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疑问
听到这话后罗森露出了一个颇为怪异的神情，好一会儿才讪讪道：“我几天前就曾这么做过……但……”
讲到这里他心有余悸般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这才开口：“但马尔德先生显然并不认同。”
“噗！”看着罗森可怜巴巴的样子雷洛险些笑出声，旋即他忽地又涌起几分惊讶：“你说的马尔德是那个……那个……”
“对，就是那个瘸子！”罗森四处望了望在确定附近只有他们两人后重重点头。
显然这位年轻的水手并待见马尔德，至于原因嘛很简单那就是马尔德将他调来每日照看雷洛，保护雷洛安全。
这倒不是针对雷洛，而是对于一位刚经历过战斗又从桨手被晋升为水手的年轻人来说，的确很难接受这样的变化。
不过此话一出倒是让雷洛想起了格拉纳向自己透露出的信息，他受伤昏迷时正是瘸子水手马尔德向格拉纳要来了罗森照看自己，连带着马尔德本人也对他关注有加。
不论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自己，但于情于理他应当去当面道谢才行。
见天色还不算太晚雷洛当即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去好好感谢这位恩人才是。”
罗森虽有些不情愿但耸了耸肩后还是站了起来准备跟着雷洛离去，见此情形雷洛指着地上的火堆略有些疑惑：“不用灭掉吗？”
“那瘸……咳咳，是马尔德先生告诉我，这片火堆应该留给其他东征者，有人会需要的。”
这倒是有些出乎雷洛的意料，在他的印象里马尔德是个脾气怪异时刻都冷着脸的人，随时随地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格拉纳给他取得外号简直是再贴切不过，哪怕雷洛和马尔德接触并不太多，可他很明显能感觉出对方就像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狗，每日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原来马尔德居然还有这样一面，再联想到当日接舷战时他对自己说的话，雷洛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难道说……’
‘算了，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
穿过条条巷道，熟悉的波浪声再次响起，夜晚的扎拉港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静谧。
格拉纳等人所住的民房就在码头稍南侧的一片空地上，不过说是民房实际上却只是一些临时搭建的窝棚，不谈居住的舒适度恐怕连保暖都很够呛。
听见雷洛与罗森的脚步声便有零散的东征者从窝棚里探出头来，当他们见到来者正是在战斗后受伤昏迷的雷洛时，不少人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更有几人兴奋地从窝棚中钻出忙着向雷洛躬身问好。
这显然是雷洛所没想到的，他一边忙着回答一边打量着四周，只是面对着一张张诚挚的笑脸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这里活脱脱就是一座难民所，大部分人脸上都透出不健康的苍白，他实在不敢想象这些东征者们到底是怎样挺过前几日的暴雨的。
不是说如今的扎拉港正需要新的东征者加入吗？为何他们会这么不受待见呢？
揣着疑问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格拉纳拨开人群径直走到雷洛跟前，这位疤脸壮汉在上下打量雷洛片刻后微微蹙眉道：“我的朋友，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的伤势可并未痊愈。”
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雷洛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他有意让格拉纳放下心，可在余光瞥见周围人群看向自己的炙热目光时他话到嘴边却是鬼使神差的一变：“这里需要我，不是吗？”
话音落下东征者们立时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格拉纳也是愣了半晌这才神情严肃道：“没错，他们需要你。”
说罢格拉纳暂时驱散人群带着雷洛来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木屋中，罗森则是极为识相的守在了门外。
刚一进门雷洛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饶是他并不排斥这个味道可不防之下仍旧是被呛得咳嗽连连。
抬眼望去马尔德正在屋角一口一口朝着嘴里灌着黑啤酒，脚下满是燃尽的烟卷。
在明知有人进屋的情况下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见此情形雷洛疑惑地朝格拉纳投去询问的目光可后者只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不明所以的雷洛只能走上去蹲在马尔德跟前轻声道：“马尔德先生，您还好吗？我是雷洛，我是来感谢您的照顾的。”
滔天的酒气下雷洛本不寄希望马尔德回应自己，可这位老水手却是突然抬起了头，茫然的目光在雷洛的面庞上缓缓聚焦：“这里就是你和你同伴梦寐以求的新大陆，你已经到了这里……”
“现在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做个好人吗？”
马尔德喘着粗气，喉头哽咽，话说的非常艰难，看得出来他已经醉了。
雷洛万万没想到马尔德会突然这么问自己，同时他能感觉到随着马尔德话音落下格拉纳的目光也投了过来，显然对他将说出的回答非常感兴趣。
想要做什么……
一时间雷洛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坦白的讲从船舱离奇醒来后他所需要考虑的就是该如何活下来，根本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对当时他而言连能否活着到达新大陆都不知道！
肮脏的地板已是让雷洛的袖口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层黑色污垢，只是此刻他却无暇顾及。
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对于当一个好人是丝毫不感兴趣的，人善被人欺！这一点旅店店主的遭遇就是最好的例证！
兴许是早就料到雷洛答不上来，马尔德在又灌下一口酒后冷笑着道：“许多人前往新大陆都是想要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救赎，但对少部分人而言他们所在乎的是在圣陆一贫如洗的人到了新大陆可以成为一城之主！”
“如果你只想做一个好人，那么我会祈祷这个世道能够容得下你，只要你不再给外面那群可怜人希望。”
“除非…你有更高远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