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雾牌坊
师爷，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他了，没有告别，没有信件。要不是袁泽已学会了召唤小动物，还以为是一场黄粱一场梦呢。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饭吃，有没有酒喝。
自从袁泽变成了“怪物”，这世上除了奶奶就数师爷对他好了。
师爷走的那天，袁泽刚在外边跟小伙伴比赛“跳河”，从溪河一侧助跑跳到另一侧，落水者输，袁泽变成了落汤鸡。
说来也奇怪，如果跳坡跳坎都是袁泽赢，但凡是有水的地方，袁泽必输。
干农活的奶奶听到村里孩子们嚷嚷，急忙赶过去把袁泽从水里拎了起来。
奶奶一路责骂把袁泽揪回了家，刚进院子就看到靠墙边倒着一个大瓦缸，瓦缸还在咕噜咕噜来回晃悠，估计是他们进院子前不久才倒下的。
奶奶放开袁泽后三步两步走到瓦缸前，探身朝缸里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老东西，偷酒贼，原来的一缸酒被你骗我孙儿偷去喝我都忍了，现在竟然来家里偷了，要是被我抓到了，我我”奶奶骂着骂着竟然语塞。
是啊，抓到了偷酒贼能怎么办呢？
袁泽怂头咧咧嘴，听奶奶骂的所谓“偷酒贼”应该就是师爷。
师爷这家伙真的是嗜酒如命，一日可以无粮，但不可无酒。
袁泽印象中从记事开始就跟奶奶生活在这里，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爷爷。
这是三间泥砖矮房，矮房边用修房剩下的断泥砖围成了一个小院。
矮房小院就孤零零地坐落在山脚下。村民们越搬越往村口马路靠，山脚也就越来越冷清。
听奶奶说，现在住的地方是以前爷爷年轻时亲手修建的。
爷爷曾是老师，教了十几年的书，因为学校离家里远，所以爷爷每个星期才回家一趟，家里就只剩奶奶一个人跟着公公婆婆和两个大哥大嫂生活。
爷爷的哥嫂们经常趁他不在家就使劲折腾闹分家，不用说，就是想把那点家产给占了，每次奶奶都只能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有一次闹得太凶，太爷爷实在受不了了，就由两个儿子折腾了。
奶奶势单力薄，两个大嫂甩了两副碗筷到奶奶面前，奶奶就这样被扫地出门。
周末爷爷回家后才发现家都没了，爷爷哭着满村找奶奶，最后在村祠堂找着了，两个人抱头大哭。
从那以后，爷爷再也没有去过学校，他白天出去挖泥晒砖，晚上跟奶奶住在祠堂里。
两个月后，这个新家就建成了。
男耕女织，非常非常普通的农村生活。
一年后，他们有了结晶，那就是袁泽的父亲。
本以为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幸福下去，但是在袁泽父亲满月后，爷爷却疯了。
村里人都说是爷爷以前住了祠堂，对祖先不敬，遭了报应。
奶奶却告诉袁泽，爷爷是为了整个村庄才选择了那条路。
爷爷是守村人，替村里挡灾的人。
对于父亲和母亲，袁泽也是丝毫没有印象。
硬说印象的话，那就是奶奶口中经常唠叨的画面。
“你爸爸小时候可聪明了，你爸跟你一个样，哦不对，你跟你爸一个样。
“你呀，差点就是富二代了，你爸妈年轻的时候说是去深圳闯，可惜没回来了。”
对于“富二代”，袁泽不知道它的含金量，他只知道他没有爸爸妈妈了。
“奶奶，他们都嘲笑我，说我爷爷是疯子，我爸也是疯子，以后我也会变成疯子。”袁泽委屈地说。
“呸呸呸，别听他们的，我乖孙以后考大学读大学，比他们都聪明。”奶奶每次听袁泽说这些话都很生气。
吃过晚饭，袁泽喜欢把奶奶的竹躺椅搬到院子中央，然后躺在竹椅上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奶奶就坐在袁泽的旁边，一边缝缝补补，一边给孙子讲着月亮上的嫦娥和吴刚。
为了省灯油钱，奶奶借着月光缝补，手指没少被针扎。
袁泽说长大了要给奶奶买很多很多灯油，这样奶奶就能看清针线，手就不会被扎了。
奶奶开心得一口一个乖孙叫个不停。
袁泽就经常这样在幸福的宠溺中沉沉睡去。
今晚同往常一样，袁泽很快在躺椅上睡着了。
朦胧中，袁泽感觉有一双手在抚摸他的头，他铆足了劲想起来但眼睛却睁不开，手脚也无法动弹。
汪，汪，汪汪
正当僵持不下时，远处村民家的狗突然叫了几声，袁泽一激灵一下就从竹椅上站了起来。
奶奶不在旁边。
那刚才是谁的手
今晚的月光很暗，房子和院子都笼罩在黑幔布般的夜幕下。
“泽娃，过来。”
“师爷”袁泽沿着声音看向墙外，听声音看身形像是师爷。
“师爷，你怎么回来了，你偷喝了我奶奶的酒，小心被她抓到了。”袁泽看到师爷又兴奋又惊讶，压着嗓门小声喊道。
“泽娃，过来。”师爷还是那句话。
袁泽四周看了看，确认没见到奶奶，可能奶奶回屋睡了，于是小跑着从院口出去，打算绕到师爷那里。
师爷看到袁泽出来扭头就往山上走。
“师爷，等等我。”
看着师爷在前面慢吞吞的走，但袁泽却怎么追都没追上。
每当袁泽停下的时候，师爷就回头喊他。
不知道追了多久，山路两边的茅草越来越密，脚下的碎石也越来越扎脚。
袁泽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小心脏噗通噗通剧烈地跳着，他停了下来，两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气。
“师爷，让让我歇歇，跑不动了，呼呼”
袁泽说完没听到师爷回应，抬头看了看，奇怪的是，刚才还在前面不远的师爷不见了。
师爷消失的地方迷雾缭绕，一座苍天牌坊耸立眼前，牌坊似乎是古木建造，到处雕刻着奇怪符文，牌坊顶上挂着四串红灯笼，两侧各有一条白幡条垂至地面，幡条上的字体似鬼画符，完全看不懂，处处透着令人恐惧的诡异。
“师爷！”袁泽慌了，现在他才冷静下来，这荒郊野岭的，自己白天都没来过，不会回不去了吧。
“师爷真是不靠谱啊，把我带来这里却自己走了。”袁泽牙齿打着寒颤，小声嘀咕着。
跟袁泽在镇上看过的牌坊明显不同，这个苍天牌坊虽然直插云间，但却又依稀能看到牌坊中间有三个如呼吸般闪烁着红光的大字。
袁泽既害怕又好奇，缓步走过去，瞪大眼睛努力想看清牌坊上的字。
“泽娃，该回去了。”
“师爷！”袁泽听着身后传来师爷的声音，回头惊叫。
身后什么都没有
袁泽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爷！”
“奶奶！”
“奶奶在，奶奶在，乖孙别怕，奶奶在，阿弥陀佛。”奶奶抱着刚惊醒的袁泽，“我的孙子终于醒了，吓死奶奶了。”
袁泽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竹躺椅，奶奶，矮泥房，一闪一闪的星星，还有那长着桂树的大月亮。
“原来，我在做噩梦啊，呼呼”袁泽抱着奶奶，害怕、委屈，却很坚强的没有哭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醒了就好，跟奶奶回屋里睡，以后我们不睡院子里了。”奶奶颤巍巍说道。
袁泽牵着奶奶的手，乖巧地跟着进了屋，前脚刚踏过门槛，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仿佛要坠入深渊，心脏随之一下抽紧拔凉。
“啊——！”
“啊啊啊啊啊——！”
整个办公室都喊了起来。
第一声是袁泽喊起的，其他的声音则是被袁泽吓醒的同事发出的。
“我在哪里？”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