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元墟过往

    元墟三十七年末，可以说是那个庇护点过的最为开心的一个年末了。每个人都高高兴兴的期盼着来年。

    不用走多远就能够获得无尽的食物，但是他们却没有人发现那些植物的根系已经腐烂。能够吃到肉为什么要去吃树皮呢？

    在这种简单质朴的理念支配之下，那一整个冬天所有庇护点的人都吃的非常舒适，不过他们也再也没有打到过猎。一开始他们只是认为可能是因为这个隆冬太过寒冷导致动物都在自己的藏身点，直到开春的时候，冰雪消融，他们唯一的水源被死去的动物以及腐烂的植物污染，一场瘟疫不知不觉间在这个小小的庇护点弥漫开来。

    说道此处，白元离顿了顿叹息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吧，那个庇护点其实很小很小，根本没有多少人。没多久几乎所有人都感染上了那瘟疫，过了没几天除了离之外所有人都被瘟疫感染了。所幸那时候离还小，还依靠着母乳喂养也就没有喝水的需求。”

    “之后呢？”

    到这里涂蔓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续，白元离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殷轻曦那孩子的天赋真的不知道是上天的赠予还是上天的诅咒。极度的天赋使得她其实两个月之后就已经有了孩童般的智慧。”

    其实瘟疫最为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前的那段过程，很多人都熬不过去。或许是因为生存的意志又或者是其他，离的母亲和父亲熬到了最后，在埋葬了所有庇护点的人之后，她望着离已经哭到没有力气了，只能够趴在她的怀中呻吟抽起，狠心举起了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粥出现在了离的眼前，离虽然早智但终究还是年幼，望着那双噙着泪的双眸她笑的很开心，她的母亲带着笑容一口口的喂给她，直到她将所有的肉粥喝下之后心疼的抱着离，不断的抽泣着。

    推开门回来的父亲见到这一幕狠狠的抽了自己，哭的如同孩子一般。也是从这天开始，离的父母背着她一步步的逃离了这个庇护点，所幸途中有着肉粥喝，离也没有吵闹，或许是上苍的慈悲，在几日之后竟然真的被他们逃了出来，不过离的父亲却永远的留在了山里。可惜，出来之后才发现不过是从一个炼狱逃到了另一个炼狱，为了庇护点的安全，逃离了山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山地，蜿蜒曲折。已经没力气的女人带着她的女儿栖身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溶洞中，期望着等她休息一回合在继续带离前行。

    说来也可笑，明明是那种情况下，离倒是被那对父母养的白白胖胖的。那个女人真的也是坚强，一口口吃下了枕边人的血肉只为带着孩子活下去。

    “呕！”

    涂蔓捂住口鼻，一阵反胃。白元离却是双眼迷离的望着空中继续道：“后来终于有一天，离叫她，她却没有回应，从此之后，她就在一片黑暗中，一个人就这样躺着等死。你知道一个纯洁到白纸一般的人在黑暗中等死是什么样的滋味吗？离她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娘亲叫她在这里休息，那她就躺着休息。你知道至亲在你的身旁慢慢腐烂的气味吗？离就在那种情况下艰难的活着，饿了就咬两口已经发臭的肉，渴了就去舔舐溶洞滴落的水滴，即使摔倒满身血污却也还是不知疲倦的攀爬着溶洞，就为了，喝上那小口水。以及接上一点水喂给已经死去的娘亲。她记得娘亲最后说的话是我渴了……”

    白元离沉默的低下头，涂蔓却默默转过头，终于白元离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恍恍惚惚的继续说了下去：“或许是命不该绝，终于有一天上方的溶洞碎裂，一道封印阵法出现，离傻乎乎的爬了过去，然后被震飞，然后继续傻乎乎的爬过去，她以为这个是游戏，直到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哦！对了，那时候的她以为疼痛是很正常的……很难想象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把那个封印阵残余的灵力尽数磨灭，进入其中。那其中的是一个魔门的传承……那道传承名为忉利天魔决，可笑的是这种灭绝人性的功法竟然被一个如同白纸一般的小丫头学会了。”

    说到此处白元离发出了骇人的笑声，即使是涂蔓也不由后退一步。

    片刻过后白元离摇了摇头继续道：“依靠着传承里面的丹药，离度过了最为恐怖的一段日子，在学会忉利天魔诀之后将一切都付之一炬，之后埋葬了她的母亲之后离开了这个溶洞。不过一个刚刚一岁的孩童拥有着极强的实力其实在没有庇护的情况下反倒是累赘。”

    之后的她走走停停，或许是因为还是小孩子的缘故，倒也没有被怎么样，只不过是饥一顿饱一顿而已。虽然活了下来，但也造成了离扭曲的性格，那种纯真的恶念，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她应该在那乱世之中有一番作为才是。

    元墟四十三年冬，离勉强打退了几个想要抓她的劫匪之后被仪天门的弟子发现她使用的是纯正的魔门功法。

    在元墟四十年之后其实人族与妖族的战斗在一时间已经陷入平静期，正邪之争再度开始了，见到如此纯正的魔门功法仪天门弟子自然而然的决定将离击杀。所幸离所学习的功法极为强横，在错愕间失控，将那些弟子尽数击杀。之后她也失去了意识掉入河中。恍恍惚惚间被人捡起带到了一个大型庇护点之中。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她就乖乖当一个小孩子，说真的这种本能还真是强大。一段时间之后她被一对没有后代的夫妇收养，那对夫妇对她倒是极好。其实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矫正了一部分离别扭的性格。

    然而上天的玩笑总是会来的，安稳日子没过几年她的日子就再度变得动荡起来了。

    一个仪天门的弟子循着陨落弟子的讯息找到了这个村子，在外玩耍的离和同庇护点的孩子回到庇护点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只是满地狼藉，以及滔天的火焰。

    “接下来呢？”

    涂蔓饶有兴致的问道，白元离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接下来的故事就不该告诉你了，接下来的事情其实你也能够猜到一部分，在那种乱世中存活下来也是极为艰难的。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我对接下来的经历很感兴趣！”涂蔓追问一声，白元离却是摇头道：“你可以离开了，怎么难道还想在这里多陪伴我几日？”

    听闻此言，涂蔓无奈摇头，一个跳跃离开了封印阵。白元离却依旧望着前方浮现的画面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