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慕向寒平叛羌人一事很快便传到上都，全城百姓热烈希望将军能够回到上都，一时间，大家将将军的事迹编成故事，大加传颂，不少闺中的女子也将将军当成了爱慕的对象。
“丞相，何出此言。”陛下坐在龙椅上打量着苏黎清，思索他话中的含义。
“陛下，如今百姓对慕向寒的声望过高，实在不能让他再呆在汴州，只有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应该立即让他回到上都。
见陛下还在思索，丞相痛心疾首地劝道，“老臣可听说萧俞的人马可全都留在了汴州，万一慕向寒在此操练……，那岂不是一个祸端，陛下不能不防呀！”
三言两语成功激起了陛下的猜忌，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同意丞相的做法，自己一个人坐在御书房内思考。
李莲海站在跟前伺候，陛下将他唤到面前来，“李莲海，你说民间都是如何说慕向寒的。”
听到陛下叫自己，李莲海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毕恭毕敬的跪在陛下的跟前，“回陛下，奴才听说百姓对慕将军大加称赞，都说他英勇有加，是燕国百姓的保护神。”
说到这，陛下一脚将李莲海踹翻在地，“你在说一遍，将慕向寒称作什么”
李莲海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颤颤巍巍地说出“保护神”三个字。
陛下越想越生气，随手抄起一个东西朝李莲海扔去，“好呀，好一个保护神，看来朕这个真龙天子都要让着这个保护神了。”
此言一出，太监们全跪倒在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奴才该死，还请陛下恕罪。”
陛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头隐隐开始作痛，不耐烦地将东西扔在地上。幸好高公公及时进来给陛下喂了丹药，其他人才得以免除一死。
事后，高公公将李莲海叫到跟前，李莲海干爹干爹的叫着，被高公公一一回绝，“干爹不敢当，我看你以后都要想方设法爬到我头上去了，去别的地方吧，这里容不下你了。”
李莲海跪了下来，朝干爹磕头，用手抓住干爹的下摆，眼角含泪的说道：“干爹，你不要我了，我能去哪呀，求干爹饶我一命，以后我给干爹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高公公扯住自己的衣裳，将他从李莲海的手中扯掉。“你如今都敢参与朝堂的争斗，做别人的走狗了，我现在是高攀不起你了。”
经过这件事李连海被罚到辛者库当差，被不少太监刁难，受尽了折磨。
经李莲海一搅合，陛下果真让慕向寒回到了上都。
书房内，魏湫将手中的信全部点燃，神情漠然，“这一次，我看你们如何自保。”
上都的天气果然宜人，微风徐徐吹来，吹起少年的发尾，在风中摇曳。几日之前叶煜城便邀请慕向寒一起泛舟游玩，刚好今日天气不错，两人便一起约定好了。
坐上了小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湖中的水微微泛出淡青色，随着船夫的滑动，船桨在水中炫起一个又一个波澜。
魏湫在对面酒楼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手中不停地抚摸着玉佩，发出嗤笑，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收了我的东西，居然还敢……慕向寒，你也太不听话了吧。”
魏湫转头给了辰轩一个眼神，辰轩很快便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魏湫便看到叶煜城慌慌张张地将船靠了岸，匆忙往回跑，看着这一幕，魏湫不怀好意地笑了，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察觉到一丝不对，慕向寒抬头望去，发现并没有人，魏湫已经关好了窗户回到了桌子旁，喝完了壶中的酒，慢悠悠地走下了楼。
走到湖边，魏湫一眼便看到了慕向寒，细细一看，发现他今日身着淡蓝色衣袍，绣着的竹叶花纹倒显得有几分典雅，倒是和平常不一样，腰间系着一块普通的和田玉。定眼一看，并不是自己送他的那块，魏湫的脸色不自觉沉了下来，抚上了腰间的玉佩，似在提醒着慕向寒。
慕向寒看了一眼玉佩，一下便反应过来是自己平常佩戴的那块，遂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将军，既然来到了湖边，不如游玩一番，想来我来到上都，还没有机会好好游玩一下。”
条件反射一般，慕向寒本能的想拒绝，还没等他开口，人已经被魏湫给拉上了船。
船虽然小，但里面处处展现出雍容华贵，物品应有尽有，摆放的整整齐齐，像是被人精心设计过一番。桌上摆放的酒瓶，是用上好白瓷玉绕制而成，酒香铺面而来，久久萦绕在鼻尖。
“六皇子，平常也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吗？”慕向寒看着桌上的酒，淡淡的开口。
魏湫停下悬在空中的手，拿起酒瓶掂量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向慕向寒，“本皇子也不是什么东西都瞧得上眼，这世间很少有东西能入得了我的眼。不过将军，我倒是十分喜欢，也可以多加纵容，不强你所难。”魏湫笑的极为灿烂，他本就十分好看，一笑起来比娇艳欲滴的花朵还要迷人，眼中绽放出万千光芒。
“一派胡言”慕向寒生硬地别过头，不再看魏湫，他总是那么口无遮拦。
看着将军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魏湫莫名觉得心情好了，刚才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凑到将军面前，忍不住继续逗弄他，“将军，难道没有女子心悦你，向你诉说过爱意吗？我们魏国的女子可不像上都女子那般害羞，爱慕谁，从不藏着掖着。”魏湫眨巴着自己的双眼，用手指着将军的脸，“你的脸现在就像是红透了的苹果。”
慕向寒被他说的更加恼怒，准备往旁边坐一点，外面的船夫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故意将船偏了一下，整个船变得摇摇晃晃起来。魏湫将人揽入怀中，眸中亮的吓人，用一种澄明清脆的眼光望着慕向寒“没想到慕将军如此主动，那我就不客气了。”
慕向寒没好气地推开他，稳住身形，退到了一边。“还请六皇子自重。”
魏湫步步紧逼，“不如将军教教我如何自重。”他满脸笑意的盯着将军看，似乎是要把人盯出个窟窿来。
风中飘来了莲子的味道，夹杂着露水的清新。慕向寒起身准备去船头坐坐，被魏湫一下子拽住了手，慌乱间，桌上的东西全部倒在了船上，少年用一种近乎可伶的眼神望着他，有一瞬间，慕向寒还以为看到了家中的那一只猫。
不过魏湫此时的行为确实像家中的那只小猫，眼中充满了警惕与不舍，同时又高傲地扬起脑袋，坚决不会认错。
“你要去哪，现在已经到了湖中央，难不成你想游回去不成。”语气依旧是那般恶劣。
见慕向寒没有说话，魏湫继续补充道，“如果你想看外面的景色，打开旁边这个开关就好了。一瞬间，柔和的光线透过荷叶映在了他的脸上，仿佛为他渡上了一层金光，荷花探出头来，簇拥在魏湫的身侧。”
慕向寒觉得这时候的魏湫看起来十分乖巧，可在这乖巧的外表下有的是毒辣的手段，早在之前他就应该发现的，他的处事方法过于狠毒，可这时候的他仿佛卸下了伪装，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不得不放下自己的爪子，做出一副纯良的样子，仅仅是为了留住自己，慕向寒心中咯噔一下。
看着荷花簇拥下的少年，慕向寒不知道他该不该心软，放弃所有的成见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可他毕竟是魏国的六皇子，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以前的那些恩情，大不了慢慢还给他，慕向寒心中的两个小人不停地争斗着。
过了半天，魏湫似乎没有过多的动作，整个人也变得安静起来，正诧异时，慕向寒偏头看他，一粒莲子便喂了进来。
慕向寒的神色猛然变了，这粒莲子不知是该吐该是该吞，就这么呆在自己的嘴里。魏湫没有看他，往自己的口中也喂了几颗，发觉有点苦，也还是把它们吞了进去。
湖边的荷花开的正盛，船穿过整片荷花。魏湫细细地欣赏起外面的风景，这些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还开着花骨朵，他们的花瓣粉粉嫩嫩的。
愣神间，慕向寒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开心时会做什么？”
杀人这两个字已经要呼之欲出，被魏湫咽了下去，在脑海中细细回想一般，最后说了个放风筝，他记得小时候曾和母妃一起放过风筝。刚才是他大意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点都没对慕向寒设防，刚才的轻松愉快仿佛就在耳畔响起一般。
船夫转了一圈回到了岸边，魏湫今日心情好，赏给船夫一锭银子，引得船夫连连道谢。将船上的点心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递到了慕向寒的手中。”
看着眼前的糕点，慕向寒不知所措地接了过来，转身准备离开。魏湫的话从身后响起，“慕将军，陛下之前让我住到将军府，还算数吗？”少年的嗓音中带着隐隐的期待与兴奋。
慕向寒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上都这么多地，六皇子完全可以随便找一处宅子。”见少年的脸色耷拉下去，慕向寒叹了口气，最后只是说了句，“随你吧。”
他们都心软了。
听到慕向寒的允诺，少年的眼眸瞬间明亮起来，就算慕向寒现在不答应，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同意，不过他现在主动同意，还是让魏湫感到十分的开心。
望着慕向寒远去的背影，魏湫的眸子变得幽深起来，你我可以不动，至于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
叶煜城听到消息便赶了回来，还没进入府中，陈伯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们怎么对得起少爷呀！”管家在一旁来回踱步，不停地张望着门口，神情紧张，双手交叉着覆在胸前。
看到少爷，管家飞快跑出来出来迎接，原本就不好的腿脚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像是找到了心中的主心骨一样，一把拉着少爷的手。
“陈伯，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叶煜城递给陈伯一杯茶。
“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那批布出了问题。”陈伯哆哆嗦嗦地说着，心中悲痛万分，心中自责不已，如果他要是早几日告诉少爷，也许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陈伯一遍又一遍地向叶煜城道歉。
叶煜城将手放在陈伯的肩上，宽慰道，“陈伯你先别着急，细细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伯冷静下来，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几日之前，我发现各大布庄一下子出现了很多布，这些布颜色鲜艳，深受老百姓的欢迎，我以为这会是一个机会。”陈伯满脸愧疚地看着少爷，脸上老泪纵横。
“刚好前几日少爷不在府中，我怕错失良机，自作主张，四处找人打听了一下，收购了大量的布。”
叶煜城一下便反应过来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让陈伯继续往下说。
“少爷，你说的对，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陈伯闭上了眼睛，细细回忆起那天的事情，没想到我将布全部买回来，制成了衣裳，结果血本无归，其他的成衣铺都是使用的那个料子，生意一片惨淡。
叶煜城皱起了眉头，询问道：“后来呢？”
“后来，为了不造成更大的损失，我派人用低价将衣物全部卖了出去，还是亏了不少的钱，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成想后面居然闹出人命来。。”老伯用一种沧桑的声音说着。
听到“闹出了人命”叶煜城眸光猛地慌了一下，暴露了心底的震惊。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那个人的目标是叶家，如果单单是为了赚钱，他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叶煜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众人，“其他铺子的人也跟着低价处理衣赏，但是只有我们铺子里面的衣裳除了问题，是吗？？”
陈伯点了点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愤怒地用手敲打着自己的头，“我也没想到，买了我们铺子衣裳的人，浑身长出了红疹。”
叶煜城阻止陈伯继续伤害自己，将他的手放了下来，轻声安慰道：“陈伯，这不怪你，你经营这些铺子也有几十年了，我知道你处事谨慎，这事只怕专门是别人给我们设下的圈套，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先派人去把供用布匹的人找到，我去一趟医馆。”
陈伯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办，那剩下的布匹要怎么办，少爷。”陈伯的眼中散发出一丝狠厉。
叶煜城摇了摇头，知道陈伯的意思，如果真的是布匹的问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烧掉。他心中另有打算，“找人把这些布匹放一个库房内，派专人看守。”
医馆外已经围满了人，大家站在外面络绎不绝地讨论着此事。看来已经有人扩散消息了，叶煜城心中想着。
突然一个妇人从里面窜了出来，张牙舞爪，冲着其他人指指点点，“就是你们这群人害了我儿，我要去报官，将你们全都抓起来，让你们替我儿偿命。”
大家纷纷退到一边，避让她，以防自己被女人伤到，没有人理会这个疯女人说的话，继续往里面张望着，从女人的只言片语中，他们猜测女人已经疯了，那个小孩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百姓们交头接耳热烈地讨论起来。
一个不注意，人群中发出一声惨叫，叫声响彻整个医馆，混杂着女人凄惨的哭声。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女人拔出发髻上插着的簪子，深深朝男人胸口插了进去，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夫君，他为了防止夫人伤到别人，情急之下只能用手捆绑住夫人，没想到造成了这个局面。
此时，女人手上沾满了血，神色癫狂，挣脱开了男子的禁锢，拔出簪子，向着人群中走去，口中呓语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叶煜城走上前一把将女人手中的簪子抢了下来，瞬间制服了女人，派人将他们夫妻二人交给了大夫，走进里屋询问大夫小孩的情况。
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孩，大夫摆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小他太小了，实在是无能回天。”
叶煜城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阴沉的能够低下水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大夫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应该是衣物上沾染了什么东西，才会导致他……”
听到这句话，女人强忍剧痛，猛地扑向叶煜城，用牙齿狠狠咬着他的肩膀，眼中布满了血丝，如同怪兽一般嘶吼着，众人合力将女人拉了下来。她的眼神阴森恐怖，让人不忍直视。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还我儿子命来。”她的声音又尖又细，悲哭声此起彼伏。
人们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议论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叶煜城让其他人带女人进去医治，目光坚毅的看着大家，“我叶家在这里向众人承诺，绝不姑息任何一个凶手，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只要是穿了我家衣裳来到医馆的人，我们叶家全力为你救治，承担一切责任。”
他的话回荡在医馆之中，叶家的名声在上都也算是如雷贯耳，大家都对此信服不已。平常一出事，叶家总是第一个出手相助，捐款、施粥、照顾穷苦百姓，因此百姓们都夸赞叶家个个都宅心仁厚，享有极高的声誉。
这一次不知是谁传出人命了，大家争先来到医馆之中，后来明白是叶家的成衣铺出了事，一开始大家也惴惴不安，乱做一团，可听了叶煜城的话，大家顿时心安不少。
一会儿功夫，就有官爷来到叶府，捉拿了陈伯。叶煜城也是回府之后才知道这一件事。听下人描述，那群官爷一进来就捉拿了陈伯，说他用毒杀人。
叶煜城抚住自己的眉心，眼下一片青色，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疲惫，他细细回忆陈伯所说的事情，感觉好像有人在暗中操控一样，引导陈伯去做这件事。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打断了叶煜城的思路。司庭轩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关切地询问起情况。一收到消息，他立刻就去医馆看了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们穿的布料也检查了，也看不出问题来。凭他的医术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些大夫怎么会言之凿凿说是布料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那些大夫在说谎。”
司庭轩点了点头，我不放心，叫下人带我去库房亲自检查了一遍布料，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就说明布料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只能出现在他们自己身上。
夜深了，黑夜仿佛张开了巨盆大口，阴沉的吓人，黑云笼罩着四周，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四周又沉寂的可怕。
叶煜城静下心来，看来那群大夫是想混淆视听，必须找人监视住他们。
“这件事要告诉向寒吗？”司庭轩问道，毕竟也不是什么小事。
“暂时先不用。”叶煜城垂下眼眸，叹了一口气，这点小事他自己能够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