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亡魂记忆
“老先生，此事若想成功，您需答应我一件事，您可否愿意？”
老道人变得严肃起来，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仙人可直言，老朽遵从便是。”
“好，这件事倒也简单，在我帮助你之前，我要先化去你这一缕人间执念和记忆，你觉得如何？”
那亡魂飘起，幽怨凝重，远远的望着长康村，迟疑了很久。
“我知道大道有轮回，我不应该在此久留。这孩子做了很多错事，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化解这恩怨，我别无他求，但求仙人助他回头。”
铁炮的亡魂现出一丝哀怨，他转头心疼的看了一眼思谷，又回过头坚定的看着老道人，他似乎做出了选择，最好的又是最艰难的选择。
“放心吧，老先生，他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因果，你且宽心而去。”
铁炮亡魂微笑着坐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只见那老道人，双手合十，嘴里念动了几句咒语，然后用拂尘对着铁炮一甩，铁炮亡魂瞬间白光乍现，无数有如飞絮般的白色雾状物飞出。
“师父，这是？”
“哎……，这老先生一生执念太多，虽行百善，但终究还是为一人所困。师父刚才打断了你和这老先生的谈话，也是担心你再唤起了这老人的其他记忆，那样不免又生事端。人则生，难免七情六欲，人则死，不乏困惑遗憾。这些飞絮便是这老先生生前的记忆，你我可观瞧几分，顺便也解了你心中之惑，瞧瞧这阿九的德行。”
“是，师父。”
思谷跟随老道人也有些时日了，自然也学会了一些奇门道法。他单手结印，口中默念几句，伸手接下了几片白色雾状飞絮，放于掌中，闭目，脑中顿时生出无数画面。
思谷的心随着这些画面，回到了几年前。
“不信，你去问那边那个老头，他就是我的师父。”
阿九被阿辉掐着脖子抵在墙上，脸憋的通红，气息急促，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阿九双手抓着阿辉的手腕，焦急的说着。
“哦？是吗？那我问问看，如果你撒谎，我就让你做不了男人。把那个老头带过来。”
阿辉的手放了下来，阿九则蹲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大口的喘着粗气。
“几位爷，如果这孩子得罪了几位爷，还请几位爷高抬贵手，不要与这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一般见识？”
铁炮走到阿辉跟前，满脸堆着笑，抱着拳头不停的行礼。
“老头，我让你说话了吗？从现在开始，爷爷我问你啥你就回答啥？没问你，你就闭上嘴，和我说话，你还没有资格。”
阿辉鄙视的看着铁炮，用手指了指铁炮的肩膀，仿佛眼前这个六旬的老人是个幼童一般，在铁炮面前自称起爷爷来，他怎么知道欺老人年岁者大多数是要折寿的。
“好的，您问，我答。”
铁炮看着阿九蹲在地上，难受的咳嗽，又眼含泪水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禁心疼起来，心下愤恨，但又不能言表。
“哎……，这是什么世道，这孩子又是招了哪门子的邪祟，受这般苦。天道不仁，难道这穷人就活该受这般欺负？哎……，也是我老头子的错，活了这个岁数，钱没赚着几个，倒让这孩子跟着我受了不少苦。”
“老头，你是阿九的师父？”
阿辉摸着铁炮侧脸发白的胡须说道。
“回几位爷，是的，我是这孩子的师父。”
“你们不是本地人？怎么到的此地？”
阿辉给手底下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便挡在了阿九的前面，阻挡着铁炮的视线，这是为了防止两人眼神交流。
“回几位爷，这孩子打小就和我相依为命，我们原本居住的村落受了兵灾，我们就逃难于此，居于十里村的后山之中。”
铁炮对答如流，面不改色的回答着。
“哦，行了，老头，小爷我问完了，去那边站着去，不叫你别乱动，知道吗？”
阿辉恶狠狠的说着，又给手下使了一个眼色，那手下便将铁炮推到了墙根处。
铁炮双腿本就患有风湿，这时，王五一给的镇痛白药片的药效已经过了，又因长时间站立，待在这阴暗潮湿的胡同中，不免旧疾复发，关节疼痛起来，但是他一心想着阿九，也就强忍着疼痛，手扶着墙根关心的看着阿九。
阿辉叫来那个去十里村打探过的小跟班，两个人俯首帖耳，耳语了一番。
“真的？”
“我们都打听过了，十里村的人很少有人认识阿九，但是后山住着一对师徒倒是真的。我想他们说的是真话，这三县十四村，都是我们的眼线，不然这两个活人往哪里藏？”
那小跟班一顿解释，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传信全靠嘴，里里外外都对的上，也就算确有其实，但谁又知道，那对师徒并非这对师徒，而那对居住在十里村后山的师徒早就因为误食了山里的野蘑菇，双双死在了后山的破庙里，但这乱世，家家都是自扫门前雪，又怎顾得上他人前途，只知有人住后山，不曾知是死是活。
“好，既然这样，这阿九说的倒也不假，难道真的错怪他了？”
阿辉心里的怒气消了几分，他哪里知道这些说辞是铁炮和阿九事先编好的，早就烂熟于心。
“阿九，是哥哥我错怪你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你也知道干爹是个急性子，你这么多天没有音信，可是把他老人家急坏了。我比不了你，我没得清闲，我得三天两头的去请安问好，干爹总是和我打听你，我也总是给你打马虎眼，但是你好歹也得有些进展吧，也不能总让哥哥替你担着吧。”
阿辉走到阿九跟前，将阿九扶了起来，拍了拍阿九身上的土，妩媚的说着。
“是，辉爷，我一定努力，谢谢辉爷替我美言，我定会不负所托。”
阿九渐渐恢复了平静，虽然脖子还是有一点痛。
“好嘞，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拿着，这是干爹给你的，可别让他老人家失望，记住，他老人家手眼通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