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吉祥物
悬在半空中的粗壮树根交错盘旋，在感受到有人闯入后不停地挥舞着，伴随着一阵阵的破风声，它撞击在地下空间里，扑打出无数的灰尘。
每当又一条树根撞击到洞壁上时，总能再次挤压泥土，增加数米的地下空间！
空中再次捶打下一条粗壮的巨大树根，冯江从地上爬起来撒丫子狂奔。
“卧槽，倒了大霉了！”
他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那巨大的根系，眼看就要被追赶上。
一只手从疯狂摆动着的树根上方伸出：“抓住我！”
冯江连忙死死抓住那人的手腕。
庞大的树根在不停地摆动，那人动作迅捷地跳跃在空中，仿佛完全不受黑暗的限制。
倒挂枯木明明感受到猎物，却无法抓住，逐渐有些暴躁，甩动着树根不停攻击。
冯江和那人都是擦着树根之间的缝隙移动。
在无数次的跳跃之后，拉着他的人停下来。
冯江还是一级中期的水平，没有很强的夜视能力，依稀能看到青年有些熟悉的面部轮廓，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凉、凉爷？”
那青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再次躲开枯木攻击，在地下空间里不停地游走。
片刻后，冯江看着自己脚下由无数树根盘绕聚成的“土地”，一时间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
危险算是暂时解除了。
虽然冯江早就知道自家凉爷心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生死关头依旧能做到这种地步，着实是夸张了些，他竖起大拇指，俨然一副小迷弟的模样：“太顶了。”
青年有些不耐烦地看他一眼：“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凉爷。”
“这里就咱们两个，没必要再演了。”冯江摆摆手笑着，然后又来到青年身前，“刚才那个冰系异能者没伤到您吧？”
他说着就要上前检查路亮的伤口。
“管好你自己。”路亮眼神没有半分情绪地挡住冯江动作，“能躲多远，躲多远。”
青年说完这句话就从“土地”上跳起，踩着洞壁飞速向上。
“凉爷，小心！”冯江说完这句话，才注意到头顶的枯木。
它全身的树枝都在颤动，无数细小的嫩叶从上面钻出，快速生长着，绿色嫩叶在生长成型的瞬间变成殷红，大片大片的诡异红叶从空中落下，在空中飘动着。
冯江眼看着许多红叶从天而降，落在他手上，猛地感觉手臂一麻。
他体内的血液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失！
冯江这才意识到这些红叶的危险，手忙脚乱地躲着。
“凉爷，你要不要帮忙？要我做什么？”
而路亮则身形快速地穿过不停落下的红叶，来到空中枯木上：“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别拖累我。”
他不停地在空中扭曲着身体，堪堪躲过所有红叶。
冯江在听到路亮声音中蕴含的怒意后，连忙闪身到角落。
随着路亮的不断逼近，倒挂枯木逐渐意识到危险，原本被扭曲在一起的无数根系瞬间暴躁起来，它们相互撕扯着，抵抗着，最终挣脱出少数的细小根系，齐齐扎向空中的路亮。
路亮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那些根系的存在一样，任由它们刺入身体。
终于，他飞扑到枯木枝干上。
只需要轻轻抬手就能碰到树冠顶部的两片十分饱满的殷红树叶。
也是在这时，一根细枝刺穿他伸出去的手掌。
“滴答、滴答……”
血液顺着根系缓缓流下。
他却笑了下，仿佛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手腕用力狠狠捏碎那两片红叶。
在空中飘飞着的无数红叶失去掌控，直直坠下，空中倒挂生长着的枯木的树干更加萎缩起来，盘踞在空中的硕大树根也全然失去活力，尽数落下，整个地下空间都跟着动荡起来。
路亮也从空中坠下。
“凉爷！”躲在角落里的冯江见此，也顾不得不停落下的树根，拼力向他跑过去。
巨大主枝干狠狠砸在两人身上……
路亮勉强撑着身子从一片狼藉中爬出后，已经有些站不稳。
而冯江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入眼都是泥土、枯木，还有殷红的叶片。
路亮一时间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憋屈，他从地上捏起一把土，撒在地上。
“早说了，能躲多远躲多远。你跟我又不一样，我不拼命就死了。”
“可惜，哪怕是我都这么拼命了，也不一定能活。”
路亮想到小说结局，黑眸越发沉寂下去。
“下辈子别碰上末世了，去过好日子吧。”
突然，他面前的巨大枝干裂开。
“阿嚏！”冯江从土坑里爬出来，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嘿嘿笑着摆手，“凉爷，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呢？”
他家凉爷平时那副阴郁偏执的模样，真是不像会关心人的人。
路亮默默扔掉手心里还剩下的土：“我不是路凉。”
“凉爷，我能认不出您来吗？”冯江抖着衣服领子上的土，“您可能是不认识我，但我们对您可太熟悉了。”
就那张俊脸，那一身阴沉的气质，那种“我想谁死谁就得死”的眼神，压根不可能找到第二个完全匹配的人。
就在他说着的时候，一个手掌大小的细小树苗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脚边。纤细的枝条上生长着三片柔嫩红叶，它好像是能感受到冯江的存在，好奇地伸出一条树枝，碰了碰他的脚裸。
冯江被抓了一下，低头看见它还想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来着，谁想到随着小树枝的接近，他的脚裸开始流血……
那树枝身上生长着无数的细小绒毛，那些绒毛看似柔软，其实能够直接刺入人的皮肤。
“凉爷，这还……这还有个小的！”冯江一下子有些慌神，他想都没想伸出手打算拍死这个小怪物。
一个略有沉郁的声音从他身侧响起：“把一只手放到它树冠顶端的那片红叶上。”
再送一只手给它？
冯江心里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但他的行动比思维快了一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被树叶扒住了。
血液不停地在体内流失。
冯江哭丧着脸念叨。
“凉爷……不是，亮哥，我错了。”
“我不该擅自行动，不该跟踪您，您有什么想法，打算去什么地方，要怎么安排生活，都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冯江越说越觉得自己之前是脑子瓦特了才会一根筋地想要完成路明广的吩咐，却忘了路凉也不是个好惹的。
“你屁话确实有点多。”路亮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你看看它还在吸血吗？”
“好像没有。”冯江在把手指压在叶片上的时候，小树苗就松开了扒住他脚腕的树叶，甚至有些乖巧地摇着脑袋。
“这东西是枯木的种子，现在还没什么攻击性。”路亮弯腰把小树枝拿在手里，拨弄了它头顶的叶片两下，“不过它长大以后，会比今天的倒挂枯木还危险。”
冯江吞了吞口水：“我们要不要提前搞死它？”
路亮闻言淡淡勾起唇角：“这么可爱，当然要养着它。”
枯木种子能发芽就已经很离谱了，这小东西营养不良得很，恐怕再过百十年也长不大，当个吉祥物养着，刚刚好。
路亮从地下跳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地面上的银杏林早已经弯折了大片。
四周一片浓厚的白雾，让人无法分辨方向。
他在冯江的搀扶下坐到石子路边的长木椅上。
从口袋里拿出一段树枝。
咔嚓咔嚓吃进嘴里。
路亮把剩下一半的红色细根扔给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冯江，精疲力竭地瘫在长椅上：“吃了它。”
冯江瞧着他干脆利落吃树根的模样，莫名回想起之前自己遇到过的奇怪老者。
“亮哥，这东西能吃吗？”
路亮见他终于不再纠结自己的身份，还算上道，难得好脾气地给他解释：“这是‘逢春’，只有倒挂枯木才能孕育出来的好药材。”
冯江听见这里，也咔嚓咔嚓地把树枝吃掉。
“还别说，这树枝跟笋子一样，挺脆的。”
路亮懒得听他扯皮，直接躺在长椅上休息起来。
初晨的阳光撒在白雾之间，寂静地石子路缓缓地被黑色淤泥包围，腐泥悄然地蔓延着，长椅缓缓沉入其中。
一条细小的黑色蚯蚓缓缓爬上长椅，试探性地来到冯江身边。
“冯江！”路亮猛地睁开眼睛，伸手就要去抓那条蚯蚓。
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污泥蚯蚓，那蚯蚓就被劈成两半。
路亮诧异地眯起眼睛看向来人，果然在迷雾中见到少年的身影。
想起之前的不辞而别，路亮有些心里不搁。
“谢谢了。”
刚才情况紧急，他下意识出手，却忘记自己本就受了重伤，异能也在昨天晚上疗伤时消耗殆尽，如果再被污泥蚯蚓的毒素侵袭，怕是性命难保。
但少年的视线只是随意扫过路亮，没有半分情绪转换，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向着另一个方向奔跑而去，在少年身后是一片无尽沼泽。
路亮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不管怎么说，黑化男主好像确实没怎么他，他反而因为剧情一直敌视人家。
在犹豫片刻后，他还是选择跟上去。
少年看起来已经支撑不住了，哪怕他命再大，也不一定能在危险重重的植物博览园活下去。
路亮几步追上少年，从口袋里掏出小树苗直接扔进沼泽里。
本来攻势凶猛的污泥蚯蚓不停后退，腐泥很快退去。
小树苗用枝丫扒拉着身上的腐泥，然后十分不爽地双手掐腰看着路亮，仿佛在控诉什么。
冯江震惊地跟上来：“这小东西是干什么用的？这么牛掰？”
“它确实没什么攻击性，但品种摆在这里，一般怪物都会远离。”路亮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向浑身血迹的少年，“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这地方很危险的。”
少年抹掉嘴角的血，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你以为谁喜欢跟着你？”
他冷哼一声扭头就走，背影决绝且坚定。
路亮真没想到这小子命都快没了，还有工夫傲娇，他都懒得拆穿这小子，真以为他偷偷摸摸跟在冯江后面，他就发现不了？
路亮嘴角止不住微微抽动两下：“喂！那小孩，之前算我错了行不行？”
少年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毅然决然。
路亮实在没招，他叹了口气一只手提起少年：“祖宗，差不多可以了，再闹咱就真的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