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百宗大战(16)
刚说完,他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脸上一怔,急忙将魔道灵力给压制了下去,看着自己的手,根本不敢置信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为了师兄用了魔道灵力,那是他最大的底牌,随时可能令他身死道消的底牌。
可为什么?
如同被灌了迷魂汤一般,成了师兄的行尸走肉却不自知。
白皙修长的手因为捏紧而泛起了青筋,那尚残留一丝魔道气息的余韵将其染成了墨色,如同苍茫雪地上傲然绝尘的梅花树干纹路,泼墨于此,恰如美景。
他瞳孔怔怔不平。
随即又望了一眼路柒,那不言苟笑的侧脸令他浑身一震,头皮发麻,心中久久难以平静。缓缓冒出了其它念头:这么好的师兄,他只想贴得更近一些,又有何错呢?
念头像是脱口而出的话语,振振有词。
思及此,他心底松了口气,刚才那疯狂的举动,还以为被识破中了他人的傀儡术,竟然若丧家之犬这般,可笑的为他人透露底牌。
不过对师兄
嗯,反正也只是师兄。
成颉不想过多纠结,便向路柒走去,用手当作小木扇给自己吹吹风。他心跳得很快,却也着实不懂这种令他心烦的根源所在,只知道他现在脑海中想得都是师兄,想离师兄近一些。
这会让他格外舒服。
阵法外愈发浓郁的红雾像是随时会喷涌进来,路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他沉着脸,仔细的盯着每一处土地,毕竟阵法渗透不进,土地就是最大的关键所在。
可盯了半天也不见红雾有何异动,就在路柒想凑近一看时,一张如人头骨大小、被啃噬半张的鼠脸撞在了阵法上,撞在了路柒的面上,划下一片血迹。
“这,这不是摄魂鼠吗?”路柒心跳得飞快,表面似乎镇定自若,实则握紧的掌心已是一片细汗,被吓得不轻。
那摄魂鼠还苟活在原地,发出一声吼叫,似乎遇见了什么恐怖又诡异东西,不甘心的用手刨着土地,最后泄了力,此时阴影投下,摄魂鼠朝路柒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微笑,就被拖进了红雾深处,霎时间,一声声老鼠的叫声从中传来,红雾渐渐消散,留下了一地残骸。
“师兄别看。”成颉不知何时将手挡在了路柒面前,他只看到了摄魂鼠刨地那一幕,之后仿佛被思绪渐远,现在才回过神。
“嗯,我没看。”路柒愣了片刻才说。
他躲开成颉的手掌,望着归于平静的黑夜中,不禁疑惑,摄魂鼠好像没了,可是怎么没的?
他隐约听得众多老鼠不安的叫声,可事实是他并未见到。
路柒挠了挠头,不知为何,最近越来越有这些怪异的错觉。
转瞬一瞥,忽而见到阵石,心中不禁想到,难不成是师兄注入的灵力拔高了阵法的上限,才杀摄魂鼠于无形的?
他回首看了一眼成颉,后者背着手,有那么一瞬间神色僵硬。
路柒拍了拍脑袋,暗戳戳的想道,“我怎么怀疑上小师弟了?”
他身体孱弱,才修炼功法不久,就算之前有修炼功法,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能解决摄魂鼠的。
这么一想,一切都说得通了,多亏了师兄。
他困意再次涌上,朝成颉说道,“小师弟你先去歇息吧,我去唤师尊师兄回来。”
成颉神色一怔,黑夜下的他脸色苍白,牵强的笑了笑,哑声道,“好。”
可摆在身后的右手却是抖个不停,手背上清晰可见的两处焦黑的血洞还在滴着血。
等路柒走后,他才敢将右手摆在胸前,边走边看着手背,沉默不语,手背处的血洞是不成模样,凑近了还能闻到肉香味。
他抿了抿嘴,眉头紧蹙,焦灼的疼痛在他心中平地一声雷在轰响,心中不由自主的涌上了苦涩委屈之意。
尽管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成问题,他咬咬牙能撑下来不被发现,但千算万算,却是忽略了如今这幅孱弱身体。
头晕目眩,下一刻,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意识消散的最后,他听到了师兄在喊他的名字。
成颉成颉一遍又一遍,是他从未在师兄口中听过的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窗外微风轻拂,树影婆娑,和煦的暖阳照了进来,经帷幔散成斑驳碎光,印在了他的脸上,一如往日那般岁月静好的模样。
偏房只有他一人,但口干舌燥,喉间像是架在蒸笼上难受,浑身不适。而一动右手,细微如针刺一般的疼痛波及全身,直上心头,令他眉头微皱。定眼一看,手背上的两个血洞已被妥善的包扎起来,一股难闻的草药味扑鼻而来,熏得他当即撇过头去。
不用说他都知道是谁做的,脑海中依稀残留着昏倒前师兄的着急声音,他一时有些心塞,这把大意了,真将这柔弱的身子骨当成是生龙活虎,用一次魔道灵力带来的诅咒反噬够他喝了一壶。
他心中憋了口气,挣扎着想要起身,左边身子硬是贴着靠竹蹭了上来,但用力过猛,本就带伤的右手瞬间失了血色,再加上腰肢没扭好,右手小臂在床榻上硌到,这一动顿时牵动了伤口,干净的糙衣白布上立刻被染出了血色。
恰好此时路柒推门而入,见状赶紧跑了过来,将他侧边身子扶稳,当即便道,“你带伤没事折腾什么?”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怒意。
成颉不知何故,听闻这话心中突兀涌现出了酸楚,酥酥麻意袭上心头,鼻尖一抽,张着那双微颤的楚楚眼神,低低叫唤一声,“师兄”
路柒正张口说教的话一顿,目光接触到那双眼神后,下意识将话给吞了回去,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他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掌,搭着成颉的脸,粗糙的指腹轻轻拭去要溢出来的眼泪。
“还疼是不是?”路柒轻声细语,一脸关怀心疼之色,紧蹙眉宇自进偏房就没松下来过。
成颉想回不疼,因为他从未见旁人面前路过怯。但此时的路柒却令他鬼使神差的从口中蹦出两个矫揉造作的词,“师兄,好疼!”
“那师兄呼呼就不疼啦。”路柒将成颉慢慢放下,手指先碰到成颉的右手手指,灵力便被过度到成颉体内,随即低下头吹了吹。
他想用这种法子来让成颉好受些。
灵力所到之处,皆是清凉,更别说还有路柒这么一吹,内凉外也凉。成颉感受到疼痛没有那般剧烈,缓和许多,被灵力滋润过得经脉甚至还很舒服,跟荡秋千吹着风似的,但指尖上的麻意却又令他耳红一片。
“还疼吗?”路柒问道。
“哪哪都疼!”成颉就用那双透着一股委屈劲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路柒,像极了没吃到骨头的小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