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十步一人,事了拂衣
偷车这个行当对在香港警队干了多年的古sir来说并不陌生。
早在九十年代初期,也就是大圈仔们横扫香港的同时期,香港的汽车保险公司可以说是损失惨重。许多名牌车,往往只要车主下车去吃碗烧鹅粉的工夫,车就没了。一时间,港九地区风声鹤唳,羊毛出在羊身上,私家车保费猛涨,虽然香港提倡公共交通,但买得起的车的人还是人人自危。车都去了哪里了呢?去了大陆。
被偷的车先是被开到某个货仓里,装入货柜。两辆车一上一下,车顶对着车顶,都用钢绳拉住,避免碰撞。这样,一个四十尺的货柜,一般可以装下六辆车,再用拖车拉过罗湖或者是龙岗口岸。海关呢?那时候的海关早已烂透了,基本上都被买通,所以如入无人之境。这些车一般都被运往顺德和汕头这两个最大的走私车市场出售,买家多是广东地区“先富起来” 的那部分人。也有部分车是在香港被就地肢解,运入大陆后再组装起来出售。当时顺德和汕头地区可以说是对走私车一条龙服务,包括上牌,只要你出钱就行。后来被枪毙了的内地某市公安局长赚的就是这牌照钱。
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大陆方面下了决心,与香港警方联手打击汽车偷盗走私。历史证明,只要真的想做件什么事情,几乎没有做不到的。未几,深圳那个海关被全面整肃,某市那个局长也给毙了。卡住了这两道口子,偷车走私的风头马上降了许多。后来,就流行用大飞走车了。不复往日盛况。
对这段历史,古sir可以说是烂熟于心。他的父亲原先也是皇家警察的一个探员,官至督察。那个时候,当差的真是可以呼风唤雨,油水滔滔不绝。幼时的古sir很是过了一段优越的日子,无他,因为有个当差的老爸。虽然他老爸还没到雷洛和吕乐那么风光的程度,楼却也买了好几层了。虽然因为廉政风暴被扫地出门,可儿子古sir后来吃皇家饭的时候,昔日的同僚还是非常念旧的,一手扶持他坐上了老爸昔日的位子。
他现在对如何找到那辆火红色敞篷根本就不感兴趣,因为第一这车迟早会被找到,第二找到了也对破案帮助不大。他想看看,这车是从什么地方被偷的。从偷车的地点可以找到那伙人的老窝,从而看看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果然,一个电话就带来了新发现。
他从在香港当差时学到的经验判断,火锅店那里一定有偷车集团的人望风。黑狗干在仰光的火锅店里算是档次不错的,去的都是有钱人多,很多都是熟客。时间长了,客人是做什么生意的,家里有几口人,开的什么车等等都会一清二楚。有这种条件接触客人的多半是饭店的领班,一般都是会擦鞋溜须的主儿。熟客去吃饭,多半会预定位子,知道客人什么时候会来,马上报信给同伙,看准了车下手,一击即中,高速高效。
他再从数据库里查询火锅店附近的地区,发现车辆报失的案子比在停车场的失车更多,这就更加肯定了他的判断。如果顺利的话,这一下子可以同时将两个案子一起侦破,这个发现使古sir极为兴奋。他急忙去见颂亚和包务恩。
包务恩不在,只有颂亚一个人坐在那里闷闷地抽着烟。古sir轻轻地敲了敲开着的门。颂亚抬起头,瞪了古sir一眼,又在低下头去抽烟,没理他。他的确非常压抑。带来的六个手下,一下子就没了四个,普拉又受了伤,能动弹的就剩下荣仔, 他自己和另外一个手下了。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包务恩显然很不高兴,已经很不情愿再象原来那样进行配合了。东盟警察联合委员会与美国的fbi,cia或者是欧洲警察总部在运作体制上有很大的不同。不像这些机构都有自己全套的人马,随时可以提供人手。东警联只是个象征性的跨国警察机构,除了跨国追捕,还有一层隐性任务,那就是为东南亚各国政府提供情报的搜集和分析,象今天晚上,不,应该说是昨天晚上这样的抓捕行动还得依靠缅甸本地警察(内务部或者是地方警力),资源的确是非常有限。不过,他们还是派了一个华人高级探员提供协助。
这一点,颂亚并没有意见。毕竟是郑家的事,华人的问题当然应该由华人来解决了,用华人来对付华人那是最适合不过的。他想起了自己以前警院的教授说过的话:“以夷制夷,以华制华”。作为警察系统的人,他去大马和新加坡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每次去,他几乎都会惊叹不已。他想不到,新加坡这个小小的叛离马来西亚的岛屿政府居然能拿得出美国费尽心机都搞不到的东西。相比美国,新加坡并没有技术上的任何优势,但是他们有华人政府的优势,对亚洲和远东地区的了解是美国人望尘莫及的,连他这个自以为是的万事通都只能在心里骂声“娘的!” 。他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已经开始肥胖的华人警探,心里怀疑道:“are they sure this guy can help us he looks so wasted” 。
“where’s p” 香港佬小心翼翼地问道。
“oh, he’s upstairs with his colleges they’ve got some issues what’s up actually you can talk to me”颂亚心不在焉地答道。
“i think i’ve got something here regarding that red benz convertible”
颂亚的眼睛一下亮起来,连忙坐了起来。
黑狗干正忙着收拾餐台和火锅残汤,其他楼面上的人也准备收工。他盘算着待会跟老板鹰哥谈一下,拿上一个月的假,再借两个月的薪水,回西贡去看看父母。来仰光十几年了,只回去过五六次。有时候是有时间,没钱;有时候是有钱,却又没机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回去一次也得花不少钱,亲戚朋友那儿都得有个交代吧?现在西贡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这里有的东西越南什么没有!买东西回去送人,可真是件麻烦事儿,送小了,人家还看不上,送大了,自己又送不起,还真是的,要不送他们几辆车好不好?!
他正胡思乱想着,餐馆的门动了一下,走进来一个人。他头都不抬地道:“今日收工了,哞野食了(没东西吃了)!”
“我吾食野,我系揾鹰哥(我不是来吃东西的,我找鹰哥)。” 声音挺熟。黑狗干抬起头一看,心里突了一下。这不是那个香港差佬古sir么?怎么这回凌晨两三点来宵夜来了?他马上想起牟子宽他们,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他手指了指后面道:“哇,系你啊!梗夜出来宵夜咩?好耐哞见噢!柜系入边(哇,是你啊!这么晚出来宵夜啊?好久没见你来啊。他在里面。)。” 。
黑狗干看着古sir的背影,心里突突地跳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赶快离开这里,如果现在就走,万一是有事,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先不急啊,等等看。他想起牟子宽的手提电话,赶忙拨了一个,没人接听。再拨,还是没人听。黑狗干的额头开始出汗了。
正忙乱间,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接着肩膀被人搂住了。他回头一看,就见古sir笑嘻嘻地看着他。“狗仔,打电话卑边个啊?女朋友?嘿嘿!来,我有点事想同你倾下。(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黑狗干心想不妙,可是身不由己地给古sir拽着走了出去。走到门外,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鬼佬靠着墙在那儿抽着烟,眼睛瞄着他,那眼神跟头野狼似的。
“狗仔,里排力度吾系好太平噢!有人系力度骑梗木驴噢。你有哞料爆一下卑我啊?(最近这里不太平啊,有人在这里偷车,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讲给我听啊?)” 古sir仍旧笑嘻嘻地问道。
“吾系哇?大佬!我都不系好明你讲梗咩噢!(不是吧,老大!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黑狗干心一沉,心想,完了!但是脸上仍然努力装着没事的样子。
“喂,细佬!我同你老细查过,次次有事,次次都系你当班。你依家老老实实同我合作,有么事我会悌住你格。(喂,小兄弟!我已经跟你老板查过了,每次出事都是你当的班。你现在最好跟我好好合作,有什么事情我都会照顾你的。)”
“大佬,我真系吾明你讲咩噢!我依家仲要手工返屋企,哞时间同你倾了。(老大,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要收工回家了,没时间跟你聊了。)” 黑狗干转身就要走。
“企住!哇,衰仔!我依家系卑面你,你仲讲梗大话!(站住!好啊,小子,我给你面子,你还想骗我!)”
“你当差吾可以无端端阻住我做野格吗!讲话要讲证据,这里系法制社会噢!” 黑狗干心知这次是大大的不妙了,只想赶快脱身。
“丢!企好!我依家怀疑你藏毒,哞郁!” 古sir一把把土狗推到墙边,让他面对墙壁,岔开两腿,然后从上往下地搜身。摸到黑狗干的裤兜的时候,突然手一动,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一包小塑料袋,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放到土狗的眼前。“嘿嘿,锑下里个系咩啊?你今次死梗喽!(看看这是什么,你这回可是死定了!)”
黑狗干一看,犹如五雷轰顶。“你这是陷害我!” 他顾不上再说东南亚广东话了,以前也听说香港差佬办差很贼,怎么这次自己就这么不当心呢!
古sir二话不说,一拳捣在黑狗干的腰眼上。“丢你个北佬!仲敢硬颈!走,跟我返差馆!(x你个大陆仔!还敢犟头倔脑,走,跟我回警局去!)”
黑狗干瘫在地上捂着腰,疼得大汗淋淋。他喘着气道:“大佬,大家都系唐人,做咩梗样对我啊!(老大,大家都是华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丢你老母!边个同你系唐人!我系香港人,你哞搞错了!(x你老妈!谁同你是华人啊,我是香港人)” 古sir最恨的就是别人跟他用“华人” 来套瓷儿,不由分说又是一脚。
颂亚眯着眼看着这一幕,心里就觉得象吃了只苍蝇一样反胃。狗娘养的!这样的华人他以前见过不少,香港,新加坡都有不少。虽然每次碰上这种人,他的优越感愈加地旺盛,但心里面却极端地蔑视这样的家伙。this is amazing, isn’t it there’re always some chinese trying so hard not to be a chinese 让他这么对泰国人,就算对方是罪犯,他也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but this is the most effective way to deal with chinese, chinese are just like that 他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古sir一把拖起黑狗干就往外面停车场上的车里拽。神志不清的黑狗干被一个花盆撞了一下脑袋,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猛地一拉古sir的腿,把他绊倒在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在地上,土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来转身就跑。
颂亚一惊,扔掉香烟就追。古sir爬起来,喊道:“企住!哞走!你走吾仂了!(站住,不许跑!你走不掉了!)”
黑狗干拼命地跑,他想起手里的东西,边跑边举到眼前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想扔掉。
颂亚在后面追着,看见前面在停车场另一头角落里警戒的那个手下也围了过去。他喊道:“police, freeze! stop right there!” 突然,他看见黑狗干转了个身,手里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心里一惊,本能地拔出手枪。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见“砰” 地一声枪响,前面的黑狗干踉跄了一下,往前软软地倒了下去。娘的!他气得跺了下脚。赶忙跑过去看,那个手下手里拿着枪,蹲在土狗身边,手里拿着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发愣,抬起头看了看颂亚:“oh no,it"s a cellphone!”
古sir也跑了过来,看着侧卧在地上的黑狗干。就见胸前那个被弹头撕开的那个大洞咕咕地流着血,嘴里鼻子里都在冒着血泡。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拼命睁着眼,仿佛知道一旦闭上眼就永远都睁不开了。腿脚抽搐似的蹬着,但是连空气他也蹬不动。
颂亚看着黑狗干,摇了摇头,道:“he’s gone! we lost it again” 眼看着黑狗干的气息越来越弱,颂亚回头喊道,叫辆救护车来!然而一切都已为时已晚,黑狗干的动作最后停了下来。眼睛却仍然睁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古sir。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香港佬突然浑身发冷,猛地打了个寒颤,急忙转过身去,再也不敢看下去了。
牟子宽一醒过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咖啡香。他睁开眼,看见阿卡蹲在地上往杯子里倒着咖啡,柳天云捧着收音机,音量压得很低,正在听新闻广播。他刚要开口说话,手机响了起来。他抓起手机一看,是三眼。
“喂,做咩啊?梗早就打电话过来!”
“宽哥,黑狗衰左了!(黑狗干死了!)”
“啊?!发生咩事啊?” 牟子宽大吃一惊,坐了起来。阿卡和柳天云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牟子宽。
“今朝火锅店收工果阵时,果个香港佬带住两个泰国佬去揾柜。吾知搞成点,狗仔无端端卑一枪打死左。厨房的帮工话我,果个香港佬几恶,柜地在入边都听到柜系出边打狗仔哦!(凌晨火锅店收工的时候香港佬带着两个泰国佬去找他,不知道怎么搞的,狗仔无端端给一枪打死了。厨房里做的那个帮工对我说,那个香港佬好凶啊,他们在饭店里面都听得到他在外面打狗仔。)”
牟子宽想起黑狗干那张年轻的笑脸,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他电话里对三眼道:“你过来先。”
阿卡和柳天云不知所措地看着牟子宽。牟子宽抬起头,轻轻道:“黑狗干死了。” 他看着阿卡道:“兄弟,我看得赶快把东西搞出去了。你查查最近有没有船来仰光的?”
阿卡想了一下,道:“我看看是谁的船。要是是我以前海大的同学,一定没有问题。唉,黑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腊墩对仰光港现在的装卸速度感到非常惊讶。以前每艘船在港外的泊位上平均要等上两个礼拜左右才能开始进港装卸,现在却只要等三五天左右。可他回过头再想想,也对啊,以前从横滨跑一趟仰光得多少天呀,现在十天就足够了。他对“基埠”这条十万吨的散装船非常满意。从东京海校毕业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腊墩目睹了日本远洋船队从质和量上的变化。他想起以前在机舱里干三拐那阵儿,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啊!看看现在使用的主轮机,那技术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真还便宜了卡米那小子,腊墩想起这家伙就生气。公司对他们一批本科轮机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还是非常看重的,花了不少心血培养他们,现在这些人都是公司的技术骨干了。可是这些人有不少根本不安心工作,主要还是嫌跑船苦。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以前?早些年那阵,多少人托关系找门路就是想上船哪!那个时候,除了香港下面就只有日本的船才能跑外洋,船上除了以前海军退下来的,就是他们这些有门路的子弟了。腊墩的老头是日本大藏省的老干部,可要是跟那时候船上其他那些人的爹比起来,根本不算个什么事儿。要是告诉别人某前首相的儿子曾经跟他在一条船上干过,大概以为你是在说胡话哪!
想到以前,他就想起了阿卡。如果不是他那个时候太冲动,这个轮机长的位子就应该是阿卡坐的。他和阿卡可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朋友,腊墩的父亲是大藏省管税务的事务次长,阿卡的老头则是管财政的副次长,那可都不是吹出来的活儿。两个老头都拽,还不是一般的拽。早在六十年代,省里组织他们这些干部去北海道温泉疗养院疗养。两老头看不惯一些年轻干部生活作风腐化,由腊墩的老头执笔,洋洋洒洒十几页大纸就上报了首相办公室,指名道姓地把那些人批了一通,结果俩人都让疗养院给赶了出来。那都是些什么人哪,你们都敢批!俩人脖子一挺,奶奶的,你都不看看老子是什么人,都敢赶!人家说,那几个官比你们还大,求求你们了,快走人吧,不然我这院长的位子就没啦!算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那几个也都是老官僚的孩子了。也没把俩人怎么的。谁也动不了他们,日本经济史上白纸黑字都有他们的大名。
阿卡天生就是玩机器的,从小就是。他们两个上船后一开始都在机舱里干,从来都是阿卡厉害。公司派他们去香港接船,先让港方的技术人员培训他们。才没说几句话,阿卡就蹦哒起来,就你这活儿也敢来培训我?你把家伙拿出来,我示范给你看看!带队的领导板起脸就训,他活儿是糙,可人家会讲英语,你虚心点行不?从此就整天看这小子捧着本英文手册啃。过了两个礼拜,就见他操着断断续续的英语在那儿说,港方人员哈着腰大气不敢出地听着,变成了阿卡培训港方人员。回国后,船东挺长脸,开会表扬,让他谈谈感想。他想了想说,其实那些香港人英语比我也强不到哪儿去,也会讲日语,私底下都跟我讲日语。老子就是看不惯他那个鸟样!
后来,那些某前首相的儿子们玩够了,都走了。再后来,日本开始培养第三梯队。别人都是要求会英语会三种以上技能,他们俩是船东专门派人来做工作要他们进入领导层,船东也都是阿卡家老头的老部下了。别说船东了,交通部长也是。东京那儿一有动静,就去问阿卡老头,老爷子啊,你说我是去呢,还是不去?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去的好,这儿我好歹也是鸡头啊,去了那儿我连根鸡屁股都算不上啊!老头想想,说按我说你还是去。我没文化,以前让我上去我也不敢去。你不同了,有机会还是应该去。干不了最多回来,这里头不都是咱们这一拔的嘛!去吧!就去了,先是副的,后来就成正的了。后来腊墩跟阿卡都去大学进修拿文凭去了,没文凭不行。
再往后,就是十年前那档子事儿了。那时候,他们的船就在仰光港,俩人上岸一起去市中心的一个购物中心逛。到了里面就怎么都觉得不对头,怎么人都围着电视机和收音机呢?挤过去一看,俩人脸都白了,也没心思逛了。回船上的路上,一直不说话的阿卡突然道,腊哥啊,我不想回去了!腊墩傻了,你不回去我可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啊?你让他们把脸往哪儿搁呀?阿卡说,我不管那么多了!咱们跑船也跑了那么多年了,去了那么多的地方,以前老说咱们是人家的掘墓人,可你看看以后会是谁来掘谁的墓啊?就这么跑了。船东亲自去阿卡的家,在门口哆嗦了好一会儿才按的门铃。说,我该死!老爷子啊,你们家阿卡找不着啦!老头半晌没出声,最后说了句,你们还我儿子!
腊墩正想得出神呢,机要员洛特走了进来。“船长,公司的加急电报!” 腊墩接过来一看,就几个字:“请速与日本领事馆联系,急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