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苗家的富贵，终究是到头了

    沈傲和郝擎一走，苗向远就将饮碧楼派来传话的伙计扣了下来。

    只是世上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未过晌午，楚衡私会苗锦心的闲言就传了出来，那两个被擒到府衙大牢的人，招着招着就扯出了官家小姐私会情郎，又有自家亲哥帮着掩护的消息。消息传到市井，自然有部分知情的人添油加醋添了几笔，口耳相传，这事情愈发传的夸张起来，有甚者更是传出苗锦心与楚衡早已有私，并珠胎暗结。

    束国公府一家自然是受不得如此委屈，备了马就准备去求个说法，到了宫内，却被李德拦了下来，此刻殿中已有一人诚惶诚恐得跪着认罪，正是苗向远本人。

    李德将束国公安抚好，亲自送了出去，等到回来时，正好遇上了苗向远出门，苗向远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整个人脸上透着一股疲惫，下台阶时不察，竟一阵踉跄，幸好被王公公扶住了。

    “侯爷小心。”

    “多谢李公公。”

    “侯爷这是？”

    “无妨无妨。”

    出了宫门，苗向远入了侯府的马车。

    苗氏一族原是北国大族，祖上积了军功，因而得了世袭的爵位，到了苗向远父亲苗东这一代，却趋于没落。苗向远的祖父原是封疆大将，苗家军也是训练有素，然而先帝初即位时，唯恐君主年少老臣势强，便借故削了苗家的军权。在苗向远的祖父离世时，便告诫子孙，弃武从文，韬光养晦，只承袭爵位就好。然而苗向远父亲苗东内有反骨，不愿意碌碌无为当一个闲散的侯爷，便入了军，先皇看中苗东，虽未归还原有苗家军队，却也给了一个要职。当时边陲小国时有来犯，先皇为振奋军心便御驾亲征，一次中了埋伏，是苗东带了军队誓死将他救了出来，因此一役，苗家得了丹书铁券，顶着皇帝救命恩人的名头，苗家成了朝中权贵巴结的对象，而这，也是苗家走向衰落的开端。

    苗东未能真正察觉到皇帝的心思，等到皇帝将他军中职务全部撤掉，并有朝臣上书弹劾之时，苗东才明白帝王心最是深不可测的道理。他消沉了几日，决心遵照其父的指示，守着世袭爵位好好过日子。

    安生的日子过了许多年，先皇得了急病，父皇病重，成年的皇子自是蠢蠢欲动，当时虽已立太子，但三皇子也就是楚浔的呼声更高些，楚浔年少筹谋，自然多次前来拉拢苗家，但因苗东态度坚决，绝不参与到政治斗争中，他才只好作罢。储位之争未有结果，苗东便走了，临终前他告诫苗向远，需谨记祖父教诲，不得参与到任何夺嫡之中，以护得苗家一脉安全。

    想到这苗向远苦笑了一声，父亲交代他的事他终究没有完成，楚浔登基之时如何处理太子余党他自然是清楚的，一晃数年，他用那些细碎的功夫折磨那些人，抄家、流放、发卖，如今的他早就是一名合格的帝王。帝王心最是难测，故他这一辈子也是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知道楚浔没有对付他是因为先皇赐的保命符，如今为了他的一双儿女，他只能亲手将它交出去。

    这苗家的富贵，终究是走到头了。

    回到家，苗向远未再说什么，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内，家中人十分担心，几次上前，却都被赶了出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苗向远才从房间里出来，轻叹了口气，说，“陛下已经应允，心儿入府成为大皇子的侍妾，三日后入府。”

    “侍妾？为何是侍妾，爹您是定远侯，我是侯府嫡女，入府至少也应该是侧妃啊。”

    苗向远摇摇头，“这苗家的荣华，终究是到头了，你们祖父拼了命换来的丹书铁券，苗家一世荣华，如今却葬送在了我的手上。”

    “可是爹，如今你还是侯爷，若是妹妹成了侍妾，那和那些暖房的丫头有什么分别。”

    “处事不正，行为不检，我怎么会养出你们这对儿女，你们如今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吗，心儿与大皇子有私，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若非你们祖父的丹书铁券，如今我们苗家，便是要人头落地了。罢了，如今我已向陛下请辞，待心儿入府，我们便回定州。”

    “爹，是女儿错了。”苗锦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从小养在闺阁，只一心想攀高枝，若是没了苗家作为后盾，便什么都不是了，此刻他声泪俱下，跪在苗向远的身边。苗锦鸿也是真疼他这个妹妹，也跪下来一起求他，苗向远摇摇头，将苗锦心扶起来，“明天皇上便会下旨封大皇子为亲王，傅家小姐出身大家，必不会难为你，以后你入了王府，一定要谨言慎行，爹，只能护你于此了。”

    三日后，一顶软轿自定远侯府抬进了王府内的侧门，苗锦心入府后，苗家便举家回了定州。傅家小姐与楚衡的婚约照旧，只是因着苗锦心此事，两个人心中都有不痛快，苗锦心的日子自是不好过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