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冯江尼玛
植物博览园停车场的一片狭小空地上，坐着三人一草。
路亮简单给少年处理了一下伤口，顺便把自己之前吃剩下的“逢春”拿给他：“把这个吃了。”
少年淡漠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从台阶上起身。
“你走哪去？”路亮拧起眉头，“都说了这里不是能闹着玩的地方。”
少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走到离路亮很远的地方。
他身上的伤痕很重，除了变异怪物的攻击，明显还有些人为造成的伤害。
路亮虽然不知道少年在跟丢了冯江之后，去了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心里也有了底，他难得心软，走到少年身边，同他一起坐在台阶上。
“怎么说，我也算救了你的命。”路亮撑着手臂，懒洋洋地抬头，“一句谢谢都没有吗？”
“明明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少年声音格外地平淡，仿佛在说着和自己全完不相干的事情。
但他那双淡漠眸子里隐约闪着些低落的情绪。
路亮被他的话噎住了，本来想好的安慰全都被吞进肚子：“我刚见面的时候就说过，我是算命的。我算出来咱们两个是宿敌，自然而然会讨厌你。”
“我什么都没做。”少年声音平静地叙述着事实。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遍布伤痕的身上，眼神格外不解：“我什么都没做。”
他尝试着去思考，但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讨厌。
路亮看着少年疑惑的模样，莫名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扎了一下。
不记得多少年前，他也和他一样疑惑。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少年一遍遍地重复着。
路亮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过分偏执了，也许他确实受到了小说设定的影响，从来没有从客观角度认识过少年，现在的黑化男主只是个看起来冷漠，但其实有些孤单甚至可怜的人。
路亮皱起眉心，看着远处迷茫的白雾：“我不讨厌你，讨厌你的话也不可能救你。”
少年听到这句话，缓缓扭头看向他。
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和期待。
但紧接着，路亮的话就给他泼了盆冷水：“但是救你只是代表我不讨厌你，并不代表我愿意接受你，让你当我的同伴。”
小说剧情太难更改了，他努力了三次才堪堪保住自己的右臂，他怎么可能会赌上性命，去信任黑化男主？
路亮又恢复了那副凉薄的模样。
“从这里出去之后，就别再跟着我了。”
“那在这里的时候，我们算同伴吗？”少年沉默片刻后，小心翼翼打着商量。
路亮沉默片刻，蓦地笑了，眉眼明灿：“走吧，再磨叽一会，冯江就要来找我们了。”
“啊！”
突然，不远处的冯江猛地发出一声极大的尖叫。
路亮拧着眉头赶过去，就看见他正和小树苗纠缠在一起：“搞什么呢？”
“亮哥，你这吉祥物怎么这么残暴啊？”冯江的眼皮被小树苗头顶的叶片狠狠揪住，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正在想方设法地挣脱。
“你别乱动！”路亮看冯江在那张牙舞爪，连忙呵住。
“没什么亮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什么。”冯江感觉心暖的同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却见路亮轻轻戳了戳小树苗的枝杈，掐住了它顶端的红叶，小树苗就像是被扼住后脖颈的小猫一样安分下来。
路亮把它从冯江脸上拽下来，放在手里仔细观察着：“吓死我了，幸好没事。”
他们一众病号身处离市植物博览园，可全靠这小东西恐吓变异怪物，万一这小东西出问题了，他们怕是都得交代在这里。
路亮戳了戳小树苗的树杈，惹得它头顶的红色叶片微微卷曲：“可可爱爱。”
他转而想起什么，有些阴郁的眼神落在冯江身上：“少跟它闹。”
冯江可怜巴巴地撇嘴，宽厚的身躯缩在角落里，郁闷地坐在一边，明显自闭了。
少年在旁边淡淡看着这些，片刻后安慰地拍了拍他。
“它只是一棵草。”
冯江闻言更加心痛，他咬牙捂住胸口：“原来我在亮哥心里的地位，还比不上一棵草。”
“也不是，他要是摸你头，还夸你可爱，你不觉得惊悚吗？”少年声音平淡地阐述事实。
冯江闻言认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狠狠打了个激灵。
“那确实很惊悚。”
离市植物博览园里笼罩着无尽的迷雾，那白茫茫的一片，连风都无法吹散，仿佛笼罩着这片区域的怪物。
路亮等人根据年轮间距确定方向后，在一片白茫茫中行走着。
路亮走在最前面探路，冯江断后。
少年走在中间，他肩头缠着一棵小小的树苗，红叶片正在欢快地随意摆动。
因为小树苗的存在，众人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变异怪物。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一个上午，竟然没能走出这个地方，路亮眼神多出些沉重：“我们可能碰到麻烦了，这白雾不太正常。”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看到十米之外的地方，现在竟然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意思。
路亮甚至只能根据脚步声来判断队伍里每个人的方位。
思索片刻后，他停下脚步：“不要过分消耗体力，我们暂时原地休息。”
就在他身后的少年闻言停了下来。
但冯江的脚步声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渐行渐远。
“暂时原地休息！”路亮声音冷厉，四周的空气都瞬间带上寒意。
冯江仿佛这才听见他的话，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又走了回来。
路亮眼神防备地盯着那片白茫茫的雾霭。
“嗒、嗒、嗒……”随着声音渐近，那人的身影逐渐出现，紧接着一只泛着凉意的手就扣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冯江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震惊：“亮哥，你做什么？”
路亮死死扣住他的颈动脉，眼神阴郁骇人：“你是谁？”
“冯江”哭丧着脸，眼中惊恐：“亮哥，你到底是要做什么？我就是冯江啊！”
“冯江尼玛。”路亮手腕用力，黑眸里多了几分狠厉。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深深扣住那人的脖颈。
真正的冯江对路凉格外信任，哪怕是被扣住脖子也绝对不会后退，而是停在原地，避免自己被误伤。
“冯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轻易地身份败露，他眼底划过意外的神色，然后笑起来。
“哈哈哈，倒是没想到，你们接触不多，竟然还挺有默契，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家伙搞定。”
冯江那张粗糙硬朗的脸，逐渐变成了一个文绉绉的学生模样。
“余文旭？”路亮手腕用力，厉声质问，“你怎么在这？”
而一直淡漠的少年在看到余文旭的时候，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默默操控着异能，将一把无形的空刃抵在那人眉心。
余文旭被两个人威胁着生命，反而十分不在意，甚至还能笑着说话。
“两位别生气，我只是有事情想要同你们商量，有的话冯江不适合听，我只是暂时把他支开了。”
“如果冯江少一根汗毛，我要你的命。”路亮抿起嘴角，声音极度阴郁且不容置疑。
“放心，放心。”余文旭和善地笑着，“是真的有些事情要和你们商量，商量完事情，我会把冯江还给你们的。”
路亮闻言冷笑一声：“你最好是。”
“唉，两位本事这么大，我可没有那个胆子和你们作对。”余文旭抬了抬眼镜框，满眼都是真诚，“我只是真心想让二位加入我的团队。”
他声音含着笑意：“末世来得太突然，打破了很多常规，我希望能够建立一个符合末世环境的生存模式，来让更多的人了解末世，存活下去。不知道两位……想不想加入我们。”
“只是这样？”路亮眼中防备不减。
因为少年在余文旭出来的瞬间就抓住了路亮的衣角。
“亮哥……”少年的声音向来淡漠，但这会却含着紧张。
挂在少年身上的小树苗好像也感知到少年的情绪变化，弯起枝杈随时准备扑倒余文旭身上。
余文旭注意到小树苗后视线在它身上停留许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路亮赔笑。
“手底下的人不懂事，领会错了我的意思，不小心伤了小少年。”
“不小心？”
路亮闻言不禁冷笑两声，少年身上的伤道道深可见骨，甚至还有被倒刺鞭打罚过的痕迹，这能是不小心的？
眼看着想来淡漠的少年放下自尊像自己求助，路亮心里就升起一种莫名的怒意。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和黑化男主一样冷漠凉薄，如果抛开小说剧情，他和黑化男主甚至有些惺惺相惜。
“你们手段了得啊。”路亮不禁摇头感叹，“能把一级末期的空间异能者伤成这样。”
他话里话外都是夸赞的意思，但是传到听的人耳朵里，却莫名其妙让人不寒而栗。
“亮哥，这纯属是意外。”余文旭有些无所谓地笑着，“是底下的人冒犯了，您觉得怎么消气我们就怎么来，就算是杀了那些人，也没关系。”
他对路亮格外好奇，无比想要拉他入伙。
明明只是个治愈系异能者，但却杀伐果断，如果他预估没错的话，这个路亮的能力恐怕是他目前为止遇到过所有异能者里最强悍的。
“余所长倒是好说话，不过即便是你手底下的人出了岔子，这命令应该也是你下的吧？”路亮懒散地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开口，“既然全看我的意思，那就先把舌头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