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力争
凭心而论雷洛这番话语算不上慷慨激昂振奋人心，但胜在讲清了利害关系。
这不是小说影视剧，他也不是什么骑士贵胄，一呼百应的事绝不可能发生。
可正如他说的那般暴风雨和海盗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危险，舱内众人在面对前者时固然可以躲起来做个缩头乌龟，可在后者来袭时再这么做那只能是在被动地等死。
尤其是那句“海盗们会毫不犹豫毁掉我们脚下的这艘商船，因为他们不是圣灵的信徒，不会给自己的罪孽留下丝毫证据！他们本就是一群被神灵诅咒的人！”更是让众人大受震动，彻底熄灭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然而正当不少人都陷入动摇时，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谁知道你是不是海盗！”
“要不那么大的风暴你凭什么敢去甲板上，现在怎么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船舱！
刚才那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呢，还有那些水手呢？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一定是海盗让你来引诱我们出去的！”
这话诛心啊！
当雷洛听到这阴恻恻的话音后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他本以为已是基本说服船舱众人上到甲板和海盗战斗，不料在此时突然再度生出波折。
尽管这在他听来完全是强词夺理，可别人却不一定这么想啊。
果然，雷洛敏锐发现人群中前一刻还准备站出来响应自己的几人，现在都是面露犹豫畏畏缩缩将准备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雷洛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现在甲板上的情势危如累卵，他更是冒着生命危险摸入船舱，为的是什么？
既是要救他自己和格林等人，不也是给船舱里的所有人带来活命的机会吗？
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雷洛的眸中霎时染满了杀气，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进门时袭击自己而后被自己废掉右手的短发男子。
此时他已在同伴的搀扶下吃力的站了起来，口中忍不住地倒吸着凉气，眉头不时还会随着伤口的疼痛而抽动。
饶是如此，他的神情却带着几分癫狂与破坏雷洛计划后得逞的快感。
‘早知道刚才就弄死他！’
雷洛气极恨不得冲上去一钉锤焊在短发男天灵盖上，可面上偏偏不能表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以免再中短发男下怀。
他不用看也知道此刻整个船舱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们想看看自己将会做出何种答复，这也将会最终关系到他们的选择。
再次默默看了一眼短发男，确保自己已经将他和其同伴的模样牢记在心后，雷洛这才冷冷开口：“我要是海盗就绝不会留你一命，杀你掉难道不比现在让你闭嘴更容易吗？”
“你……”
短发男显然没想到雷洛会这样回答，这冰冷的话语就像是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他在恼怒的同时却是被呛得无法作答。
其余众人闻言也是神色各异，这话确实气人可说的也是实话。
船舱里的东征者多是中年农民，流浪汉，以及一些零散的冒险者和佣兵，比起以短发男为代表的流浪汉，人们自然更愿意相信自由民出身，从一上船就不断憧憬着新大陆美好的雷洛和西格德这两个年轻人。
一时间众人看向短发男的目光都不由带上了几分鄙夷。
你胆子小不敢上去就算了，毕竟咱们还待在船舱里的人都是如此，可你先是动手现在又恶意诋毁就真过分了！
见此雷洛自然会给他再组织语言的机会，直接挥舞着手中的钉锤抢先道：“你们每再耽搁一刻就是将自己的性命往深渊里多拽一把，现在告诉我你们的抉择吧！”
……
“尊敬的船长，您看啊您的孩子们即将占领这艘商船！这不正是您想看到的吗？”
海盗船上胖大副一边大口朝嘴里灌着美酒，一边指着被逼入角落的格拉纳众人肆无忌惮的大声笑着。
只是站在略前方一些的中年船长却默不作声，甚至将眉宇中还带着几分厌恶。
这个粗鲁的胖子将战斗当做了什么？儿戏吗！
如果自己要的只是胜利那又何需这么大费周章呢？凭借速度追上对方后直接进行接舷战岂不更简单？
难道他真就要在这片被诅咒的荒凉海上度过一生？
哪怕已是竭尽全力按压心中的情绪，可他的手指仍是忍不住摁得船舷咯咯作响。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胖大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嘲讽，正当他还想再度开口时却听见商船的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竟然从商船的船舱冲出了七八十个手持各种武器的难民！
当然，说是各种武器并不恰当因为这些人手中有的握着船桨，有的拽着抵门用的门栓，还有人抓着麻绳，简直是五花八门！
但说是难民则显然是再贴切不过，他们大多数面色上都带着不健康的苍白。
胖大副一看就知道那是初次乘船的人在经历风浪颠簸后的不适症状，再加上其破烂陈旧的衣衫服饰，这不就是一群难民吗？
哦，不对，用圣陆的说法应该是参与东征的勇敢布道者们。
他当然知道在甲板下的船舱中还藏着这么一群人，本以为在收拾掉负隅顽抗的水手后还得再费上一番力气才能将这些老鼠从洞里挖出来，没想到他们居然自己钻出来了！
不仅如此，这些老鼠们似乎还妄图来咬自己一口？
真是不知死活！
胖大副恶意的想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甲板期待着下一刻看到难民们被杀得哭爹喊娘，人仰马翻的场景。
不同于大副的轻松，中年船长的神情有些凝重，他注意到在这群难民的前方有着一个青年正在带头冲锋。
这人尽管年纪不大但胡渣窜脸显得十分清瘦潦倒，他头上戴着镇珠子的发网，穿着一件留有胸甲痕迹的皮外衣，腰带是用铜扣串成的，远远打量这不是一个满脑子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落魄者又会是什么呢？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是有些隐隐担忧，只是连他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个青年吗？可他明明是那样普通啊……
此时海盗们也注意到了身后杀来的难民们，如胖大副一般他们也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毕竟他们连商船上的水手和桨手都不放在眼中，又何况是这些难民呢？
不过虽然看不起对方可他们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随着一名有着相当权威的独眼海盗发出轻喝，近三十人自发地转身跟着他向赶来的难民们扑去。
最后的战斗终于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