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75章 酒桌上，三人想整陶浪沙2
王道连忙用手势制止他们。杨柳哪里会被制止住，他话已说开了，拦不住，继续说：“其实，这方面，倒也无所谓。良心话，我们几个，除王道找不到什么太实的绯闻外，我和江总，也不是什么好鸟。关键是，我觉得陶这人，人品不行。急于搞江一石就是个例子。他估计也知道，我们三个人，铁板一块，即使以后他主政，我们三人拧在一起也不好对付。我敢肯定，搞掉江一石，下一个很可能就是王道，还可能动我。而他一心扶起来的几个，胡灵、王丹怡，一个管经营，一个管刊物。你们也知道，现在的一些年轻人，许多方面都没什么底线。所以，下一步，那些我们即将收编过来的刊物，书法博览、画报什么的，很可能就是我们的去处。”杨柳说了这些让王道、江一石目瞪口呆的话后，自顾自点了根烟，抽一口，看着江一石说：“让我想到十几年前，龙总带着我们搞石光华和宋文章时的情景，那时，我们也是血气方刚，而现在，一批年轻人……”
“屁，那能比吗？那陶浪沙能与龙昆仑比？那几个毛嫩子能与当时的我们比？你有没想过，陶浪沙到底能把我们公司往哪儿带？说实话，影视、新媒体，包括用新模式和理念做的《网络文学评论》，还有你我做起来的《解密·人物》、时政图书，这些与陶浪沙有毛的关系吗？他全力打造的《侠世界》主题公园，这事我觉得风险不是一般的大，我们做刊物的，去做完全不在行的实体，很可能做出大窟窿。”江一石接过杨柳的话说。
杨柳看一眼一直不说话的王道，说：“我还真不是当面奉承王道，他做总经理，时间不长，但我觉得既有思路，又务实稳健，而且，一心为公司发展，没有功利性。”
“你们说的，之前我确实没杨柳想得透彻。”王道终于说话了，“平心而论，陶秘书长我不知道，但我更多考虑的确实是我们公司的未来，考虑的是我们如何能生存发展下去。但现在，大局已定，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觉得，不到最后跳崖，都还应该让信心和勇气屹立在悬崖边上。”杨柳说，眼睛里闪了一下，放出些光来。
听见办公室外面的人在清东西，王道看看手表，到了下午下班时间。
外面有人敲门，是何梦瑶。她进来，看见里面三个抽烟的男人，用手赶赶面前的烟，说：“王总，先走了。”
王道说：“江一石晚上不回家吃饭。”何梦瑶瞪一眼江一石：“少喝点儿。”
江一石连忙点头哈腰：“放心吧，老婆大人。”何梦瑶走后，江一石问王道：“真请那个罗琼主任？”
“别人帮了大忙，让你少坐十几天牢，这礼不还？”说着，把桌上两瓶早准备好了的珍珠液酒递给他，说：“陶总说今天有事看情况，也不知能不能参加。”
“最好不来。”杨柳说。
“来了，我们三人一起喝死那鸟人。”江一石狠狠地说。
三个人出大联大院，走到“鹿鸣阁”酒馆。这是文联附近档次略高的一家酒馆。馆子最有特色的一道菜是“晏氏甲鱼”。据说得名于《江城画报》的晏社长。其是京山人，把甲鱼的京山做法，带到了这里。罗琼点名要在这家馆子吃“晏氏甲鱼”。
王道他们进包房时，罗琼早已到了，正自作主张地点菜，她点的第一道菜便是“晏氏甲鱼”。
三个人刚坐下来，陶浪沙便与胡灵进来了，胡灵手里拎着两瓶酒，看见江一石，关切地问一句：“江总还好吧。”
胡灵跟着陶浪沙一起来，三人不意外，但他们不请自到，多少有点儿令人不爽。江一石“嗯”了声，爱搭不理。
陶浪沙说：“你们住得近，我住得远，这喝完酒，总得让人送不是？今天，既请罗大主任，也给江总接风，让大家尝尝我带的高度酒。”陶浪沙带的是市面价一千多元一瓶的霸王醉，酒精含量六十七度。
“以后直接叫我江一石，他是你的总。”江一石不留半点儿情面，指一下胡灵说。胡灵当场脸就被说红了。
陶浪沙毫不在意江一石的话，坐在了王道旁边，问：“那‘十大领军人物’的材料搞好了？”
“材料在准备。”王道边把茶几上的茶挪到他面前边说，语气不冷不热。
本来，王道、江一石、杨柳憋着劲儿想在酒桌整一下陶浪沙。结果，酒一喝开才发现，陶浪沙实在是酒量惊人，三个都不是他对手。江一石酒量本来就略差，王道替江一石多喝了几杯，而罗琼又是个放得开的主，一方面，各种理由，打情骂俏，劝王道多喝酒，另一方面，却又在桌上高明地护着陶浪沙。两瓶下来，王道与陶浪沙杯数差不多，但王道却喝得嘴巴有点儿不利索起来。而陶浪沙除兴奋了些，仍然举止自如、神态自若。
他说：“估计罗琼主任也看出来了，你们几个今天想整我的酒。没事呀，实力说话，随时奉陪。”说完，又要了几瓶啤酒，说，“我每次喝了白酒总得来点儿啤酒稀释一下，你们不陪，我就自己喝了。”
罗琼赞叹一句：“秘书长，永远霸气。”
酒足饭饱，罗琼提议去隔壁的“星梦园”打麻将。
陶浪沙说：“估计打麻将，他们几个也不是对手，但今天不玩了，晚上还有事。”
出门，胡灵早已提前把公司的越野车开过来停在了门口，看陶浪沙过来，连忙下车，帮他把车门拉开。
罗琼邀请他们三个去k歌，王道手扶在杨柳肩膀上，话懒得说，只摇摇手。
往回走时，三个人多少有点儿灰头土脸。越野车在前面掉头，又转过来从他们身边驶过。
江一石看着远去的车子说：“这么晚，办屁的事，开房吧。”
四十八 跑发行，江一石命丧秦岭
转眼，一年快到头。
杨柳近段时间心情一直很低落。有时正做事，忽然就觉乏味，丢了事，拿了烟抽，然后呆坐。
秋冬之季，落叶乱飞，天色阴沉。昨晚上，他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见他与江一石、王道在一个光秃秃的山顶上找东西，江一石忽然发疯地大叫，王道拼命抱着他，而他要上前时，忽然全身悬空，头朝下往山下落……被梦吓醒时，他眼前居然始终定格着江一石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他吓出一身冷汗，茫然地看着空空的房间。华美琪去横店跟剧组，所以，房间冷清、凄凉，衣柜上那个快要脱落的红喜字，在筛进来的风中，无精打采地张合……
“十一”前，他与华美琪领了结婚证，又在国庆节办了几桌酒席。当天晚上，华美琪搂着他问：“你说，我这年龄还能生吗？”酒席上，华小美抱来了她与黄河沙刚几个月的儿子，华美琪又羡慕，又喜欢。
“我应该还有优良的种子，只是地不知……”杨柳说着，忽然发现华美琪不具备说幽默话的心情，连忙把话收住了。
“再早几年，就好了。”华美琪幽幽地说，眼圈红了。
杨柳连忙扳过她的脸，说：“喜气点儿。”又翻身压在她身上说：“苏东坡怎么说的？梨花压海棠？”
华美琪的伤感缓不过来，轻轻把他推下来，很郑重地对他说：“明天我们去归元寺拜佛求子，江一石说的，特别灵。”
到现在，杨柳仍后悔不该拜了佛，又去求签。华美琪求的是个中签：无事生烦恼，天灾恐怕侵；相逢无利益，不用进取心。
而杨柳与江一石求的签，让他们诧异和心凉。两人居然都是下下签。
杨柳的是：海水茫茫万里平，扁舟欲渡为前程；中途只恐风波起，何处潜臧保你身。
江一石的更可怕：君问求谋不顺昌，出外谋事要小心；白虎围在你身旁，一时后悔来不及。
三人求了签后，都不大言语了，默默走出寺院。
车上，江一石说了句：“估计，我这人霉气太重，把你的好运罩住了，下次，你们单独来。”
杨柳是个极信命理的人，没过几天，他真的单独又去了江城另一家寺庙——长春观，结果，抽的仍是下下签。
其实，到年底，一切顺畅。杨柳主管刊物，虽然《侠世界》《城市男女》仍未止住下滑趋势，但《天下传奇》提价后的实发数下降得并不厉害，提价后的利润甚至有所增长，而且西门红做的《天下传奇》广告形象刊也利润可观。尤其是在他主持下，《解密》改版成《解密·人物》后，做了几期时政人物，刊物逆势上涨，成为公司利润增长最快的刊物，发货数已与《天下传奇》不相上下。
江一石被免去副总经理后，杨柳将其聘为《解密·人物》的独立发行总监，专抓邮发征订，每增加一份，奖励三元，出差费、活动费自理。如此，政策空间大，奖励力度也大。江一石开着自己的车，带了发行公司新招的年轻人陈金，从七月开始连续在外跑了三个月，用他的话说，半年时间，争取自己赚一辆车，为《解密·人物》赚一百八十万，一套房。接近年底，江一石保守的估计是在三万的基数上增加四万五左右，其中不包括在陕西宝鸡开发的单印形象广告版八千。临近征订尾声，江一石拉着样刊，拿着一捆捆钱开始在重点地市，配合发行局进行现场返钱、返油、返米征订。江一石疯狂的工作状态，让何梦瑶都无法忍受，质问杨柳给江一石灌了什么药，疯狼一样满世界窜。
虽然抽到下下签，但一切却顺畅成功得让人怀疑，最大的怀疑便是对下下签的怀疑。
下下签影响了杨柳近一个月，但一切向好。《解密·人物》办成发行局“百种畅销期刊”，江一石那边又不断传来好消息，这一切打消了他心中阴影，他安慰自己：迷信终究是迷信，也许命和运也是可以转化的。
杨柳再次陷入下下签阴影，是从华美琪出差横店后开始的。华美琪走的这几天，他几乎天天晚上都做一些怪梦，尤其是昨晚上那梦更是可怕。他回想起，头天晚上，半夜他去车上拿东西，一只猫躲在他车下面，不知为何，一直惨叫。文联民协退休的外号叫老鬼的人，在他车边围转，一边用棍子掏猫，一边阴阴地骂：“你妈叫魂，难不成又要死人，死猫。”
杨柳想着，那怪梦，肯定与这猫有关联。
早上起来，他精神萎靡，拨了半天江一石的电话，没人接。新办公楼离文联大院半小时车程，早上开车上班时，差点儿与岔道进外三环的货车相撞。
办公大楼是厂房改装的，实际只有两层，每层一千多平方米，用钢化玻璃隔成三十多个房间，一层是经营、公司、部分后勤管理部门，二层是编辑部门。进大门右边有幢两层小洋楼，龙昆仑、陶浪沙以及财务室的办公室设在小洋楼。
杨柳路过发行公司时，见发行公司几个员工，正在胡灵的指挥下，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蒋心脸色发白，来人便解释说，一大早，推开门，听见“啪”的一声，门玻璃散了架一样，全破了，自己什么也没干，事太邪门儿，没一个人相信。
杨柳在公司自己的食堂吃了早餐，刚在办公室坐下，宁子烟进来了。宁子烟问杨柳：“昨晚上，王道没告诉你《解密·人物》的事？”杨柳一惊，看着神情凝重的宁子烟：“没有呀？什么事？”
“这次事好像有点儿大，听说是《解密·人物》上期一篇文章引起了一些麻烦。昨晚上，龙总和王道直接被报刊管理局汪局长叫去了，十点多才回。早上，他们好像又被林一把叫去了。”宁子烟走后，杨柳怔怔地发了半天的呆。心里的惶惑，终于得到应验。
杨柳翻出这本杂志，又仔细地读了一遍这篇文章，全部摘选自权威的主流媒体，再看照片，只是整个色调有点儿灰，也没看出什么太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