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认亲
上学时骂老师，一转头就看见班主任就站在身后的尴尬也不过如此了！
林萧当场舌头打结，原地石化。谢锦和一言不发，面色不虞。顾时清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咳嗽了两声刚想开口解释一句，就被谢锦和抢了先。
“这位先生。”谢锦和平静地问，“你是哪位啊？”
“林萧。”林萧下意识地绷紧精神，“顾时清的发小，我也曾是你父亲的学生。”
谢锦和转了转手腕，悠然的说：“那，林学长，真是麻烦您关心我这个少爷了，但是，我找不找茬起不起床，应该还用不着学长你来迁就。”
这话一点都不客气，顾时清皱起了眉，林萧又是尴尬又是气恼，冷声道：“但我也没说错吧，你前段时间不就是天天没事找事吗？只许你做，不许别人说？”
顾时清想说两句缓和气氛的话，却再次被谢锦和抢白。
“我没说我前几天不是在找事啊。”谢锦和承认的十分坦荡，“但我就是不爽你拿以前的事来挑拨离间我们俩的关系，不行吗？”
刚准备运气大吵一架的林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咱们好不容易才握手言和了，他跟你来这么一句，什么居心啊？”谢锦和看向顾时清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愤怒和委屈，“你这什么朋友，这么见不得咱俩关系好？
林萧：“？？？？？？？？”
顾时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一股绿茶味，但此时此刻却莫名的喜感。
“他不明情况，有点冲动上头。”顾时清对着谢锦和眨眨眼，顺势道，“林萧也是关心你师兄我，给个面子，握手言和一下？”
“行吧。”谢锦和点点头，主动伸出手，“林学长，刚才多有冒犯，抱歉了”
林萧攒了一肚子火气还没发，就被顾时清和谢锦和三下两下轻飘飘的吹熄了，一脸蒙地伸出了手。
让谢锦和这么一搅合，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顾时清心里暗暗佩服谢锦和化干戈为玉帛的能力，悄悄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谢锦和不甚明显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到底是顾时清的发小，两人真吵起来，顾时清两面不是人，怎么都不做好。谢锦和当让不能这么让他下不来台。
林萧也反应过来两人一唱一和的目的，爽快地和谢锦和握手道：“没关系。”
谢锦和见氛围正好，赶忙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一大清早的干嘛呀？”
“去看看我爸。”顾时清随意地回了一句，“如果中午回不来的话，你自己点个外卖。”
“不能一起吗？”谢锦和追问，“我也去拜访一下叔叔，感谢他和阿姨同意你照顾我这件事。”
“不用了。”顾时清歉意地笑笑，“我爸身体不好，喜欢清静。”
“好吧。”谢锦和失望地耸耸肩，“早去早回。”
“我们走吧。”顾时清退了林萧一把，“要不然的话……”
手机电话铃打断了顾时清的话，林萧接起来，下意识地按了免提
“先生，您订的白菊花我们给您送到天陵公墓了。”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寂静，林萧一脸窒息的转头，对上了顾时清彻底垮掉的表情。
“所以，顾叔叔他”谢锦和小心翼翼的问。
另外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顾时清缓缓道“走了，车祸。”
这下轮到谢锦和张口结舌了。过了好一会，他才讪讪道“哦，那你们”
“一起去吧。”林萧看了顾时清一眼，抢先道，“教授和顾叔在一个公墓吧。”
顾时清突然想到了什么，警告地看向他。
只有谢锦和在状况外，十分诚实地答：“是。”
林萧无视顾时清的眼神，别有深意的看着谢锦和，“老师出事时我在外地，回来只赶上了葬礼。你带个路，我去看看他。”
“行。”谢锦和直觉林萧有什么事想和他说的，抢在顾时清之前答应下来。
三人各怀心思的上了车。
谢锦和从林萧邀请他开始，就发觉了不对。
刚刚顾时清的避重就轻和不希望他掺和的态度很明显，林萧一定察觉得到。但他还是逆着顾时清的想法，用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把他拉了进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他说。
会是什么呢？
自己和林萧唯二的交集不过顾时清和父亲了，父亲出事时，林萧并不在，排除此可能，那就只剩下顾时清了。
顾时清顾时清和顾时清有关的，需要自己知道的事？
天陵公墓到了，三人沉默的走着。谢锦和想的入神，忽然被林萧拽了一把，险些摔倒。
“前面是他父亲的墓地。”林萧在谢锦和的吐槽出口前解释，“他不喜欢别人跟着，我们在这儿等他”
谢锦和点点头，看着踌躇的林萧，单刀直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林萧见对方如此爽快，便也不再纠结如何开口，直奔主题：
“我想告诉你一些关于顾时清父亲的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为什么？”谢锦和追问，“为什么有必要？”
“你这么问，是不想知道我要说的事吗？”林萧反问。
“我只是想要一个原因。”谢锦和亦不甘示弱。
直觉告诉他，这个原因对他和顾时清来说很重要。
“因为我大致知道你和他之前关系并不好，这让顾时清有段时间有点儿心累”林萧斟酌着措辞，“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他收养你的原因。”
“是什么？”谢锦和来了兴趣，“不是因为我爸？”
“是，但不全是。”
林萧似乎想起了什么严肃的事，目光变得深远起来。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张口：“你知道吗？顾时清的父亲是在他大一那年死的，车祸。”他顿了顿，看了谢锦和一眼，“和谢教授夫妇一样。”
谢锦和心里一震，原来
“我记得，葬礼是你和顾时清主持操办的，家里没亲戚帮忙，对吗？”
“是。”提起那些人，谢锦和皱了皱眉。
“所以你那时差不多孤立无援，对吧？”
“那倒也不算是，我两个发小家里是帮了忙的。叔叔阿姨们人在外地，赶不回来，就拖了关系，帮了些忙。”
“哦，那当时是不是亲戚都没人乐意收养你？”
“对。”谢锦和回答完，突然意识到不对，赶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顾时清说的。”林萧随手甩锅，自言自语，“那这就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
林萧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知道吗？顾时清当年的境遇和你差不多，一样的丧亲，一样的亲戚人走茶凉，一样的发小帮忙办丧事。”
“呵”他嘲讽的低笑一声，“完美的旧事重现。”
谢锦和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不等他问，林萧就又说了起来：
“唯一的不同就是母亲。你们现在的住处其实是老两口当时用毕生积蓄买来想和儿子一起住的。不成想跑装修那天，叔叔出了车祸。阿姨受的打击太大，伤心过度，得了很多老年人通病。而且从此以后就无法继续呆在那栋房子里，就回了老家，顾时清只能假期回去陪陪她。她活得很痛苦，和你母亲半斤八两。”
谢锦和彻底呆住了。。
“所以明白了吗？”林萧正色道，“他是物伤其类，触景生情。”
“如果只是觉的对不起谢老师，他大可以让你住校，定期接济你一下，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他看着谢锦和震惊的表情，心里升起一丝快感，“他还没嫌你事多呢，你找什么麻烦。”
谢锦和无心理会他的讽刺，赶忙追问道：“那他的胃病？”
“那段时间操太多心三餐颠倒落下的毛病，而且两份兼职也经常没时间吃饭。”提起这个，林萧忍不住低声骂道，“说了多少次都不听，非得难受着。”
谢锦和沉默地站着，他想起了顾时清不同寻常的包容，胃病那晚的试探，以及最近愈渐亲近的相处……往事一幕幕地展现在他眼前。
只有吃过苦才愿意帮助相似的人。
他在对旧时光里无助的自己说，别难过。
林萧借故走了，只剩下谢锦和和顾时清坐公交，二人一路无话。
谢锦和想了无数种开场的方式，但最终都选择了沉默。
顾时清绝口不提当年事，宁愿说谎也不吐露的内情，是他藏在心里的，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愤恨和受伤。
这样的伤口，他自己千方百计地掩着，别人贸然揭开，不是安慰，而是加重伤害。
他懂顾时清的坚强，却也因此不知该如何安慰。
“林萧都告诉你了？”顾时清进家门后突然问。
谢锦和脑袋打结，表情一片空白，支支吾吾道：“哦，那个，不，不是，没”
“行了，别磕巴。”顾时清淡淡道，“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那你”谢锦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
“哪有那么脆弱”顾时清笑起来，“都过去多久的事了。”
“都别想了。”他轻声道，“你也是，都别想了。”
谢锦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兄弟俩相依为命？”
“嗯？”顾时清笑起来，“照现在的生活来看，可能也算？”
谢锦和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叫了一声：“哥。”
“叫我吗？”顾时清十分新奇地看着谢锦和，“怎么了？”
“没什么。”谢锦和转身，飞快地抱了他一下，“就是认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