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淑贵妃很像的人
太医院院正领着几人跪着地上,衣裳尽湿透。
“禀皇后娘娘,您这应是阴阳失衡,内火旺盛造成的,微臣这就给您开副方子。”
容皇后大怒,蒙着面纱的脸上布满红色带脓疹子,刚刚院正一看,却也不能言明是什么原因,只当内患医治。
“废物!本宫是中毒,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会解吗?都是一群废物,给本宫滚!”
一脚踹向院正,院正老头被踢翻,又立即爬起跪好。
“娘娘,还有一人,或可医治好您的隐疾。”
一太医轻声答道,院正一拍脑袋,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么棘手的问题,大可以丢给太子妃,如今他们也是有目共睹,在她的悉心医治下,小殿下果真见好。
“哦?是谁?若能治好,本宫重重有赏!”
院正抢先答道:“太子妃娘娘必定可以!”
哪知听到这个名字,容皇后脸色巨变,狠狠掌掴过来。
唇角颤抖着怒骂:“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院正出了老远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容皇后不采纳他的建议。
“都是群吃屎的废物,什么都叫那贱人说准了,这毒果真无人可解,本宫的脸……本宫的脸如何还能见皇上。”
张嬷嬷看着眼底猩红一片的皇后,发痴癫狂地砸瓷器。
“娘娘,老奴去求太子妃,定能治好娘娘,皇上现在都不来看娘娘了,若是娘娘继续这么下去,怕是惹得皇上生厌。”
“本宫死也不会去求那个贱蹄子!”
“娘娘,忍一时,谋一世啊,等太子殿下登基,您成了太后娘娘,还怕不能杀了她吗?您难道舍得为了一时置气,让自己先失了恩宠吗?”
胸口深深起伏,容皇后咬紧了牙,张嬷嬷说得没错,她还怕解决不了这个贱蹄子不成。
“张嬷嬷,你去找她来,立刻,马上!”
“是。”
岱平玉蹲在苗圃前,看着疯狂生长,窜出半米多高的杂草,手上沾染的泥土,深感生活不易,平玉叹气。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宫,没啥人不说,还死气沉沉。自己一进来就被安排过来清杂草。问题是她还乖乖应下了。
刚刚这一瞬间,那个女人转过头来,吓了她一跳。
淑贵妃怎么在这。
不,不是淑贵妃,眼前人虽然很像,但是披头散发,衣裳简朴,神色坚韧淡然,与淑贵妃的气质截然不同。
怎么世上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这晁帝喜欢的都是这一款吗?
那女人也不含糊,拉了她一把就进来了。
“干站着干什么,进来。”
平玉懵懵的,那女人进来以后就递给她一把小铲子。
“把那块地里的杂草给我拔一拔,手脚麻利点。”
她自己则捧着一匣子瓜子,磕上了。不时指点着她怎么怎么做。
岱平玉蹲在地上画圈圈,心里那个委屈啊,早知道就不说自己是太子府的了,这明显就是和太子府里有仇,自己运气差,撞枪口上了。
“别偷懒,干活磨磨唧唧的,快点锄草。”
平玉眼巴巴看着她:“我现在改口,还成不?”
换来一记白眼。
于是她不再说话,蹲在地上,努力清理。
初秋的日头还是有些焦热,她蹲着久了觉得腿麻,手上也快了些。倒是把因由忘到了脑后。
那厢的,还搬来一把太师椅,悠哉晒起太阳。
过了许久,平玉抹了一把汗,倒也不在意是否粘上了灰尘,雀跃着奔去。
“我已经弄完啦!”
那女子点点头,并没有什么喜色,衬得平玉就和讨糖吃的孩童似的。
啊,自己这是被ktv了吗?
反应过来的岱平玉有些羞恼,这什么人啊,叫人干活还不给饭吃。都干了这么久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不知前辈是哪位?”
那个女子点了点她的脑门,没什么愤怒的斥她:“多管闲事。”
随手把瓜子递给她,平玉喜滋滋接过了。
又听她说:“你也别怪我,谁让你是太子的人呢!”
生怕站错队,平玉疯狂摇头,嘴里的瓜子还没嚼碎。
“没有没有,我只是被迫在太子府的,我不是他的人,我是自己的。”
那女人听到,似乎笑了一声,那笑容比之淑贵妃还要明艳几分。
再看院里其他陈设,平玉心中有几分了然,自己来的,应该是冷宫某处。
眼前的人,应该就是被晁帝冷落处置的妃子。
她试着问道:“你是哪个娘娘?”
“你很聪明,”她凑近了看她,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她好像对平玉很感兴趣,说:“我很喜欢你,而且我看人很准,你和这里的女子都不一样。”
平玉甚至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心底也带着丝故人的温暖,很奇怪,但是被人夸还是很开心的。
“娘娘是很久以前的身份,现在你可以叫我云初。”
今日是云初的生辰,那个人今天照例过了来,准备了一个玉簪,是她最喜欢的梅花。她却不想要了。
他什么都记得,又什么都忘记了。
张嬷嬷第三次踏进宫门,逮住那个小宫女,咬牙切齿再问:“太子妃还未回来?你们到底怎么看的人,连去哪了都不知道!都去给我找,不找到,你们也别回来了!”
小宫女不敢有异议,提起裙子就四散出了门。
“这个小贱人,看她回来我不……”
“不知道张嬷嬷在我门口咒骂谁呢?”
“啊!吓死我了!”
张嬷嬷对她的恐惧刻进了身体里,看见她老是能想起那尖锐的针头,一张老脸立马挤出笑容。
“太子妃,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岱平玉也不着急,径直回了屋,张嬷嬷再不乐意也只能跟在身后陪着笑脸。
“太子妃,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呢?”
等候了几秒,平玉轻飘飘扔下一句“今日乏累,明日再说。”就进了内屋躺下了。
张嬷嬷原本想自己已经够好声好气了,哪知她并不领情。可是想到容皇后的脸,使劲憋住了。
“娘娘正在等着太子妃,老奴是过来请太子妃的,太子妃不去,老奴没法交差啊!”
床上人影不动,她回说:“那是嬷嬷没法交差,与我何干?”
张嬷嬷曾听自己男人说起,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她深刻体会到了,这岱平玉不就是小人又是女子吗。
她恨得咬牙切齿,权衡一般便一下跪倒:“太子妃,不知太子妃娘娘还有什么顾虑,老奴替您去办,烦请快跟老奴去见娘娘吧!”
“嬷嬷真是好人热心肠,眼下的确有困难,”说到一半,她又噤声。
“太子妃娘娘请说,我这就去办。”
“我院中不少都是药草,其中还有治皇后娘娘脸上红疹的珍品仙草,两天就得浇一次水,三天就得施一次肥,今日我还未曾施肥,嬷嬷既然开口说要帮我,那我就,先谢过嬷嬷了。”
施肥!那是下等杂役做的事,她可是看着容皇后长大的,自己的颜面,娘娘都要留两分。她恨得牙痒痒。
“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嬷嬷,那几个丫鬟去给我做吃的了,恐怕还需嬷嬷亲力亲为,我方可安心啊!”
她快气吐血了,风风火火出了门去。
平玉挥挥手,合衣躺在床上,回忆起今日听到的一个精彩故事。
深宫中多的是故事,但她设身处地代入主角,不管怎么走都走进了死路,一时心头怅然若失。
“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秦王呢?”
她沉思低语,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不过初次一见,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连隐在他眉间的那颗朱砂痣都分外清晰。
秦明盏,是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这么小半天,闻了闻自己手上的臭味,张嬷嬷嘴里一阵泛恶心。累断了老腰,才将那一大片苗圃施好肥,可她看来看去,也不过是些寻常的花草。莫非自己又被耍了?
领着岱平玉还未进乐安宫,就听见容皇后厉声呵斥的声音,张嬷嬷怕被怪罪,打定了主意要先发制人,参她的罪。
平玉一进殿,就看见跪了一地的奴婢。
“皇后娘娘告罪!张嬷嬷和我去给您制药,因而来迟了些。”
张嬷嬷没出口的话堵在喉咙。
容皇后毒蛇般的目光紧盯着她,张嬷嬷只能答:“是。”
看着做小伏低的岱平玉,容皇后墨染的眸中划过一丝快意,挑眉斥道:“既然你已经研制好,还迟疑什么?还不来给本宫上药?”
“慢着,娘娘,”平玉微微一笑,“还差两味药调剂,缺了这两种,娘娘的脸怕是再也好不了。”
听到好不了了,容皇后的心沉了下去,完全没意识到已经被平玉的话牵着走。
“快说,本宫去寻便是!”
“这两味得来不易,一是寅时白芍花枝上的露水,二是人皇天子的龙涎。”
容皇后不以为意地撇嘴,她是一国之母,这些又有何难,找人去便收集露水便是了。至于龙涎,更加简单了。
眼看鱼儿上钩,平玉乐不可支继续附和。
“不过,娘娘千岁,这些也并非难做到,只是对我来说却是比之登天。”
“哼,你说的没错,本宫想要的岂会得不到?不过是皇上的口水,本宫自然会拿到。”
一时上头的容皇后轻轻抚着自己的面庞,才豁然想起,令自己到这步田地的是谁。
罢了,本宫治好了脸,便会寻个由头,送她出宫,若是路上遇见刺客,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埋在一堆文书里的晁帝心情不佳,想起一大早的闭门羹,心里不是滋味。
“过去的事只在你这里过去了,七郎,我说过,要么让我死,要么放我走。”
想走?想死?她就算死,也要死在宫里,哪里也不准去!休想!谁都别想带走她!
什么系统,什么重生,只要她活着,她就只能在他身边。
他还要让她看着,她不珍惜的自己,如今是九五之尊,是被她姐姐捧着爱着的人,她不愿意生的皇太子,他就要把这等尊荣给她姐姐,他要等到她后悔的那天!
可是看到她越来越瘦削的脸,心里涌上的是自己都不承认的心疼。
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意侵蚀着他的回忆,他强压下不适感,高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何事喧哗?”
公公进来,跪在他脚下。
“陛下,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宫人禀告,娘娘身体不适,想请陛下去看看娘娘。”
“不舒服就去找太医院!遣人来殿上喧哗,真是越来越胡闹!来人,把那奴婢拉出去,杖二十。”
高公公正要退下,晁帝止住了。
“慢着,朕晚上就宿在乐安宫,那奴婢照打,你去通传。”
高公公退下,心想陛下是真宠爱娘娘,忙赶去报喜拿赏银去了。
黄玉似的月亮悬挂在高空,微风吹得人心头惬意舒适,睡不着的容云初提着油灯坐在门槛上赏月,背影伶仃。
“陛下,您没瞧见,真是月圆花好的一夜啊!”
晁帝掀起轿撵帘子,分外明亮的月色。
容皇后蒙着面纱,夜色正浓,影影绰绰的烛光映出妖娆的身姿,晁帝看不清面色,但是现在的他正好需要灭灭火,随即大手一捞。
“嘶!放肆!”
一声怒吼,随即容忆姝从床上翻滚下来,跪在地上请罪。
“你在做什么?”
“臣妾有罪,皇上恕罪!”
“服侍朕这么久,还不知道规矩?”
后宫妃嫔都知道晁帝有个习惯,侍寝时从不许人碰他嘴唇。
最开始容忆姝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没想到当着众丫鬟的面,他也直接厉声警告她,皇后又如何,皇后也是一样的待遇。
可是现在她生病了,只是想求得一些龙涎,晁帝都不肯么?
“皇上,臣妾只是想要点龙涎,我们夫妻多年,这点要求皇上都不能满足臣妾吗?”
晁帝不以为然,狠狠擦拭着唇角,仿若沾染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这一幕直接让容忆姝脑子气血翻腾。
“朕早便告诉过你,不要碰朕,这后位,你莫不是不想要了?”
容忆姝软倒在地上,哭着大喊:“皇上,臣妾伺候你十三载!整整十三载!您半分恩情都不顾了吗?”
脸上的面纱随着容忆姝的动作掉落,裹着脓包的红疹遍布面庞,看起来有骇人又泛呕。
晁帝睨了一眼,冷漠地转头。
容忆姝避之不及,还想再系回去,看见晁帝默不作声的转头,这个动作刺痛了她的心。她的哭声越来越大,门外无人敢进。
“究竟是怎么回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