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四周呈现出灰蒙蒙的一片，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没一会儿，雾气拂上枝丫，在白雾中忽隐忽现。
此时，院中传出声响，慕向寒拿着剑站在院中，经过刚才的热身，他的身上微微起了一层薄汗，清晨的雾气沾上了他的发梢。
“好”从后面传来一片掌声，不用回头，慕向寒就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只有魏湫，自那日之后，魏湫便没有继续纠缠他了，两人有时还一起吃饭，总的来说，彼此相安无事。
没有理睬魏湫，慕向寒继续舞剑，随着他的动作，剑在他手中变得出神入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剑法犀利，带着丝丝的寒气。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犹如他这个人一般，干净利落。
看着慕向寒舞剑，魏湫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拿起一旁的剑，朝着慕向寒走去，美其名曰互相切磋。两把剑相碰，震得慕向寒虎口生疼，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几成的力，趁此机会，慕向寒看了魏湫一眼，少年的眼神犀利，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霸道，不屑一顾地看着前方。
他算是发现了，在舞刀弄枪方面，魏湫总有他自己独特的见解，霸道、高傲、永不服输。
一场切磋下来，慕向寒根本占不了上风，犹如之前院中的比试一样，他的剑法诡谲，出人意料，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总能一击必中，你永远想象不到下一步他会如何。
切磋慢慢变成了双人共舞，剑在他们的手中，仿佛成了玩具一般，两人的配合极为默契，就连慕向寒都感到十分吃惊。剑随着他们的招数，在手中翻飞，两人随之旋转，击中了院中的树。木槿花簌簌地掉落下来，花瓣在空中翻飞，宛如无数的蝴蝶在院中翩翩起舞。
一阵风吹来，将花瓣送到二人身边，最后掉落了一地。
魏湫停下来，准备伸手替慕向寒拂去头上的花瓣，慕向寒却拿剑直直地抵着他，不让他靠近，两人就这么对望着，这仿佛成了二人跨不去的鸿沟，四周全是散落的花瓣。
魏湫神色猛得一变，竟直直地朝他走去，抑制不住地笑起来，声音发颤，“慕向寒，你究竟要防我到什么时候，我就这般低劣，这点距离你都要如此吗？”魏湫站在原地大笑起来，明明是轻狂张扬的一张脸，此刻却显得有些癫狂，他笑自己自作多情，一腔真情被人弃之如敝履，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带有无尽的悲伤。
他双眼通红，像极了受伤的猎豹，这已经是他最大程度地压抑自己了，生怕自己身上的戾气会吓到他，被他厌恶，他好久都不曾这样动怒了。
在魏湫靠上来的那一刻，他吓得立马收回手中的剑，可剑上仍滴着血，一滴一滴清晰地落在地面。慕向寒本想看看他的伤口，可触及到他的双眼时，关切的手悬在了半空，那双黑眸极具警惕性，不许任何人靠近。
慕向寒的心触不及防地痛了一下，满眼的隐忍自责，久久站立在原地。
太阳出来了，光辉洒在树上，透出斑驳的影子，慕向寒才想起移动一下，花瓣从头上掉落，被慕向寒轻轻用手接住，心中的悔恨更加强烈。
“向寒”叶煜城接连叫了好几声，慕向寒才反应过来，一脸呆萌地望着对方，“怎么了。”
“你才怎么了，从进来一直到现在，心神不灵的。”
“我没事，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慕向寒简短地解释，示意叶煜城继续往下说。
“那些商人为了打击我们叶家，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降低衣物的价格，甚至为了断我们的后路，大量购买布，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布全部出自我们之手，我趁机将百姓卖给我们的次品混合其中，全部卖给了李连景他们。结果他们居然用这些次品做衣裳，卖给了达官贵人，如今已经算是彻底得罪官家，上都这条路他们是走不通了。”
司庭轩一脸得意地望着两人，“本来用次品做成的衣裳，顶多穿着不舒服，他们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也会睁一眼闭一只眼，可是我在其中悄悄加了点东西，会让他们起疹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们以为李家被人买通，给他们下了紫苏，想趁机杀了他们。悄悄派人去找那些商人的时候，伙计个个怕事，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赶了出来，对其一顿羞辱，还说什么没钱就不要来买衣裳，可把那些手下气的够呛，回家免不得添油加醋的诉说一番。”
慕向寒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口中的茶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脑海中一直回忆着今早的事情，半晌才开口，“只怕你们设计了尚书大人和御史大夫吧，引起了他们之前的恩怨，他们后面又各自有人，自然就让李家和其他人没有办法在上都立足了。”
叶煜城笑了笑，“没错，这简简单单的一步便不费吹飞之力将人赶出了上都。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手下胆小怕事，一层瞒着一层，如果早点发现，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众人以茶代酒，轻轻碰了一下，庆祝这次的胜利。那些想趁机落井下石的商人，全都被叶煜城赶出了上都，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平常依附着李家，如今李家已经遭殃了，其他人又怎么会幸免。
突然间，楼下闹哄哄的，传出不小的声响，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转眼间便传到了二楼。
哐当一声，门被踢开了，叶煜城三人同时看向门外。
门外的人披头散发，神情恍惚，身上的衣服臭烘烘的，脏乱无比，早已看不出之前的华丽精致，不少人捂住了口鼻，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门外的人一直骂骂咧咧的，见到叶煜城，眼神癫狂，里面的愤怒仿佛要喷薄而出，汇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火球，拼命想往里闯。店小二为了不让客人受到惊吓，只能用身体将他挡在门外，可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了，力气大的吓人，刚才在一楼就没有将人拦住，眼下竟然挣脱开了，往里面走去。
叶煜城一眼便看出来人是李连景，没想到短短几日，他竟如此落魄，只怕是从中领略到了人情冷暖。你辉煌富有的时候，自有无数的人想方设法巴结你，可一旦你落魄，变得穷困潦倒，只怕之前那些人恨不得往你脸上吐泡沫星子。
李连景不顾一切地朝叶煜城冲过来，拿出手中的匕首，匕首上反射着阴冷的光，直直地刺向叶煜城，被叶煜城一把躲过，摔倒在地。
他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刚才拼命挣脱他人，已经耗费了最后一丝力气，因此摔下去的那一刻，重重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根本爬不起来。他不甘心，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被慕向寒用剑抵着脖子。
自知是毫无胜算，他开始大笑起来，表情更加疯魔，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寒而栗。他大声朝叶煜城笑着，眼神中露出狂喜，“叶煜城，你好狠的心，居然要将我赶出上都，断了我李家所有的后路，让我们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他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叶煜城，连脖子被刀刺破都没有察觉，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叶煜城，全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马上就会来陪我了，我要你偿命。”
众人脸上面面相觑，都以为这人已经疯了，司庭轩则一脸担忧地看着叶煜城，总觉得李连景话中有话，还有他刚才的眼神太过可怕，像是要将所以吞噬一般，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慕向寒见剑丝毫没有威慑作用，遂将剑收了起来，准备上前将人捆住，送到官府。还没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全身开始抽搐，眼睛瞪得大大的，口吐白沫、
“庭轩，快来看一看他，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在场的其他人还以为他是装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司庭轩也察觉到不对，用手把住他的脉搏，神色沉重，还没开始施针，人就已经不行了。
三人都感觉此事有蹊跷。
当人们发现他真的死了之后，表情更加嫌弃，心中感到十分的晦气，特别是店小二，脸都臭了。
“他是李连景。”人群中突然传出这样一个声音，人们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真的是他，一时间唏嘘不已，没想到往日不可一世的李连景，现在居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不一会儿，这里来了不少官兵，把人全都带走了。
司庭轩等人也被带到了衙门，他告诉二人，“根据李连景的症状，应该是服毒自杀，只是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毒药，可以维持那么久才发作，不过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体内的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司庭轩一脸紧张，将叶煜城拉了过来，替他把脉，发现脉象正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李连景的话一直围绕在他的心头，让他不得不防，没有异常反而更让人担心。反复叮嘱道：“过几天，我师傅就要来上都了，你一定要让他老人家给你看一下，我不放心。”
叶煜城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自己体内一样。
“你们就没发现李连景好像知道自己会死，虽然神情痛苦，可没有半点诧异的模样。”慕向寒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将二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虽然种种证据都表明，李连景是自杀，不过几人都不相信这个结果，里面有太多蹊跷的地方。
“李家只是被赶出了上都而已，完全可以凭借之前积攒的人脉、财富，在其他地方东山再起，可李连景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找煜城理论，就好像有人故意引诱他一样，甚至我怀疑那个人在暗中掺了一手，悄悄将叶家逼到了绝境，所以李连景才会如此”
听到慕向寒的分析，司庭轩感到后背发凉，叶煜城则一脸沉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之前利用尚书大人和御史大夫的事，他们也已经知道了，只怕暗中为他人做了嫁衣。”
谁都没有发现，李连景倒下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同一个方向，看那表情，似乎在笑，另一方，黑衣人透过缝隙，回望着他，眼神中尽是冷漠，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经过仵作的查验，确认李连景是自杀身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便派人放了慕向寒三人，此案就结案了，毕竟也没有人愿意大费周章地查它，李家现在已经无权无势，掀不起任何水花，自然也就没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