慕向寒不自觉地抖动身子。

    老人站在前方拦住了二人的去路，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笑。

    听到老人的声音，男孩见状捏紧了慕向寒的手，一把将人拽了过来，飞快地朝右边跑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老人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用手温柔地抚摸着身旁站着的狼，轻声说道：“他们已经必死无疑，你去送送他们，记住，可千万别让他们跑错了方向，乖孩子，去吧。”

    一阵口哨声响起，狼群一拥而上，跟着男孩身后紧追不舍。

    似乎是故意逗弄，狼群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时而加快速度，时而又慢下来，不过逃命的他们怎么可能发现，疯狂地向前跑着。

    突然脚下一软，两人眼前一片漆黑，身体飞速地旋转，竟直直地向下掉落。男孩用力抓紧了慕向寒，将他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掉在地上。慕向寒艰难地睁开双眼，四周一片黢黑，找不到一点光线，试着活动身体，才发现整个人已经无法动弹。他的意识一点点溃散，眼皮一下又一下合上。他用手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试图保持最后一点清醒。

    身子一点一点向旁边挪动着，手也不断地向四周摸索着，突然手碰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慕向寒心里一阵紧张，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加大手上的动作，一步一步向前爬去。

    每次到这里就结束了，而刚才慕向寒看到男孩的脸与魏湫重合到了一起。

    他记得，最后关头，男孩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自己，所以才会留那么多的血。恍惚间，男孩好像是碰到了什么，才会松开自己的手。

    当时他向男孩爬去的时候，洞穴上方传来动静，没一会儿，月光倾洒下来，为洞里带来了一丝光亮，他看清了男孩的面容，脸色雪白，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上方不断传出声响，像是在念什么咒语一般，随后又将洞穴给死死地封住了。看着光一点一点消失，慕向寒无助地闭上了眼睛，紧紧拉住男孩的手，虔诚地乞求着，希望有人能来救救男孩。

    男孩抬起手臂，轻轻地擦干慕向寒的眼泪，一遍又一遍安慰着他，“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他不断对着慕向寒说话，他竟真的以为对方没事，死死地睡了过去。

    慕向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汗侵湿了他的两鬓，他也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微风送来阵阵凉意，不禁打了个哆嗦。

    梦中的那个男孩像极了魏湫，他们笑起来都是一样的。看魏湫的反应，当时应该受了很重的伤，忘记了那件事。想明白这一切后，慕向寒突然觉得如释重负，有机会还他的情了。当年是他对不起男孩，如果当时不贪玩，不独自乱跑，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在第一次见到魏湫的时候，慕向寒就觉得他十分亲切，现在想想一切都有了缘由。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对魏湫心软，会在跌入地宫时出于本能反应般紧紧护住他，在淑妃娘娘忌日时，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院中，眼中的落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进而被他蛊惑。当年的他在敌国受尽了苦楚吧。

    回去后，魏湫一夜无眠，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外，将玉佩拿在手中细细把玩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桌子上胡乱地摆放着一张人皮，跪着的那人将头埋进膝盖，不敢再发一言。

    血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仿佛滴进每一个人的心中一般，带着无尽的审判。

    “不要再让我再问第二遍，最近慕向寒身边都有什么人。”

    跪着的那人闻言抬起头来，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声响，“主上，我真的不知道，最近慕将军身边没有出现任何人。”

    “哦，是吗？”魏湫眯起眸子，将目光移向他的脸上，“看来你除了眼珠不想要，其他地方也不想要了？”男人眼中空洞洞的，不停向外流着血水，脸上也被撕烂了。

    看着眼前的惨状，辰轩忍不住上前替男人求情，“主上，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觊觎慕将军。听子川回复，为了不引起慕将军的怀疑，除了必要接触之外，他都没有单独与慕将军见过面。”

    魏湫干咳着笑了笑，抬眸看向众人“如果他要是真有那个胆子，此刻恐怕就不是这般处罚了，算了，没用的东西，将人给带下去。”

    辰轩见主上发话，给了子川一个眼神，将人带了下去，命人把这里的血迹处理干净。

    魏湫没有动身的意思，依旧坐在原地，将茶送进了口中。

    担心主上继续惩戒，辰轩主动开口说话，“主上，再过两日就是叶煜城大婚之日，到时需要我们动手吗？”

    “不用，做好你们的事就可以。叶煜城最近怎么样了。”

    “回主上，目前叶煜城已经将自家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了，推出了不少新品。”

    “很好，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倒是我高看他了，也怪不得慕向寒如此器重他。”魏湫笑嘻嘻地说道，只是笑意根本没到达眼底，眼底一片冷漠。“对了，找人去查一下清离是谁？”

    听到清离的时候，辰轩睫毛明显颤了颤，“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