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妖物分阴阳
不知是不是刚刚发生的事太过骇然，俞明欢忽然觉得脑子清醒了很多，环顾四周，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一场记忆深刻的梦。可面前一块块“零部件”，告诉他这不是幻觉，妖物真的存在！
“君不见，我自逍遥天地间…”
闫明御剑过来，口中念念有词。这一回，精准停在俞明欢身前，只是稍稍近了些。
俞明欢好不紧张，五品之境，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可大侠这是什么意思，观察我吗？
“问心结束，回吧。后面的事你师兄会处理。”季孞夫开口道。
李云素往里面望去，看着几乎脸贴着脸的两人，表情怪异，点点头。
下一秒，和师父一起凭空消失。
院中，俞明欢不知这位高人的意图，杵在原地，看着他的黑头。
“小弟，你可不可以往后退一步？”
俞明欢连退三步，闫明走下飞剑。他面目清秀，长得一副不谙世事的脸，眼角上扬，天然有几分傲气，眉心一点痣，此时蹙眉的时候，显得有点愣。是“横的怕愣的”那种愣。矮个子，一米六左右，有点儿“平头哥”的气势。
“好像又坏了？”闫明俯下身，检修起飞剑的底盘。
俞明欢打量着这把“飞剑”，说是飞剑，其实只是剑的形状，通体黑色材质，上面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不知何时，闫明手上多出一把铁锤，敲打着剑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闫明大哥，需不需要小弟帮忙？”俞明欢强颜欢笑，大侠既然喊我小弟，叫声大哥不过分吧？
地上，像个汽修工的闫明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你听说过本公子的名号？”
虽然是刚刚听他自己说的，但这句话问的也没毛病。
俞明欢无奈点点头。
“呵…虚名而已。”
见一时修不好，闫明起身拍拍手，把飞剑踢到一边，摸出怀里那面镜子，对着地上巨蝎的零部件，大喊一声——收！
像吸尘器一般，巨蝎尸首落入镜中。俞明欢大惊——
“乾坤镜！”
他从小被三叔带大，耳濡目染，包括被踢到一边的飞剑，都是道家法宝！
道家法宝需要法力驱使，可道家明明失了法力，他又是个武夫，怎么会
面前小山般的尸首消失，闫明手持“乾坤镜”，整理下发型——
“呵，你不会以为，它真只是一面镜子那么简单吧。一点小发明而已！”
“牛逼！”俞明欢由衷感慨，此时大概明白，闫明复刻道家法宝，驱动的却是元力，难度不可想象。
闫明却皱起眉头，“牛逼？”
“就是就是特别厉害的意思！”俞明欢突然想起，这个世界没有牛逼一词。
闫明笑道：“你想说的是，虎逼？”
“对，虎逼！”
虎逼是这个世界的“牛逼”，俞明欢竖起大拇指，真诚道——
“闫大哥你真虎逼！”
闫明骄傲一笑，看面前之人顺眼了不少——
“你叫俞明欢？能从一碗药汤中破解真相，智慧仅次于本公子。”
“……闫大哥抬举了！”
“呵，本公子只和聪明人打交道。”
嗯？一碗药汤
“这么说来，闫大哥刚刚一直在场？！”
闫明脸上微微一僵，今日确是睡过了，飞剑又有些“小毛病”，哎，一路紧赶慢赶。不过嘛——
“院中之事，本公子自然是知道的。”
他两步走到一棵槐树前，摇了摇树干，树上落下一块巴掌大的黑匣子，捡起来说道——
“此法宝能够收纳一方声响，纵使本公子在千里之外，也能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名为纳声盒！”
不不不，是窃听器。
“你听！”
闫明拨弄好盒子，举在手上——
“啊啊啊”
他脸上一黑。糟糕，上次忘在回春楼了。嘴上却说——
“哼！那妖物真不知检点！下次再听吧！”
俞明欢也不戳破，说：“好虎逼的法宝！”
“一点小发明罢了！”
说到药汤，俞明欢不解道：“我原以为那碗汤是安魂散。闫大哥，匿妖汤究竟是何物？”
“阴妖用来遮蔽妖气的东西。”
“吴老头也是妖物，为何他不敢喝？”
即便吴老头喝了汤药，俞明欢也不会交出青莲散，但他仍是好奇。
“便要从妖物本身说起。”
俞明欢来了兴趣，快快请说！
穿越三天，遇见两次，自己却一无所知。
“世间妖物分阴阳，阳妖有卯、辰、巳、午四等，阳妖无法化人，千百年来儒释道盛行，人世阳妖几乎绝迹，皆被驱于四荒山。吴老头是只卯等小蛇妖，那匿妖汤对阳妖只有害处。”
嗯…蛇妖当人蛇，也合情合理。可是…
“吴老头明明是人的样子”
“是因为腹眼祖蝎，它是阴妖，阴妖分子、丑、亥、寅四等，皆可化人，但子丑两等的妖物，其妖元浅薄，并不能完全化人。腹眼祖蝎是丑等下妖，离完全化人还差只眼睛。而蛇蝎一窝，妖元天然相合，虽然腹眼祖蝎自己不行，却能将吴老头这只小妖化人。也正是如此，破案难度大增，到今日才了结。”
闫明继续说道：“一阴一阳又能两相结合的妖物极少，但若为祸，通常很难发觉，青云卫目前已经破获的阴阳大案有云州刺史豺狼案，姜玉党争狐虎案，南诏马鹿案，其他小案数不胜数，此次青城蛇蝎拐卖案，也算办完了。”
俞明欢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听了些不该听的东西？
闫大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向我传递了几个重要消息——
世上很多妖物；青云卫负责拿妖；妖物已经渗透到朝野。
三叔当了一辈子假道士，都不知道妖物，寻常老百姓更不用说了，这种事情，他为何要告诉我？
闫明忽然叮嘱道：“小弟，自己人说说无所谓，但今日之事，对外要绝对保密！”
俞明欢更懵了！自己人？莫非他是我亲戚？
闫明也察觉不妥，毕竟俞明欢只是通过了问心。
不过嘛，这种强度的问心，他又有如此精彩的表现，师父肯定不会放过。
哎，刚才师兄弟姐妹们还在讨论，今年问心成功的只有六人。一年比一年少，不知最后能留下几人。
俞明欢当然要保密，不仅如此，以后和妖物有多远离多远，但凡他知道今日妖物作祟，绝对不蹚浑水……他扭扭脖子，感觉都快断了，好恶心啊，舌头上面长眼睛，不科学啊，能有什么用？
嗯？俞明欢舔了舔嘴。
好像也有点用
忽然想起一事，急促道：“闫大哥！快去抓李员外！”
闫明淡淡一笑，说：“衙门的人已经去了。”
衙门？恐怕不行吧，我一个八品武夫，在那蝎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李员外不是妖，否则我青云卫岂会让他活过今日？”闫明看出了俞明欢的担忧，后者愤愤道：“虽不是妖，却比妖更可恶！”
“小弟，你这番话颇有些智慧。很合本公子心意。”闫明赞许道：“只可惜，青云卫不得扰民伤人，交由官府吧！”
不得扰民伤人？听上去挺有纪律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我倒不必怂你了。
俞明欢挺直了腰板，弯腰说话可真累呀。
感受到俞明欢气息变化，闫明心中感慨，经此一劫，他不仅不见委顿，倒有一副无所畏惧的气势，够资格和我交朋友。
“闫兄，”俞明欢换了个称呼，问：“那蝎子实力极强，妖物都有这般实力吗？”
闫明摇头道：“丑等下妖已非常罕见，方才我说的那些大案，作祟妖物也只是丑上。大部分阴妖都是子等，小弟你八品的实力，纵然无法降妖，保命问题不大，不必太过畏惧。”
俞明欢小不爽，你哪里看出来我很畏惧？
想起那个丫鬟，缩了缩脖子。
呵，算了。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
“道家曾有言，阴妖之力，子等七八品，丑等五六品，亥等三四品，寅等一二品。阳妖卯、辰、巳、午亦如此。”闫明说道：“不过这只是道家的品级评价，武者则天然超一品。”
俞明欢大惊，如今儒释道式微，若是亥等、寅等妖物作祟，岂不是天下大乱？
“闫兄，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亥等妖物”俞明欢试探着。
闫明骄傲道：“千百年来，儒释道几乎将阳妖灭迹，阴妖也只能苟延残喘，更何况十八年前圣人屠妖，放心吧，这世上没有亥等以上的妖物了。”
又是十八年前！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真的没有？”
“绝对没有！”
那好吧，也就是说，只要我将武道练至六品，妖物就没有威胁了。
不禁悄悄打量一眼闫明，不到三十，五品武道。真是气死个人，哎，无敌的感觉一定很好吧。
闫明捕捉到俞明欢的嫉妒。呵，习惯了。
抛出橄榄枝，鼓励道：“小弟，你若能进青云卫，必将有一番仅次于我的造诣。”
俞明欢摇摇头，我看不必，当然不是说惧怕妖物，主要我太忙了，升官发财娶妻生子什么的，再说了，三叔也不建议我
转个话题——
“闫兄，妖物为何要祸害人间？”
闫明一愣，神情严肃几分——
“你问的很好！”他斩钉截铁道——
“因为恶！”
恶？！俞明欢睁大眼睛望着闫明。
佛家有云：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都是妈生的——
难道就没有可爱又迷人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