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试镜的地点在郊区的一处厂房，依旧是韩枫江载江眠去的，甚至没让小白跟来，这两天他像是她的专属经纪人，凡事亲力亲为，如此屈尊降贵，江眠都看在眼里。
昨天晚上她又是从他家逃走的。
韩枫江说的没错，她的确放不开，不禁逗。
作为已经被陈导钦点的男主角，韩枫江到现场时吸引了前来试戏的女演员和工作人员的目光，可看到他牵着的人时，依稀能听到有人抽了一口气。
江眠想抽回手，韩枫江牵得更紧了。
陈璟本在指挥工作人员做准备，听到动静朝这头过来。
“陈导。”韩枫江熟络地同他打招呼。
陈璟点点头，目光飘向江眠，“这位就是江眠？”
“陈导好。”江眠面上保持落落大方，心底慌得一批。
陈璟打量她一阵，“外形的确和肖诗相符，不过你知道的，我更看重演技。”
“我会好好表现的。”
“那就行。”陈璟顿了顿，要走时回来又问了句：“没怀吧？要是有了这角色可拍不了。”
江眠面色微红，韩枫江暗中勾了勾她的手心，笑道：“陈导又开玩笑了，声明已经发了，绝不会耽误您的拍摄。不过，未来有好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陈璟拍了拍韩枫江的肩膀，“你这护犊子的模样让我合理怀疑推荐小江是想夹带私货，公费恋爱。”
“如果能试镜成功，公费恋爱也不是不可以。”
“你小子。”陈璟笑了笑，对片场人员招呼道：“准备，五分钟之后试镜开始。”
韩枫江坐在前排和陈璟一起，江眠进入准备区。
现场来了四位女演员，都很年轻，各有各的美，遗憾的是江眠一个都不认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又来了一位，这回是个熟面孔。
苏淼淼小跑过来，见了江眠，熟络地挽过她的胳膊，“没想到在这看到眠姐了，你给韩哥吹吹耳边风，这角色不就是你的了，我们何苦白跑一趟。”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周围的人也都听到了，不约而同看过来。
“我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用来这了。”江眠面不改色，不着痕迹地把胳膊抽回。
苏淼淼抓住她的手腕，“哎呀，开个玩笑，眠姐不会当真了吧？”
“你怎么也来了？”
“嘿嘿，找人介绍，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就来试试。”
“加油。”江眠保持基本的客套。
第一位试镜的女演员已经上台了，抽到的是初遇那一场，准备开始表演。
苏淼淼倒也不紧张，拉着江眠的手压低了声音问：“你和韩哥真的在林子里就暗渡陈仓了？”
江眠看向她，眼中带着杀意。
苏淼淼秒怂，“没有，好的。我就八卦一下嘛，那你们两个去医院干嘛了？”
“上课。有八卦的功夫不如多提升演技。”
“好，向眠姐学习。”苏淼淼格外粘人，抓着她的手不说，头还枕到她肩上。
江眠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没搭理她，倒是韩枫江朝着头看了几眼，眼中透露出不悦，他想这么和江眠贴贴都不行，苏淼淼凭什么？
第一个演员上台五分钟被陈导喊停，直接退了。
第二个女演员上场，苏淼淼嘟囔道：“她竟然也来了。”
“很厉害？”
“怎么说呢？现在圈内最火的女演员，一线小花，只不过一直活跃在电视圈，收视率很有保障。不对啊，你竟然不知道？”苏淼淼惊讶地看向她。
江眠随口道：“我平常不怎么看电视。”
“不看电视公司应该也给你分析过同类型的竞争对手，眠姐演技果然不错。”
苏淼淼以为她在装不认识，江眠也懒得解释。
第二位抽到的是诀别那场戏，演技中规中矩，奈何有些细节不到位。
江眠后知后觉，她哪里来的底气去点评别人？一定是从韩枫江那里耳濡目染的。
这场表演持续十分钟，都是女演员的独角戏，陈导没有让人搭戏。
第三个女演员长相偏妖媚，和肖诗的形象不是很搭。
试戏的过程中陈导连头的没抬。
苏淼淼凑到江眠耳边嘀咕道：“我敢肯定这是被人塞进来的，我估计陈导不好当面驳人面子。”
江眠想了想，她自己也算是沾了韩枫江的光才有这次试镜机会，没好意思说什么，专心看她表演，演技略显浮夸。
第四个演员气质很好，很像肖诗。
她上台后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随后看向韩枫江，“不知可不可以麻烦韩老师帮我搭一下戏。”
这是第一次提出要求的女演员。
韩老师，究竟有多少人这样称呼他？江眠不由地多看了台上女演员一眼，而后看向韩枫江。
韩枫江目光与她相撞，片刻后收回，侧头问陈璟，“陈导的意思呢？”
“人家女演员都开口了。”
“那就照陈导的意思办。”
韩枫江起身，迈开长腿上台。
女演员毫不掩饰欣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苏淼淼碰了碰江眠的胳膊，“你要有危机感了。”
“她什么来头？”
苏淼淼很乐意为她介绍，“陈禾，混电影圈的，提名过新人奖，演技相当不错。”
一句话简介：优秀。
江眠目不转睛盯着舞台。
她抽到的是初遇的那一幕。
这场戏如果片段很短，严格来讲根本用不到韩枫江，但显然，陈导有意多看几眼，没有喊卡。
陈禾将肖诗的情绪抓的很好，初见塔西时的惊讶与好奇都表现出来了，片段持续往下。
「你受伤了？」
塔西没搭话。
「过来，我替你包扎伤口。」她从旁边的道具箱里翻了翻，找出医药箱。
真是郎才女貌。
韩枫江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江眠心底涌起不悦，她甚至联想到陈禾试镜成功，之后的那些亲密戏里都会是她和韩枫江一起。
醋意翻涌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直到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江眠才回过神。
陈禾演的的确不错，她跟着一起鼓掌。
苏淼淼撇撇嘴，“你不生气啊？韩哥和她搭戏。”
“他是演员。”话虽这么说，江眠心里很酸，酸死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爱吃醋，在他的身边出现别的女孩之前，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这么在意他。
陈禾已经下台了，韩枫江朝这头看过来，江眠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本不该躲，可韩枫江那么精明，一定能看得出她眼中的嫉妒。
本该到江眠了，苏淼淼看了眼手表，“我一会儿还要赶个通告，眠姐不介意让我先上吧？”
江眠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淼淼上台，做过自我介绍后开始表演，她演的也是初遇，没有让韩枫江帮忙搭戏，表现得还可以，照陈禾差了一点。
目前为止，陈导挑选的试戏片段全被韩枫江猜中了。
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人，到江眠了。
江眠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底的混乱，试图将自己带入肖诗。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苏淼淼举起右手，“加油，眠姐，我看好你。”
她点点头，走上台。
台下的长桌前做了一排人，除了韩枫江和刚刚已经打过招呼的陈导都是生面孔，大概也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江眠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非常简短，
“大家好，我是江眠。”
陈导笑了笑，将一页a4纸递给她，江眠走过去接过，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愣了片刻。
不是韩枫江预想过的那几场对手戏，此前江眠在台下猜测会是诀别那场、电影中最后一场对手戏，有韩枫江搭戏会事半功倍，他有着能带人入戏的本领。然而陈导递给她的是女主角的独角戏，电影的最后一幕，画骨。
韩枫江注意到她的神色，翻看桌子上工作人员刚刚分发的剧本，面不改色道：“用这场戏试戏，陈导大手笔。”
“要找就找最好的，同样的，要试也试最难的。”陈导脸上带着微笑，外人很难看出他真正的想法。
韩枫江笑道：“那就多谢陈导抬爱了。”
其他人心知肚明，哪里是抬爱？陈导此举分明是大公无私怕这位韩大影帝夹带私货，这下可考验这位清纯女神的演技了。
一般长得太美的，演技多半很次，充其量就是个花瓶，现场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这么认为。
在塔西离开后，肖诗独自在街头画骨。
江眠环顾四周，道具区有画板支架和颜料，只是松散地摆在那，没有现场置景。
她拿过支架和画板支上，挑选适合的颜料到调色盘，颜料质量很次，太干，她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长桌上的矿泉水瓶上。
“陈导，借用一下水。”
陈导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江眠没有拿韩枫江面前拿瓶水，直接拿了陈导的，拧开水瓶倒入适量到调色盘，将水瓶放到道具区，再回到舞台，她已经是肖诗。
塔西离开后的肖诗一如往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依旧在街头作画，她提起画笔调好颜色，属于人体的肤色，塔西是黑夜来的，她从没有看到过他的身体，只摸到过骨头。
她目光聚焦在黑色的颜料上，拧开倒到调色盘上，画布的背景被涂成了黑色，分明是画骨，她却在涂画布。
长桌旁的评委们面面相觑，俨然这位小花没有什么绘画技能，只是做做样子。
陈导看得专注，目光落在她的笔触，随着她的笔锋游走。
她勾勒着曾幻想过的场景以及塔西那块骨头的形状，黑色的画布上慢慢成型，长桌前的人眼前一亮，她没有在画骨，却在反向画骨，在黑色幕布的衬托下，那骨头的形状栩栩如生，仿佛像活了过来，甚至连宣传海报的钱都能省了。
江眠是学过绘画的，虽然有些生疏了，和肖诗半路出家的画风倒是相似。
最后一笔，骨头的高光。
水倒少了，颜料太干，没能画出来。
她的笔触似乎带着愤怒，在画布上划了两下，依旧没能成功，她将画笔甩到一旁，低眸时一滴泪直直地滴落到调色盘上，她手指沾到那滴泪，点到画布上，指尖掠过的地方可见弧光，仿佛她在触摸塔西的那块特殊的骨头，目光中的缱绻深情不甘与遗憾皆尽于此。
指尖离开，画骨已成。
她的视线落在上面，仿佛穿透纸面看塔西，看了许久。
现场也静默了许久，掌声打破周围的宁静，是陈导。
“好。”他站起来鼓掌。
其他人后知后觉，从表演中抽离出来，不禁打量着台上这位看似花瓶的女演员，由衷地拍手叫好。
陈导笑着对旁边的韩枫江道：“你这位女朋友有点意思。”
韩枫江毫不掩饰眼中的骄傲，“她有自己的名字，她叫江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