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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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尔脑仁嗡响。
“哈哈，”她干巴巴地否认道，“你这话还挺有想象力的。”
岂料k对宗尔的话置若罔闻：“四年前，某位用户匿名在论坛发布问题‘怀疑家里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怎么办’，引起了一阵讨论的热潮；三年前，来自梨馆的用户开始搜索，‘人格分裂的症状’等相关话题；两年前，该用户突然开始频繁搜索带有‘穿越’‘时空’等标签的问题；并且集中在某一时间段大量浏览了相关帖子；一年前，秦氏家族的八卦贴被这位地址位于梨馆的用户在短时间内全部浏览完毕，个别页面的停留时间甚至长达两个小时……”
k没再继续往下说，但那目光里的含义很明显——还需要我继续吗？
“我迷上了穿越小说不行吗……”宗尔仍想狡辩，但语气毫无说服力。
“你大概不知道，”k顿了顿，眼神五味杂陈，“我和秦家人，已经认识十年了。”
无数情绪在那双棕色眼睛中交替闪过，宗尔不知道她和秦家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只是无端地觉得害怕。
宗尔不傻，在女人条分缕析的说出五年来秦玉登录各种网站的情况时，宗尔便意识到对方起码已经窥视了秦玉五年。
公众人物被窥视并不是稀奇的事，但能五年如一日的这样做，那绝不是简单的好奇心作祟。
“好吧，就算我不是秦玉。”宗尔收起伪装出的大小姐做派，决定先配合对方，“那你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但在k的眼里，宗尔的反应早就和秦玉沾不上边了。
她观察了秦家人十年，知道秦东冶对两个女儿的态度颇有不同。秦璋是手把手教着长大的东冶电子接班人，秦玉固然是锦衣玉食的东冶电子千金，秦东冶却从不让她插手公司的相关事宜。
可奇怪的地方在于，秦玉本是不被重视的小女儿，明眼人都能看出秦东冶对她基本没什么指望，可秦东冶却在她成年的那天，把公司14％的股份送给了她。
也是在这一天，秦东冶又一次走进了东冶电子地下一层，和k开始逃亡的那天一样。
从她18岁开始算起，这是秦东冶第二次进入那里。
冥冥中，似乎有人为她指引了方向，告诉她那里有她想知道的一切。
“我想去东冶电子的地下一层。”k回答得很干脆。
“你去那里干什么？”宗尔脱口而出。
“你不需要知道。”k的语气平平，宗尔却听出来了坚如磐石的拒绝意味。
“但是那里每一步都有监控，还有各种炮塔，都是联网控制的。”宗尔忍不住道，“就算我把你放进去，你也没办法从那里走出来。”
如果对方只是想进入东冶电子的地下一层，倒确实不算难办的事。
但想活着出来，那就不好办了。
“我有办法。”k毫不犹豫道，“如果你答应的话，现在我就带你走。”
宗尔思考着对方刚刚说的话。她不知道秦玉本人有没有感觉，反正宗尔是觉得秦家人蛮奇怪的。
不派公司执行部的精锐小队来救援，居然只是以私下委托的形式派了两个人来救自己，这待遇说是秦东冶的女儿都没人信。
像是在急于掩盖什么，而且要掩盖的东西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秦玉的性命。
有古怪。
在这种心态的加持下，宗尔也对从未进过的地下一层好奇了起来。
她不认为放个人进地下一层这事对自己有什么风险，就算有，那也是一个星期后秦玉要面对的事了。
她们两个的记忆并不共享，这也是宗尔始终无法天衣无缝地扮演秦玉的原因。
“那你出来后，能不能告诉我里面有什么？”宗尔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能够使用这具身体的时间，“一个星期内，我送你进去。”
“成交。”k一口答应，随即便把背包转背到身前，在宗尔的面前蹲了下来。
秦玉的纤细也只是和k对比，事实上，作为从小吃着营养师精心调配的食物长大的富家女，秦玉的身高只比k矮了一点点。
宗尔对这具身体的身高体重有数，因此不太好意思真的让人家背自己，便尝试着动了一下脚踝。
剧痛从脚腕一路奔到头发丝，疼的她差点栽倒在地。
“上来吧。”k头也不回地说，“不行就不要逞强，这本来就是我的任务。”
宗尔偷偷在心里发下了绝不再穿高跟鞋的誓言，随即瘸着腿走了几步，胳膊搭上了k的脖子。
k的力气比白尧差些，但背个把成年女性绝对是轻轻松松，宗尔还没反应过来，k就直接背着她站起了身。
“谢谢。”宗尔赶紧道，“你叫什么名字？”
“k。”k顿了一下，“忘了告诉你，我得先去找找我的队友。”
……
白尧握着枪，跟着老师太往东配殿的方向走去。
“我有个问题想问，”白尧的声音在空落落的长廊里回响着，“你们曾经是人吗？”
白尧原本想表达的是她们是不是肉身人，奈何语言系统实在没点到位，琢磨半天只问出了这么个听着像骂人的问题。
“施主指的如果是那副天生的躯壳的话，是的。”老师太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冒犯，而是认真地回答了白尧。
“我和机械人打过交道，他们不像人，更像兵器。”白尧打量着披着破旧僧袍的老师太，“可是你们为什么更像人？”
老师太呵呵笑了起来，“机械派有机械派的秘密，自然派也有自然派的。贫尼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替佛祖传下这秘密，还是没问题的。”
这意思是说这是人家宗教的机密，摆明了无可奉告。
白尧：“那你们为什么要把自己改造成这副模样？”
她是真的觉得不理解。
“施主既然会误中幻境，那这副身体，想必是未曾改造过的吧？”老师太问道。
“是的。”白尧点点头。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执行部都知道她拒绝安装义体，也曾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专员想靠着义体优势来挑战她，在被她十秒内扔出去后，再也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
老师太唔了一声，“那这么看来，施主的这副肉身岂不是比我们更弱？施主为何不对自己改造呢？”
“因为我想回联邦啊。”白尧很诚实，“联邦军人不允许有义体。”
真诚是必杀技，老师太满以为自己能听见一些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回答，却没想到白尧竟然如此质朴。
“血肉苦弱，机械才能让人类触碰到更高的智慧。”老师太只好为白尧解释了起来，“肉身会受伤，会渴，会饿，会有欲望，但机械就不会。”
白尧心说机械要是不会受伤的话那个圆仪干嘛生气那一颗螺丝，但她也知道自己开口听起来必像挑衅，所以也只是在心里反驳了一下。
“挺有道理的。”尽管对宗教没兴趣，白尧还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这是k教她的，不同意对方观点的情况下不要先急着抬杠，可以先附和，再沉默。
k不能一直替白尧那张没遮没拦的嘴保驾护航，只能教导白尧一些基础的人情往来，剩下的听天由命。
可k不知道的是，白尧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她就是单纯受不了所有人都装模作样虚情假意的场合，一到这种时候，她就总想戳穿他们，再观察他们的反应。
那很有意思。白尧想。
转过弯后，面前多了两排金属零件柱，柱子尽头则是一扇半掩着的大门。
“门后就是了。”老师太在离门还有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施主请自便。”
“你不陪我进去吗？”白尧问道。
“匪徒已死，但贫尼能感应到门后遗留的粒子波动，那于机械之身来说是毒药。”老师太双掌合十，冲白尧鞠了一躬，“请恕贫尼不能跟随。”
白尧：“你能大概感应到门后有什么吗？”
“波动和死亡，还有，”老师太顿了顿，“灵魂的死亡。”
听起来神神叨叨的，白尧忍不住腹诽。
推开门的刹那，线条和色块逐渐在护目镜上呈现出来，白尧拨开垂在面前的肠子，愣了一秒钟。
但也只有一秒钟，这种场景对她来说，并不是第一次见识。
脚边森森的头盖骨被战术长靴一脚踏碎，白尧将枪口对准前方，慢慢地向里走去。
“白尧？”
声音从侧方传来，白尧猛地调转了枪口。
“谁？”她冷冷地问。
长长的喟叹响起，“过来帮忙，我正要去找你。”
是k。
“你说一件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白尧瞟了一眼k背上满脸鲜血的白裙女人，依然没松开手里的枪。
没办法，谁知道这里有没有幻境，谁知道这个k是真的假的。
“你这个月的考核还想不想过了。”k幽幽地说。
白尧当即把枪别进腰里，狗腿地迎了上去：“哎呦这不是总监嘛你看我这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能不能……”
“背着。”k无情地放下了背上的女人，“这是秦玉。”
金色长发的女人没动，看起来仿佛死了一般。
“还活着吗？”白尧赶紧扶住秦玉，又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面前的长发，“受伤了？还是晕过去了？”
然后她对上了秦玉那双阴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