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铁齿铜舌
莽汉那边领头的男人看着危机四伏的洞窟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们这些当兵的非要老子留下，老子早就跟兄弟们闯出去了。”
他们这些人虽然是讲义气，但可不跟面都没见过的人讲义气。
男人这话一出，就遭到了特种兵们的死亡注视。
他梗着脖子恶狠狠地扫视一圈：“看老子干屁？都世界末日了，还他妈非得带上这些拖油瓶。”
越想越憋屈，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真他妈蠢。”
管他娘这么多？
男人还没发完牢骚，一个黑漆漆的枪眼就对准了他的脑袋，特种队长低声警告：“冯江，再放屁，毙了你。”
“老子就是心里不平衡！”冯江扯着嗓门喊道。
“那都是人命！”特种队长咬牙切齿地扣下扳机。
冯江死死攥紧了拳头，半晌，冷哼一声闷回头坐着。
被保护在中央的普通人心里都打着鼓，确实，如果不是需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这些人应该早就能逃出这鬼地方了。
人群里一直坐着玩鞋带的红发女生，拍了拍铆钉皮衣上的土，起身就往保护圈外面走。
“同学！”特种兵喊住她，“危险，回来！”
红发女生笑了两声扭头，嘴角大大扯开，黑暗里的半张脸挂着嘲讽的笑：“不是同学，失足少女，打过半年黑拳。在这待太久了，人快憋死了，看你们大老爷们没一个靠谱的，我当诱饵去缠住它，你们负责打怪。”
冯江横着脸把她拉回来：“黄毛丫头一个，你看不起谁？当诱饵用得着你去？”
“谁都不能是诱饵。”特种队长第一个否定了这个方案。
他们已经和那怪物交过手，完全摸不清它的套路，甚至都没人能看清怪物的模样，只能靠着子弹多把那东西赶跑，诱饵完全是送死的。
“咱们在这待下去，就一个结果，被它玩死。”红发女一针见血地开口。
就在两方僵持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头发灰扑扑的乞丐摇摇晃晃地从暗处走出来，佝偻的腰晃了晃：“啊？这么多人呢？都这么倒霉？还以为就我老头子一个被困里头了。”
他声音苍老、沙哑，胳膊上还缠了好些碎布，是个残疾人。
“您也是幸存的人吗？”一个特种兵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上去就要搀扶他，“去里面歇会吧。”
老乞丐摆手拒绝：“不不，我腿脚利落着呢，我就守外边。”
旁边的冯江瞧着那老头莫名眼熟，想凑上前去瞧瞧，刚走近没两步就觉得臭味冲鼻，他双手环胸，横着脸离老乞丐远了些。
“你他妈从哪钻出来的？熏死了！再说，就你这枯木身板，还不够人家怪物塞牙缝的！咱们这么多人都顶不住的玩意，你还能翻了天了？”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老者气得大喘气，但那乱发下的眼神中则缓缓露出得逞地笑意，要不是他之前收拾了些破布条缠身上，还在烂泥里滚过一圈，恐怕还真瞒不过去。
那变态老舅对路凉那么执着，要是被他发现，路凉不是路凉了，还不得弄死他这个冒牌货？
特种兵则用了些力气搀扶老者：“您快进去避避，外面危险……”
发现拖不动老者，就又慢慢加力气，结果他都使出吃奶的力气了，愣是没把老者给撼动半步，眼珠子都快秃噜出来了。
卧槽，这世界玄幻了？
还没等众人搞清楚突然出现的奇怪老者，脚下的土地就开始震颤起来。
“又来了！警戒！”特种队长瞬间下令。
纤细的根须隐匿在泥土中，悄无声息地靠近着包围圈中央的幸存者。
“这怪物变聪明了！”
在多次吃瘪之后，它开始直接从保护圈内下手，选择攻击普通人。
泥沙胡乱飞扬在半空中，一片混乱中，纤细的根须悄无声息来到保护圈中央。无数细小的根系凝聚，汇成一股绳子勾住了一个男人的脖子。
它死死扣住了猎物。
根须就在人群里作怪，特种队长靠着蛮力扑倒一片泥土，用军刀砍断了根须绳。
然而下一瞬，连他也被泥土卷入。
纤细的根须缠绕住他的手腕脚腕，隐隐割出鲜血。
眼看着他手腕就要被割断，一身乞丐装的老者身形诡异地穿梭在飞扬泥沙中央，腿脚利落地跃起，单手从洞壁上方抽出一个红团。
紧接着，那红团好像突然间发现了什么人间美味，放掉了所有猎物，根须全部袭向老者，缠住他的四肢。
异能者的血液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老者的身上开始往下滴血，却仍不忘提醒：“别傻站着，我缠着它，你们赶紧跑！”
人们一时间全都连滚带爬地往外面逃。
最后留下来的特种队长举起□□，眼神死死盯着那个红团，一颗子弹擦掉了它外面包裹着的部分根须，显露出怪物本来的模样，是个只有手掌大小的血参。
然而下一瞬，老者就从半空中挣扎起来，他瞪着眼睛大吼：“别宰我的人参！”
这是个一级中期的须手血参，大补，正好拿来给他的手臂疗伤啊！
然后特种队长就看到老者直接抻断了缠住他手臂的根须，把那红彤彤放着根须的血参塞进了嘴里，毫不留情地啃了一口。
啃了一口！
这东西不刮嘴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只见老者边砸吧嘴边擦嘴角留下来的血。
已经走到外面又原路返回，想着拼死战一场的冯江刚偷摸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人差点裂开。
“这尼玛……还是人吗？”
那须手血参一看情势不妙，根须胡乱地扒拉着老者，想要摆脱桎梏，眼瞅着乞丐装就要被扒了，路亮只能忍痛放弃。
他挣扎着瘫倒在地，仿佛是体力不足。
须手血参也什么都不顾了，直接逃命，消失在泥土之中。
“您没事吧？”特种队长立刻过来扶住路亮。
他已经完全被眼前乞丐装的老者折服了，恐怕这是什么隐士高人，赶着乱世出来当英雄的。
“小事小事，岁数大了，身子骨不经用。”路亮擦了擦嘴巴，默默运转异能修复口腔内的伤口。
“大师，大师。”冯江满眼放光地看他，“你是不是隐居在山里的武侠高手？”
他回去就跟那些人吹牛b，妈的，他见到大师了！
满身肌肉硬块，纹身蔓延到耳后的莽汉，这会两眼放光、小鸟依人地贴在路亮身边。
“大师，你能不能收我当个徒弟？”
路亮闻言思忖片刻，目前他还没有碰到过一个异能者，恐怕是受小说安排，前期觉醒的都是主要人物，也就是受到“上天眷顾”的人。
而小说男主的异能觉醒的时间很可能比他还早，也许……早在末世之前就觉醒了也说不定。
路亮懒得解释，索性借坡下驴，他顶着杂毛摇摇头，哑着嗓子：“咳，你历练不够，在末世磨磨心性，我再考虑考虑收你为徒。”
“好好好，大师，要不要我背你出去？”冯江乐呵呵地献殷勤，仿佛闻不到路亮身上刺鼻的味道一样。
路亮扫了扫身上的灰土，固执起身：“不，此等孽畜在此作乱，我需为民除害，斩草除根。你们在这里会影响我发挥真正实力，还是尽快离开吧！”
冯江和特种队长互相对视一眼，在意识到自己是累赘之后，果断起身行抱拳礼，异口同声。
“大师，我们撤，您请便！”
然后俩人干脆转身，小跑着离开了洞窟。
路亮的五感早已比常人敏锐，依稀听见两个人离去时的聊天。
“咱们出去要不要帮大师保密的？”莽汉操着粗嗓门问。
另一个声音正气凛凛。
“当然要！大师穿乞丐装明显是要低调做事，咱们可不能出去乱说。对了，回头你拜师的时候，顺便问问大师收不收特种兵？”
“唉，好说好说，不过大师那招‘铁齿铜舌’可真牛掰……”
路亮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两下，他好像一不小心带跑偏了俩正常人。
不过有了刚才冯江的突然返回，为避免麻烦，路亮又紧了紧身上的破布条。
他打着军用手电仔仔细细地将洞窟上下观察了一遍，终于在看到石块、泥土中间裹挟着的不起眼的小块稀土。
须手血参的行动全靠根须，本体所到之处土壤松软如沙。
路亮顺着那道不足半指宽的松软土壤，身形快速地前往洞窟更深处，在奔走百米后，他终于听到埋藏在沙土中的轻微响动，关掉手电。
其实在异能觉醒后，他就有基本的夜视能力，但想要在这泥沙遍布的地方找到须手血参，听觉更加准确。
然而没等路亮去追踪，那须手血参竟然又自己跑了过来。
一个速度极快的红影从洞穴上方直直旋转着冲下，直击路亮天灵盖。
路亮想都没想就把手电筒甩飞出去，踩着洞壁堪堪躲开。
一缕头发缓缓飘落。
他仍有心悸地垂眸望去，这才看见地面上跟电钻一样旋转的须手血参，那家伙是一阶末期，足足有二十公分长。
这玩意儿刚差点把他脑壳捅穿！
看大小……是刚才那个的祖宗辈。
然后路亮就看见在大血参旁边，有个须手拧成小人形态，坐旁边土堆上看戏的少了半个脑袋的小血参，在那耀武扬威挥舞着根须，好像在嘲笑他的脆弱。
男主在离市打boss的时候，也没提过有俩须手血参啊！
路亮真的想吐血：“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鼠王鼠王，一公一母，差点废掉他手臂。
血参血参，一老一少，差点捅穿他脑瓜。
这年头的怪物都会组团了是吧？！
就在他想骂人的时候，身后猛地想起一个嘶哑疲惫的少年声：“快逃过来，别愣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