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他老老实实地回一个抱歉，说和同学出来吃饭了，没注意。
刘钊凑过来，看着屏幕上的信息，第一条竟然不是姜闻音发的，胡乱猜测，“该不是一直守着等你通过好友申请吧？”
不然怎么这么快？
姜闻音刚想反驳说怎么会，刘钊这边已经自我感动上了：“不愧是辜乱云啊！说好了要给我们电子票，就一直等着你通过好友，这人也太守信了！不愧是我男神！”
好家伙，感情这个辜乱云真的是刘钊的偶像。
正说着，老板娘端着烤盘出来，在桌子上铺开。
姜闻音来之前刘钊就已经点好了菜，除了几样凉拌的小菜之外，全是肉。
姜闻音一边感叹刘钊是个肉食动物，一边帮着布菜。
肉串一把一把地上，姜闻音一边接过，一边问，“你偶像？你偶像不是玩游戏的那个吗？”
刘钊一脸鄙视地看他：“你看你，孤陋寡闻的。”
姜闻音从开学开始就有点不合群，什么明星什么新闻都不关注，身边的八卦也视而不见。
记得刚开学军训的时候，有个女生和教官走很近，大家都说他们有一腿，刘钊他们想着姜闻音和那女生都是仪仗队的，以为他消息灵通些，能有什么内幕消息。
结果盘问了半天，什么都问不出来。
新生里留言传得风生水起，姜闻音却连他们问的是谁都不知道，连男女主人公的名字都不晓得，问一晚上白问，最后还得了一句鄙夷，说你们这些男的够八卦的。
真是郁闷死。
刘钊一边回忆往事一遍顺手开了两瓶啤酒，啧啧感概：“你看你，叫做姜闻音，结果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不知道。”
安祺也笑：“原来辜乱云也有不被人认识的一天。”
姜闻音偏着头，看看安祺，又看看刘钊，装可怜：“你们两口子联合挤兑我。”
“这叫布道！老姜，我跟你讲，辜乱云，哎，那可是辜乱云啊！”
刘钊说话向来夸张，姜闻音早就习惯了。
他侧头听着，注意力大多在炉子上。
北门烧烤的串都是在后厨烤得半熟之后端上来的，桌上还有个小炉子，串儿放上面，慢慢温着。
就算吃串儿的人谈天说地耽误吃饭，那串也不会凉，也不至于烤得太老。
其中那些比较新鲜的蔬菜，稍微烤一下就边缘焦褐出汁儿，入口是正合适的软脆。
姜闻音拿了一串青笋，吃了一口，鲜甜多汁儿，热呼呼的正好慰藉他的胃。
吃了两口菜有点口干，手边正好有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新鲜豆奶，不甜，特别解辣。
一大口冰凉的豆奶下肚，姜闻音忍不住发出舒服的一声慨叹。
正好手机叮咚一声响，他舔舔嘴唇，点开对话框，看到名为“草莓气泡水”的用户给他发了两个电子链接。
留言言简意赅，一个字：“票。”
说起票。
他抬起头问刘钊，“你说的那个俱乐部选拔赛，进去是要用电子票的？”
“好像是，诶，怎么，辜乱云给你发了？”
“嗯，发了两个链接。”
“两个？”闻言，刘钊的八字眉皱在一起，“是不是搞错了，我说我们有三个人的呀。”
什么三个人，他可没说要去什么劳什子的选拔赛。
可是刘钊又一脸期待，姜闻音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说：“我问问。”
两个人都直勾勾盯着他，搞得姜闻音也跟着紧张，舔舔嘴唇，脑子没转弯，下意识顺着自己那句“我问问”点开了语音键，真的问了句，“那个，少不是少发了一个链接啊？我们有三个人呢。”
松开手，发送成功。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的一瞬间，姜闻音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点尴尬。
认都不算认识就给人发语音，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
他心里有些忐忑，侥幸地想着一般人懒得看语音，应该直接转文字了吧？
但下一秒他的这个想法被推翻，因为对方也很快地发送了一条语音信息过来。
“第二个链接是双人座的情侣票，”辜乱云的声音很低，身边又有杂音，姜闻音为了听清，不得不把听筒抬到耳边，短暂的停顿后，又听到对方问了一句，“你在北门？”
那边远远地听着有杂音，辜乱云应该是嘴唇贴着话筒在说话，音量不高，声音却很清晰，像黏在电波上似的，透过话筒往耳朵里钻。
好像真有电流溢出来一样，姜闻音莫名地觉得痒。
他打字回复：“嗯，在北门烧烤这儿。”
凑过来偷听的刘钊：“天啊，偶像低音炮，也太那个了吧！”
说完又意识到话里的内容，转过去拉着安祺的手，激动道：“情侣座！太贴心了太贴心了，媳妇，是情侣座诶！”
安祺也很激动，但是比刘钊矜持很多，“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那场选拔赛吗？现在如愿以偿了。”
“多亏老姜，”刘钊特激动，“老姜你还想吃什么喝什么？别客气？”
“我就陪他们打了几局游戏，”姜闻音摆手，说，“而且人家水平那么高，我才是被带着玩的那个，我没损失什么。”
“他们水平高，你不高？”刘钊却不认同，“再说了，是他们组排找不到人，你是来救火的，就算打不好也没什么可以被说的，更何况你还打那么好！是他们赚了！”
他拍拍姜闻音的肩，一连感激：“总之，多亏你！”
姜闻音其实真觉得这票和自己没多大关系——说不定自己还是沾了刘钊的光才有的票呢，但是刘钊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好像是有些道理。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今天在游戏里的精彩操作征服了辜乱云？让他觉得自己是有对游戏有理解的、配得上一张观赛的门票？
而且他其实还很好奇，辜乱云是怎么在游戏里认出他不是刘钊的。
虽然他现在想起来两个人上过一节课……但是两个人也不熟，还隔着一层互联网，而且，刘钊可是天天挂自己那个宝贝号上，一般人也不会怀疑这个号换人玩了吧？
难不成真是自己打出了自己的风采，一下子就暴露了这个号不是本人，是个高手在玩的事实？
姜闻音有个毛病，他一般情况下没有好奇心，但是一旦有了，就必须得知道个所以然，不然就好奇得百爪挠心、觉都睡不着。
就比如现在，他特别想问一下辜乱云是怎么知道今天刘钊的账号不是本人在用。
他低头，手机上的对话框里，对方没有再回消息，对话似乎已经就这样结束了。
姜闻音有些犯难，最后发了个水彩的小狗表情包出去做铺垫。
发出去之后，他左右欣赏，嗯，不错，很可爱，既不显得狗腿，又不显得随便，显得他这个人很亲切，也很有礼貌。
姜闻音在小狗表情包后面继续打字，本来想问是不是自己今天太c了，和刘钊的操作天壤之别，才让辜乱云一眼看穿不是刘钊本人在玩游戏。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好，于是换了一个问题，来了个委婉的：“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要送我们票吗？”
界面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姜闻音等了两秒钟，等来两个字。
“谢礼。”
谢利？
谢什么？谢他一下午的陪伴？
难道还真被刘钊说中了？辜乱云对他今天的“陪玩服务”很满意？
对方没回。
姜闻音皱着眉盯着手机屏幕，快把贴的膜都给盯穿。
刘钊不知道他苦大仇深地在看什么，招呼他吃串，说：“哎呀，老姜，吃啊，我还点了老多。”
姜闻音抬起头，顺手拿了一串鸡爪子，若有所思道：“这个辜乱云还挺难以琢磨。”
安祺乐了：“你琢磨他做什么？”
刘钊接话：“你也想加入他们俱乐部？”
说完又开始跑火车：“哎呀，但是要我说，应该是他们求着你加入，老姜啊，你那技术去了还不得当个首发呀？”
他话音刚落，身后有人突兀地嗤笑了一声，懒洋洋道，“谁要来我们队当首发？”
刘钊回头，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倒是安琪看到人瞪大了眼，特别紧张，唰地一下站起来，冲那个打头的男生问好，“崔现学长。”
安琪也是体育系的，打排球的，比崔现低一级。
崔现没认出她是谁，但还是笑眯眯跟她回了个手，另一个红头发的的男生看不得崔现这幅见谁都笑的老好人模样，白了他一眼，走到刘钊跟前，居高临下地问：“喂，你刚说我们要求着谁加入？”
刘钊被这人气场震慑住了，第一时间没回话，倒是姜闻音本来盯着那男生身后的一个戴黑帽子的男生看。
此时听到这人语气这么冲，回过神来，主动解围，开口道：“我。”
李龙城没想到还有人敢接话，视线从刘钊身上落到他脸上。
姜闻音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还有闲心咬了一口掌中宝。
李龙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眯起眼看着他：“你刚说什么？”
他抬起下巴，语气不太好：“你再说一遍？”
姜闻音不耐烦道：“你人称代词没学好？我说，我，乌哦我。”
李龙城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上下打量这个竟然敢对他口出狂言的后生仔。
姜闻音坐在椅子上，被他看得发毛，手上的串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忍不住了，朝那个戴帽子的男生道：“辜乱云你能不能管管你朋友？”
辜乱云抬了下帽檐，两个人视线对上，又很快错开。
辜乱云伸手一把把恨不得凑到姜闻音身上用眼泪给人做安检的李龙城拽回来。
“龙城。”
声音也不大，但是莫名有威慑力。
起码对李龙城是这样的。
他像是被定住了的孙猴子一样，立马停止了动作。
李龙城回头，愤怒道：“你竟然认识他……你真的找了人代替我？”
他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语气逐渐悲愤：“就因为我昨天直播份额没达标？”
“什么有的没的？我说什么了就成真的了？”姜闻音实在受不了这人的琼瑶腔调，拿起手机晃晃，“我和他今天才刚加上好友诶。”
李龙城表情更震惊了：“才刚认识就拿来替代我！”
李龙城表现得实在是太傻了，崔现觉得自己有义务维护一下俱乐部的形象，免得大众以为基地里全是这种二傻子，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啊，他这两天有点神经紧张，老是胡思乱想，别介意。”
刘钊和安祺连忙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崔现冲他们友好地笑笑，接着又看向姜闻音，指了指自己，“姜同学，我崔现，有印象没？都上蒋老师那趟选修课的。”
姜闻音看看他的笑脸，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那堂选修课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唯一有印象的是辜乱云，但是也不怎么记得清脸，这个崔现，他对他有印象也是下午在食堂那会儿。
他记得辜乱云身边有个大高个。
有点类似辜乱云的伴生兽？反正这两人总是组合出现。
要不是隐约猜出了那戴黑帽子的是辜乱云，他很真不一定能想起来旁边这人是谁。
说起来能认出辜乱云其实也算巧合，刚刚他视线对上那个戴黑帽子的，莫名觉得熟悉。
脑子里下意识想起几分钟前辜乱云的那句“你在北门”的语音，那句话没什么感情起伏，但是结合周围嘈杂的环境，语气更倾向于“你也在北门？”
虽然觉得不至于这么巧，但是毕竟学校就这么点儿大，学生吃饭的地方也不多，能撞上也不稀奇，索性赌了一把，反正就算认错人，他姜闻音是谁？
他天生脸皮厚，不觉得丢人。
这不，猜对了。
安祺一看他们都认识，说干脆一起吃。
刘钊刚吹牛被捉了个现行，不太好意思拒绝，顺着安祺的话：“哎，是啊，一起吃嘛，我点挺多的，不够再加个单。”
“这多不好意思。”崔现话这么说，却已经坐下了，还招呼李龙城和辜乱云也快坐下。
辜乱云在姜闻音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崔现挨着他，李龙城挨着刘钊。
刘钊喜欢热闹，刚开始还是给女朋友面子，但是等人坐下了，自己又跟着激动，把老板娘叫出来点单子。
在食物面前大家都是好同志，李龙城也不矜持，拿过菜单，和刘钊一起讨论再加多少个肉串。
“我看加个五十？”
“不不不，至少七十吧！”
崔现更是自来熟的典范，和安祺说了几句话，看向姜闻音，笑笑，语气热络：“姜同学，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和辜乱云，真的是今天认识的？”
姜闻音斜了一旁靠在椅子上玩手机的辜乱云，那顶眼熟的帽子上的金属铭牌装饰正对着他。
姜闻音斟酌了一下，道：“说不好。”
他的记忆里有点像鱼，在食堂的时候勉强想起这人是上一节选修课的同学，现在看到帽子才又想起这人上周和自己一起打了场见义勇为的“网吧赛”。
真要说什么时候认识的，姜闻音也有点迷糊，首先是他说不好记忆中的那两回算不算认识。
其次是感觉照他的这个记性，难保过几天他不会又想起来自己和这人在哪里见过。
说不定时间线就又要往回推一推。
他正犯难，辜乱云抬眼，看向他。
这时李龙城突然大叫了一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
刘钊和李龙城两个人头挨头的，对着手机瞎叫唤：“诶，这是老姜吧！”
“这该是辜队吧？”
“好家伙，崔现你也在！”
崔现瞥了一眼，认出来是下午在食堂那会儿，不知道谁拍了视频，取了个夸张的名字发到校内网。
和辜乱云在一起，这种事儿也不少见，但是听刘钊这意思……
“姜同学也在？”
崔现有些好奇。
刘钊放大屏幕：“对啊，你看这个角落里这个，衣服都是一样的。”
崔现一看，还真是，连衣服都没变。
只是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并不显眼，而且正好坐在崔现视角的盲区，怪不得在食堂的时候没注意到。
那个位置离崔现和辜乱云很近——离那被辜乱云怼的男生的位置也不远。
崔现意味深长瞥了姜闻音一眼，悠悠道：“那还真巧。”
“哇，这个帖子被盖了好多楼啊，哈哈！”刘钊刚看到帖子评论数惊人，本来还在傻笑，等点开视频，听到男生最开始还说了姜闻音一堆坏话，立马不爽了，“这人好没素质啊，他都不认识老姜还说人坏话。”
李龙城和他性格差不多，立马也火了，忘记了刚和姜闻音不对付的事情，仗义执言道：“就是！他怎么嘴这么碎啊！”
两个人还在这边讨伐那个说坏话的男生，那边姜闻音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向辜乱云。
崔现看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辜乱云把手机收起来，对上姜闻音的视线，有些后知后觉：“怎么？”
“选修课找我一组、在食堂帮我说话、游戏里认出我、送我选拔赛门票，然后还在北门跟我偶遇……”一桩桩一件件细数出来，连姜闻音自己也跟着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
巧合到这种程度的话，他多想也不是不行吧？
他身子前倾，凑近辜乱云。
烧烤摊橘黄色的灯光下，木炭的火气袅袅向上，隔着一层雾气，辜乱云的脸也变得有一丝朦胧起来。
辜乱云垂眸看向他。
姜闻音的眼睛即便是隔着烟火气也亮得惊人，像是被水洗过的玻璃珠子一样。
那双眼睛眨了眨，说出的话也像是珠子一样滑溜溜的，语气中带着促狭：“辜乱云……”
“你该不是看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