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叶欣妍坐在马车里，由汤圆驾着车，安然世子骑着马在马车一侧寸步不离地跟着。
一路无话，到了慈幼院门口，安然下马，掀开马车的帘幕，温声对叶欣妍说道：“到了。”
叶欣妍掀开帷裳一角，往外看了看，果然是她熟悉的那个破旧的黑木门。
叶欣妍下车来，对安然道：“谢谢安公子了！”
安然浅笑着回道：“不是说了嘛，叶小姐不必如此客气，今日能与叶小姐偶遇，实属小可平生之幸。”
叶欣妍还没来得及跟他客套，只听到破旧黑木门里传出脆生生的一声唤。
“娘！”
叶欣妍一怔，循声望过去，崽崽正张着胳膊晃晃悠悠地向她飞奔而来。
“娘，你回来啦！”崽崽跑到叶欣妍身边，伸出胳膊要抱抱。
叶欣妍半蹲下身将他抱起来，崽崽便开始在她肩上蹭来蹭去，“娘，崽崽好想你呀！”。
安然一脸错愕，嘴巴微微张着，眼睛瞪得大大的。
“其实他”叶欣妍刚要解释，就被崽崽捂住了嘴。
“娘！我们快回去吧！”崽崽催促道，身子还扭来扭去。
安然理智渐渐回笼，对叶欣妍一抱拳，道：“叶姑娘多保重，告辞了！”
叶欣妍朝他一欠身，想要说话，无奈嘴巴被崽崽捂得紧紧的。
直到安然走出去很远，崽崽才松开手。
叶欣妍又好气又好笑地睨着他：“小家伙，你在搞什么鬼？”
崽崽哼哼两声，理直气壮地说：“他是坏人，崽崽要保护姐姐。”
叶欣妍无法，捏了捏崽崽的小鼻子，“你个机灵鬼，你怎么知道他是坏人？”
“我就知道，哼。”崽崽抱起小手臂，下巴扬得高高的。
“行行行，你舅知道，那你舅妈知不知道？”叶欣妍戏谑道，料定小家伙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料崽崽说：“你管我舅妈干什么，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嘿，小家伙！”叶欣妍惊愕，“我闹不了你了是吧？”说着，往崽崽肋侧挠了挠，小家伙痒得扭动着身子，咯咯地笑。
叶欣妍抱着崽崽回屋，崽崽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两条小短腿悬空着荡来荡去。
叶欣妍则坐在桌边拿笔在纸上画图。
“姐姐，你今天去哪儿了？”崽崽问。
叶欣妍手中的笔不停，道：“姐姐在搞事业。”
“搞什么事业？”
“嗯——，”叶欣妍停笔思考一下，说，“搞钱。”
崽崽没有再问，叶欣妍以为他听不懂，也没再说，专心画图。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叶欣妍终于把图画好了，她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甩了甩发酸的手腕。
叶欣妍拿起图纸，边端详边对崽崽说：“崽崽，姐姐下午还要再出去一趟，你跟楚楚姐姐玩好不好？”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崽崽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你就不要去啦，姐姐和人聊一些重要的事情。”叶欣妍摸了摸他的头，回道。
“你是要去见刚才那个人吗？”崽崽接着问。
“不是，是昨天我们见的那个姐姐，那个姐姐让我给她设计一套衣服鞋子，我得去让她确认一下图样，好让裁缝赶制出来。”
“嗯，”崽崽乖乖地应了一声，随即说，“姐姐，我能看看你画的图吗？”
叶欣妍抻着一张纸的两个角，将图纸展现在崽崽面前。
崽崽盯着图纸上的裙子设计图微微出神，半晌才夸赞道：“真好看。”
“小家伙，眼光不错呀！”叶欣妍笑着说。
“嗯，也不看是谁带大的崽。”崽崽颇有些自鸣得意，夸自己的同时顺便夸了叶欣妍。
“你今天偷吃糖了？小嘴这么甜。”叶欣妍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姐姐现在要出去了，我去叫楚楚姐姐过来陪你好不好？”
“好。”
崽崽这么乖，叶欣妍心中甚慰。
她拿了图纸来到和冯婉柔约定好的茶楼，叶欣妍刚坐下没多久，冯婉柔便到了。
冯婉柔坐在叶欣妍对面，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
叶欣妍直接把图纸往冯婉柔面前一拍，冯婉柔看得呆滞一瞬，嘴巴张着合不拢。
图上这裙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款式：长裙整体是淡蓝色，如雨后一碧如洗的天空，高腰泡泡长袖，齐胸凸显女子延颈秀项，上身修身效果完美贴合女性玲珑曲线，胸以下是网纱蓬蓬裙一直延伸到脚踝，裙上还零星点缀着莹白的珍珠，宛如夜空中明亮的星子。
简直漂亮到令人神魂颠倒，冯婉柔一瞬间有一个想法，如果她能有幸穿上这条裙子，那就算穿完后立刻死去也值了。
叶欣妍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冯婉柔这才回过神来，瞪着大眼睛问：“这裙子是给我穿的？”
“那当然了。”叶欣妍道，“你找一个你最可意的裁缝，让他加紧赶制出来。另外，你还需要找一个鞋匠，按照下边这张图纸上的样式做一双高跟鞋出来。除此之外，你去参加赏花宴之前，我还需要给你做一个发型来配你的裙子。”
冯婉柔像木偶一样点头，此刻她对叶欣妍已经完全信服。
“准备好一百两银子，”叶欣妍接着说，“如果赏花宴你能拔得头筹，可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一个子儿都不会少。”冯婉柔信誓旦旦地说。
叶欣妍辞别冯婉柔之后，来到京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找了个生意最火爆的绣品铺子，正好这个绣品铺子对面有一个小门店还空着，这铺子面积很小，大概就只有4平的样子。
小是小点，胜在地理位置优越。
叶欣妍辗转打听到铺子主人的住所，只身前去拜访。
“请问您那间铺子还往外租吗？”叶欣妍问。
“你想租？”店主道，他并没有因为有人问铺子而显得多高兴，因为来问的大多数都会嫌贵，但他坚持不肯降价。
“您这铺子是怎么租的？”
店主回道：“一个月5两银子，但是需要一次性付一年的租金。”
“这么贵？”
“这还贵呀？您看我这位置，人来人往，做什么生意都保赚不赔。”
“能不能再便宜些？”叶欣妍讨价还价。
“一文都不能少了，而且必须一次性付一年的租金，姑娘你考虑考虑吧。”店主眼看就要关门送客了。
“我租！”叶欣妍赶紧道，“但是您也知道，这60两不是一个小数目，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筹钱？”
“7天，不能再多了，过了7天，有人来租我就直接租出去了。”
“初十晚上之前，保证把钱给您送过来。”叶欣妍豪气干云地道。
冯婉柔花重金请了裁缝和鞋匠，夜以继日地赶制，终于在三月初九把裙子和高跟鞋做好了。
当晚，冯婉柔把叶欣妍接到府上，前半夜和衣小寐了一个时辰，刚过子时，叶欣妍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冯婉柔拉了起来。
叶欣妍先让冯婉柔洗了头发，擦个半干，然后让她把裙子穿上。
冯婉柔一看镜中的自己穿着梦寐以求的裙子，一下子就精神了，她如痴如醉地说：“要是明天穿这件裙子得了安然世子垂青，就算死也值了。”
婢女们在旁边抿着嘴笑。
叶欣妍让冯婉柔坐在镜前，首先把湿答答的长发梳通顺，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约有一指长的小圆木棒，把头发分成小绺，缠绕于木棒之上，再用线固定住。
等把头发都卷好了，叶欣妍让冯婉柔的婢女端来几个无烟炭盆，在冯婉柔左右和后侧各放一个，如此烘烤着头发。
裙摆有些长，叶欣妍千叮万嘱，千万把裙摆抓好了，不要烧坏了。
冯婉柔晃晃脑袋，笑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怎么可能会烧了我这么漂亮的裙子。”
叶欣妍吩咐冯婉柔的婢女道：“把门窗都打开，室内保持通风。”
屋里这么多炭盆，如果门窗还都紧紧闭着，待会儿一氧化碳中毒可就麻烦了。
叮嘱完毕，叶欣妍说：“我出去采些鲜花，给你做头饰。”说完便出了门。
春日早晨露湿沾衣，叶欣妍到冯婉柔家的花园里采了一些颜色较浅淡的小花，编了一个花环，叶欣妍拿着编好的花环往冯婉柔屋里走。
还没进门，一股烧焦的味道便横冲直撞地袭击了她的鼻子。
叶欣妍心中暗叫不妙，快走两步，看到屋内的景象，叶欣妍瞠目结舌：冯婉柔没有端端正正坐着烤头发，而是提着裙摆顶着满头发卷在屋里跳脚，身上了裙子还冒着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