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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裴宗良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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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将这是何意?” 裴宗良厉声责问。

    有个人影站了起来,看清楚了面容,赫然就是秦明盏带出来的徒弟——臧山。

    裴宗良怒极:“臧山,把箭头对准自己的师父和师兄,你真是学了好本事!”

    裴宗良跟着秦明盏这么些年,明面上没有以师徒相称,但是心里早就默认是这个身份了。

    臧山铁青着脸,咬牙道:“我敬重的师父和师兄,竟做主淹了我们吴州十二县,我如何还能坐视不理?”

    身后站起一排弓箭手,裴宗良苍白了脸,他指着臧山,吼间一股腥甜,想说些什么就是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臧山见状握紧了拳。

    秦明盏瞟了一眼两人,淡淡说道:“臧山,既然师父都来了,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未免太无情了。你莫不是想气死师兄?”

    臧山冷笑:“秦明盏!我吴州的粮田屋舍皆被毁,是你!害得城中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我如果真的不顾忌师门情谊,一纸诉状飞到御前,你现在可还能好好站着!”

    裴宗良拔出长缨枪,上下翻飞疾如风,那顶上红缨珠环还是臧山当时亲手绑的!

    “什么师弟,什么情谊,箭矢都对准我们了,你根本不准备听我们解释!”

    剑拔弩张的时刻,不知哪个小吏未等令下,直直照秦明盏射去!

    臧山一惊,飞下城门,裴宗良就在身前,立即挡在秦明盏身前。

    那箭破了风似的穿进裴宗良的左肩,裴宗良摇晃着身子,眼睛一黑,从马背摔下。

    穿着一身皮甲的人一手拖住他,将他稳稳放在地上。

    裴宗良咬牙切齿:“臧山师弟!”

    臧山的眼中寒了,转头恶狠狠盯着那个小吏,小吏惊惧地后退几步。

    “师兄,先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军医!”

    裴宗良没什么力气,挥了挥手。不屑地说道:“不必,师弟既然这么恨我,我死了不是正好符合你心意?”

    臧山真是悔死了,原本只是想声讨缘由,结果反而伤了裴宗良。

    他看向秦明盏,低头认错:“师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明盏下马:“你伤的不是我,你便求他原谅吧。”

    臧山扬手,摆起弓箭,大力一扬,箭矢冲出的速度宛如哨鸣,那个小吏应声倒下。

    “军医呢?给我滚下来!开城门!速开城门!”

    不待多时,一个军医携着药箱跑来。

    进了营帐中,一盆盆血水端出,臧山打了个冷战。

    他跟着秦明盏出生入死,从未惧怕死亡,也流过血,受过伤,但是这是他的师兄,他的……裴宗良!

    他咬着指,秦明盏过来打掉:“多久之前的习惯,还改不掉!”

    他眼角泛红,握拳低了头。

    “师父,究竟是为什么?吴州十二县市啊!这么多百姓流浪街头,你之前不是叫我们保家卫国吗?”

    秦明盏没有回答,他看着帐内身影。

    “如果裴宗良死了,你怎么办?”

    臧山不假思索:“以死谢罪。”

    “做一对苦命鸳鸯?”

    臧山一愣,狡辩:“你和师兄是我最亲的人……”

    秦明盏直接点破:“你的心思裴宗良不懂,我却能看清楚。这没什么,但是你如果一直这么鲁莽,真的失去你重要的人,你又如何能原谅自己?”

    臧山痛苦抱头,他不知道自己一直隐藏的心思被师父看透,更不知道师父竟不觉得恶心!

    连他都,恶心自己。

    这样的存在。

    “说罢,是谁通信给你?言之我害了吴州百姓。”

    臧山俯身,拿出一张信纸。

    覃平知府王大义。

    上言,覃平百姓坚持退水,但是秦明盏下令开闸泄洪,不顾生死,出了事他担着,王大义深感无奈和痛心,速报吴州城门将,屏退百姓。

    秦明盏的侧脸在暗光里显得有些冷。

    “臧山,我教得你,竟连是非都不分了?”

    他再笨也知道秦明盏的意思,一跪告歉:“师父,是徒儿错了!”

    秦明盏心下一冷,倒是自己也看走了眼,这王大义可不止拿腔拿调这么简单。

    怕是当日岱平玉没把事情闹大,这容炳在他们的掩护下还死不了。

    军医走了出来,看向臧山。只因他的脸臭的再不听点好消息,自己的老骨头都要被拆了。这个臧魔王!

    “裴副将已经没大碍了,晚间便能醒来,臧领将!”

    臧山呼出一口气,秦明盏的星目一眯,他复又强装镇定。

    “个中缘由,就让你师兄醒来再和你说吧,吴州知府不肯见我?”

    臧山点点头:“师父,吴州百姓怕是还有些情绪,眼下不宜露面。”

    他泰然自若:“最多也就是砸死,无碍。”

    臧山拍拍胸脯,保证道:“师父,徒儿绝不让人伤害你!”

    秦明盏揶揄道:“刚刚喊打喊杀最凶的就是你了。”

    臧山灰溜溜地举了白旗。

    裴宗良夜间咳嗽醒来,床边正襟危坐着一个人,他擦了擦眼,是那天煞的师弟。

    跟着秦明盏久了,阴阳怪气也学了十成十:“臧山师弟,怎么,还要射我一箭?”

    他也不说话,端来药碗,就要一勺勺喂。

    “你干嘛!”

    “师兄喝药。”

    “我自己来!”

    “你肩膀还痛,伤口会裂开。”

    “那也用不着你喂我!”

    臧山冷了下来,沉着脸想走。

    裴宗良去拉他,一碗药就泼在了床上,湿了半边衣衫。

    臧山赶忙拉着他的衣服,焦急问道:“有没有哪里烫伤?”

    裴宗良的脸一红,身上的衣衫半褪不褪,那开口的士气就先低了两分,臧山的目光也随之看去,眸色深幽。

    这个师弟平时就是沉默寡言,除了对自己和秦明盏,再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心。

    自己和他同榻三年,穿一条裤子出来的情谊,更是深上几分。

    可是他面对他,总是不自觉地感到不自在,就像被透视镜窥探似的。

    大概是臧山师弟的眼睛太清澈了吧。

    裴宗良躲闪目光,转移话题:“师弟,我现在说话,你还听不听得。”

    臧山点点头。

    “你问我们为什么不顾吴州百姓生死,强行泄洪,那是因为覃平百姓死有七八,而吴州将人迁移,只是淹了粮田,以地换命,你觉得值不值!”

    臧山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不是只听说了覃平被淹?而其实,那城中百姓预计死了八九万,这还只是保守估计,覃平河道官容炳贪污腐败,蔑视人命,哪会上报真实伤亡人数。你觉得,但凡还有办法,秦将军会选择这个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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