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友谊赛
下了大巴车，还是早上，风有点干冷，他竖起领子，背着包往门口走。
很多年没有背着外设来体育馆了，这感觉怎么讲，又陌生又奇妙。
市电竞体育馆还是近两年才修的，比起别的体育馆有点小，但好歹也是个体育馆，而且因为和电竞沾了边，装修看上去非常后现代，墨蓝色的金属外壳和多面切割的玻璃顶构成了这个像是大钻石一样的体院馆。
在门口停下脚步，光可鉴人的玻璃门上倒映出他的脸，他凑近了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天，然后抬手理了理头发。
李龙城看了也凑过来，两个人一起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诶，你说有必要这么正式吗？一场友谊赛，线上进行就可以了吧？”
姜闻音说。
李龙城：“哦，好像本来是线上，辜队要求改成线下的。”
姜闻音有点惊讶：“诶？他要求的吗？我还以为是odbg要求的呢。”
毕竟对方看上去还是个怪正规的俱乐部，要求比赛形式正式一点也可以理解。
“唔，说是我们现在队里的新人太多了，缺乏参赛经验，正式一点也算是积累比赛经验。”
姜闻音闻言笑了一下：“这个新人是不是也包括我？”
“算半个吧，可能，”李龙城整理完头发，觉得今日的自己依旧光彩照人，满意地放下手，转头看向低头确认外设的姜闻音，道，“诶，你是不是很紧张？”
“很明显？”
“有一点吧，”门口开始过安检，崔现招呼他们过去集合，两个人一起往门口走去，李龙城边走边说，“你以前不是挺大胆的吗？”
“以前？”
“我看过你比赛哦，姜闻音。”
“喂，那个得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两个人在门口站定，任由工作人员检查携带物品。
不知道是不是和李龙城聊了天的缘故，他感觉自己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等走进场馆，李龙城越过他走在前面。
狭窄的过道里，只有他们两人走在前面。
光从出口的地方照进来，影子坠在李龙城的脚后，更显得他高大。
“你以前很恐怖诶姜闻音，”李龙城头也不回，声音却很响亮，“虽然这个赛场上遍地都是天才，但是你曾经出众到让看过你比赛的人估计都很难把你忘掉的地步。”
他的声音落在狭窄的走廊，在四面八方回荡——“你害怕什么呢？你余威尚存。”
姜闻音愣了一下。
余威尚存——他没想到李龙城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追上李龙城：“喂，dragoncity，你该不是我粉丝吧？这么夸我？”
李龙城一脸嫌弃：“你说什么呢！余威尚存也就是有人知道的地步而已啊！我只是让你不要像个真的初出茅庐的新人一样那么紧张，你起点比他们高多了，至少有人认识！”
“那也是很高的评价啊！”
“烦死了！都说不是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弯弯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笑：“他们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呢。”
辜乱云看了一眼从下车时就沉默不语的白枫。
“小枫，紧张吗？”
毕竟首发选手里，只有白枫是真正意义上一次场都没上过的新人选手。
弯弯闻言探出身，瞪大眼：“喂，不是吧，也就一场友谊赛啊，连观众都没有哦！”
白枫捏紧了运动包的背带，摇了摇头，低声道：“紧张倒不至于。”
“那就好。”
辜乱云点点头。
白枫低声道：“语气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兴奋。”
不再是和队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会在未来赛场上遇到的对手交战，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光是这么想一想，他就兴奋到发抖的地步。
弯弯有些忧愁地咬了一口巧克力：“辜队，我感觉小白怪怪的啊……”
兴奋什么的，有点变态啊……
“是吗？”辜乱云倒是没什么感觉，“还好吧。”
九点，选手入场。
虽然没有观众，但是这次友谊赛正规的程度还超出了姜闻音的想象——竟然还有主持人和解说。
崔现看到解说席上的小玥有点惊讶，悄悄问辜乱云：“你让她来的？”
“她自己要来的。”
崔现哦了一声，收回视线——毕竟也见过小玥那么多次，对于对方出众到让人以为是艺人程度的美貌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但他习以为常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免疫。
白枫低着头绕数据线的时候，听到有人试麦，无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解说席上的小玥。
小玥今天穿了藕粉色的纱纺上衣，荷花领，露出好看的肩颈和精致的锁骨，试麦的时候微微伏着上半身，单手捂住胸口，耳边的鬓发顺着脸颊落下来，勾出一道柔软的弧线。
和白枫突如其然的对视让她愣了一下。
然后她笑了。
白枫莫名地觉得脸发烫，却没有立即移开视线。
弯弯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和他咬耳朵：“诶，你认识那个女孩子？”
白枫生硬地移开视线：“不认识。”
“最近很火的一个主持和解说，叫小玥。”
“哪个玥？”
“不太确定，月亮的月？喜悦的悦？”弯弯随口道，“等会儿比赛结束了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姜闻音问：“说什么呢？”
“解说，挺漂亮的。”
“看什么解说，堕落啊你弯弯，”姜闻音痛心疾首，“看对手啊！”
“那天不是看了一晚上吗？”弯弯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我现在看到他们的脸都快吐了。”
另一边的odbg，孟淳问队友：“他们是不是说看到我们就想吐？”
他有些得意：“该不是怕我们怕到想吐吧？”
peanut白了他一眼：“你还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他连声线都是有点低沉的忧郁范儿。
louis笑着给他松了松肩膀，说出的话却不像他本人表现出的那样柔和：“哎呀，虽然我很欣赏你这种任何时候都全力以赴的认真性格，但是cu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吧？”
他眯起眼：“要是连这种临时拼凑的杂牌军都打不过的话，我们不就成笑话了？”
peanut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louis也不在意，而是帮他按摩了好一会儿肩膀。
边按边把视线投向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shark身上。
他最近剃了个寸头，看上去更加不好惹。
但是莫名的，他反倒觉得这样的shark更加顺眼一点——毕竟他们需要正是这样杀气腾腾的武器。老好人什么的，生活中是会受欢迎的，赛场上就有点多余了。
“shark，不去跟老队友打个招呼吗？”他笑盈盈地问。
shark没有睁开眼，只是说：“没有必要。”
“这么看不起他？”
“太看得起那家伙的话，”shark缓缓睁开眼，沉声道，“那也未免太看不起我自己了。”
“唔，是吗？”cu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家伙很猛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打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peanut看向他：“你怕了？”
“那倒也不是，”cu有些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说不上来，就是蛮奇怪的。”
louis说：“我看过他的比赛……”
他笑眯眯道，“怎么说呢，和shark的打法非常相似呢～”
“啊！怪不得我总觉得怪怪的！”经过这么一提醒，cu鬼叫一声，看向shark，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对啊，那家伙和你特别像！”
cu摸着下巴：“不论是惯用的角色还是开团的时机或者是进攻的节奏，都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有时候甚至还会觉得有点恍惚，误以为他是己方辅助……”
shark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勇敢的猝爷毫无察觉，笑嘻嘻地在shark身边坐下，勾过他的肩膀，“但是硬要说的话，还是你更好啦。”
“就像是一个升级过、完善后的他。”
九点半，选手开始正式进场。
主持人的声音热情饱满，场馆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姜闻音有些不适应，一时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他觉得有些目眩，一些久远的回忆和此时耀目的灯光重合，重新映现在他眼前。
“欢迎两队选手入场，首先登场的是joly战队！”
接下来登场的是势不可挡的新人战队【mm】。
“单兵位、psycho——白枫！”
单兵位、shark——洛宇。
“游侠位、u&d——曲哲！”
游侠位、voice——路声。
“刺客位、dragoncity——李龙城！”
刺客位、some——些广义。
“辅助位、camellia——姜闻音！”
粉丝们整耳欲聋的尖叫、胜利时飘落满场的礼花、被汗水浸湿后反而更加贴身的队服、舞台边缘环绕着的一张张欣喜的带着喜爱的笑脸。
很多以为已经淡忘了的东西，原来只不过是被安放在了记忆的角落，只需要一点点诱导因子引燃，就能燃起足以吞噬理智的燎原之火。
向着空荡荡的观众席鞠躬的瞬间，姜闻音闭上眼，好像又听到了十五岁那年初登赛场时听到的声音。
那个一声声回荡在场馆之中的、被人爱着的、被人信任着的、被人期待着的、闪闪发光的名字——camellia。
他被人喜爱、被人信任、被人期待、并且回应所有的喜爱、信任和期待。
现在，他回来了。
cu瞥了眼身边的shark，对方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只是看着舞台中央。
“诶，大鱼，”他亲昵地拍一下对方，叫着自己给取的昵称，调侃道，“等会儿进了游戏，可别脑子犯轴，还以为人家跟你一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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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rk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只跟他搭档过一个完整的赛季。”
言下之意还没有难忘到赛场之上会恍惚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