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常叔请离
叶青棠不担心，她自己可不就是这个别家，之前她还想过找黄家，看看能不能有把药材供给黄家的机会，谁知今天黄家就不和顾家合作了。
“顾公子，我家里有药田，产量还不错，不知玉罗堂常需什么药材，能不能让我试试。”
叶青棠放下茶杯，单刀直入，开始给顾明轩介绍她的药田，包括目前能培育的品种，以及烘干设备。
她说起这些事时，眼里好似有日月星辰，亮得叫人挪不开眼。
萧瑾在一旁看着，渐渐弯起了嘴角，不知不觉扬起了笑意。
他从前总觉着芍药村的叶家十分鲜活，很有过日子的恬淡气息，常常在夜里也过来看看听听，但见着叶青棠在外的样子，又觉着她这样为了自己想要的一点一点努力的时候也好。
总之，哪哪儿都顺眼。
叶青棠卖力给顾明轩推荐自己的药田，无暇旁顾，匆匆撇了一眼萧瑾，萧瑾唇边浅浅的笑意一时不自觉换成了抿唇，低头把视线挪到了顾明轩身上。
顾明轩先前倒是听过她自己种药材的事，不过还以为只是一小块，谁知一番话听下来，惊奇地发现她的药田实力还不小，不过要单独供上玉罗堂和底下其他小汤屋的日常需求还不大够，不过倒是可以让她也作为其中之一。
黄家这出闹的，也成功让他在族中的话语权得到了提升。
他本就不赞成所有的药材都由一家提供，一旦出了问题，无疑被人釜底抽薪，不过父亲一直以黄家世代与顾家交好合作为由，拒不肯让别家药行进来，这次黄家背刺，总算是无奈松口了。
“叶姑娘有此意我自然是没问题，你把药田里能稳定供应的药材和供价都准备好后，交给小佑就是，此事已有专人负责采买，到时我会把叶姑娘的单子一并递过去，叶姑娘在家里等候消息即可。”
顾明轩说完，又有小厮带着常叔来见，常叔如今甚少过来这里，都是埋头做方子，顾明轩点头让人进来。
“少东家，叶姑娘，不知少东家还在见客，我晚些再来吧。”
常叔说完准备退出去，顾明轩抬手示意无妨，“常叔，不必顾忌，你找我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即可。”
顾明轩不介意，叶青棠却不好意思明着听，她端上茶，转身去和萧瑾说话。
“少东家，我、我近日越来越感觉身体不适，我这把年纪，脑子也不如年轻人好使，恐不能继续再在玉罗堂为您做事了，请少东家准许我辞去玉罗堂的活计，归乡颐养。”
常叔这话一出，就连琉月都惊呆了，手里拿着茶壶都忘了给顾明轩续上。
顾明轩皱眉看着常叔，这已经是黄家之后，第五个来跟他请辞的玉罗堂老人，另外还有负责给客人搓澡的两人，跑堂迎客的两人。
另外的人都不打紧，还算有年轻的伙计能顶上，但常叔这是……
顾明轩骤然从顾沉的来访中觉出一丝不对味来。
“常叔可是对日后有了其他的安排？”
常叔低头弯腰站在书房中间，听到顾明轩问话，浑身一颤，忙道：“少东家！”
“我请辞，实是因为身体年迈，不能再为顾家做事，但也绝不会把手里有关顾家的方子透给其他人，请少东家和顾家都放心，就准了我这个请求吧。”
顾明轩犹疑着没有立马答复，常叔的确在顾家真么多年，从来没为自己提过什么要求，但这个档口提出来，不能不叫他疑虑。
“常叔，容我想想，你先不要多心，回去做事吧，我明日答复你。”
常叔无言，佝偻着背转身出去了，顾明轩揉揉眉头，让小佑进来。
“小佑，你去查查常叔这几天都见了谁。”
“是，少东家。”
琉月听常叔说要回家去，不在玉罗堂做事了，一时也有些心慌，如今在玉罗堂，还没有人能完全代替常叔，就算是有了叶姑娘，但熬煮浴汤的火候和照看一整个锅房的活儿都不能缺人。
虽然自从顾沉的事后，公子已经给常叔安排了好几个小徒弟跟着学，但这才多久啊，他们都还担不了事。
叶青棠也没想到常叔会突然来说要不干了，见顾明轩沉默，琉月愁苦，就知道这事给玉罗堂带来的麻烦，比黄家倒戈还令人不快。
因为常叔的事，她想着顾明轩会有许多事前要忙着部署，便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琉月送她和萧瑾出去，叶青棠坐在马车前边，也在想着顾沉今天来的事，顾明轩让小佑去查查常叔这几天见了谁，是不是怀疑顾沉做了手脚？
她转头看向萧瑾，想让他陪自己去旖春庭看看。
“萧瑾，我想去……”
“知道了，你在这等我，先要找地方把马车放好。”
萧瑾一眼就看穿她想去哪儿，既不能让她自己去，就只好陪她去。
叶青棠乖乖跳下马车，站在路边等候。
没一会儿萧瑾回来后，两人跟着西街来来往往的行人慢慢走到了旖春庭附近。
顾沉不在堂屋里迎客，叶青棠找了个豆腐摊坐下来吃豆腐脑，等着萧瑾先进去探一探。
萧瑾办这事极为熟练，叶青棠的豆腐脑刚刚吃完第三碗，他从容地从旖春庭的侧墙翻了出来，朝叶青棠走来。
叶青棠看他表情就知道这次没白进去，速度付了帐迎着萧瑾走过去。
“找到他了？”
“嗯，跟我来。”
萧瑾带着叶青棠拐进旁边的巷子，东拐西拐到了旖春庭后边的小酒馆，领着她进去要了个靠西的窗边位置，点了一碟酱猪肘子。
叶青棠纳闷地看着他，这时候吃猪肘子子？
萧瑾示意她往窗外边看看。
叶青棠转头看出去，外边是酒馆旁的说书茶楼，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顾沉换下了豪气的皮毛领子，一身灰色长袍坐在当中的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放了一壶茶，两个茶杯，一碟瓜子，好似从前玉罗堂里的小学徒。
从她的位置看过去，恰好能看到顾沉的侧脸。
猪肘子上的很快，叶青棠啃着猪肘子，实时留意着顾沉的动静，从家里出来到现在，她也的确饿了，萧瑾找的这个位置正正好。
没过多久，常叔果然蹒跚着朝说书茶楼走过来。
叶青棠也正正好啃完她手里的酱猪肘，忙招呼小二过来把剩下的打包，付了账拉着萧瑾出去。
他们出去后，叶青棠拎着一包酱猪肘，挤进了听书的人群里，慢慢地朝顾沉那桌靠近。
等到隔着二三个人之外的地方，她才停下来，在常叔斜后面一点的位置，只要人们不起哄欢呼，约略能听得清楚他们说什么。
但却是不能再近了，再近容易被发现。
“师傅，你来了。”
“以前我小的时候，你常带着力哥和我来这里听书，后来我们长大了，你也越来越忙，就不再带我们来了。”
顾沉给常叔倒了杯茶，恭敬说道。
“你……”
“你别再说这些没用的，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你们什么时候放过大力？”
常叔声音里透着无力的愤怒。
“师傅，你这是在怪我？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弄不明白，这不是我的错，是他姓顾的不该当初为了一个外人，欺负我们自己人。”
“师傅，我也不过是想要保护我自己。”
“力哥那事，要是他不贪心，也没有后面的事，你回去后就安心在家好好教导他，别再出来做事了。”
顾沉手里的杯子“咚——”的一声敲在桌子上，台上的说书人正巧说道精彩处，馆子里一时叫好声不断，叶青棠听不清常叔又说了些什么。
只见顾沉站了起来，在桌上留下茶水钱，走了出去。
常叔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颓然看着台上的热闹，两行老泪纵然而下。
叶青棠和萧瑾也慢慢退出了说书茶楼。
常叔果然是受迫于顾沉，才向玉罗堂请辞，顾沉不但撬走了黄家药行，还设计让常叔离开玉罗堂，不知还有些什么手段等着。
她要回玉罗堂一趟，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告诉顾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