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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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执行部的走廊里，皮鞋的声音由远至近地响着，直到停在了审讯办公室的金属门前。
“身份已确认，”机械女音响了起来，“门已打开。”
金属门滑开，办公室内还在加班的六名工作人员肃然起立，向那穿着公司制服的女人问起了好。
“总监好！”“总监。”
“我要今天的纸质版审讯记录。”k拉过滑轮椅坐下，随意地从人群里指了一名年轻专员，“就你了，现在去拿。”
“审讯记录被……被浸湿了。”专员没敢抬头看k的脸色。
“湿的我也要。”k淡淡地说。
“已经……已经扔了……”专员的目光不住地向角落那唯一坐着的男人身上瞟去，“但是……但是……俘虏一直想见白队……”
白尧抱着胳膊靠在墙边，闻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总监，我可又成香饽饽了。”
“刑讯录像呢？”k像是没看见那坐着的男人，语意却越发冰冷，“这次的理由是监控维修，还是……”
一个阴柔的声音打断了k。
“执行部特别行动总监k，是吧？”滑轮椅上的男人转了个圈，面向了白尧和k，“录像在我这儿。”
他逗狗似的对k晃了晃手里的u盘，“想要吗？”
“拿来。”k语气冷淡，瞳孔深处是不加任何掩饰的厌恶。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每个人都低下了头，恨不得把呼吸放得再轻些。
除了白尧。
她抬起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男人。
“不给。”男人把u盘抛起又接住，脸上是恶劣的笑。
这副欠揍的做派是如此具有代表性，以至于白尧立刻分辨出了男人所来自的部门。
反情报部，一个充斥着骗子，恶棍和阴险狡诈之人的部门，其职责包括排查公司内部间谍和在其他公司安插眼线，属于典型的特务机关。
k一言不发地盯着男人，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着。
男人翘起兰花指，目光莫名有些妩媚，“不过，如果你真心想要的话……”
“总监，”白尧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压了男人一头，“我听说反情报部有位孙姓顾问，在执行任务时被任务目标踢碎了下身，是真的吗？”
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作为领导，k不能亲自下场阴阳对方，但白尧可以。
“是真的，他叫孙绍文。”k翘起嘴角，“我记得你一直想认识这位孙顾问？”
“是的总监，”白尧毕恭毕敬地说，“我非常钦佩那位前辈，一般的男人哪里能忍受那种痛苦，但孙顾问居然依靠惊人的意志力坚持了下来，实在是值得所有员工学习。”
“那你运气不错。”k和白尧一唱一和，“刚刚和我说话的人，就是你想见的那位孙顾问。”
白尧的目光在孙绍文瘪下去的下身停留了几秒，确认已经成功点燃对方怒火后，她才迅速抬起了眼睛：“还真是，前辈幸会幸会！”
周围的员工头更低了，这次是怕被人看见上翘的嘴角。
这件事流传甚广，但大多数人也只敢在背后偷偷笑，谁也不敢在孙绍文面前提。
这倒不是因为大家对他有多尊重，而是因为害怕他的报复。
除了爱打小报告外，孙绍文还非常喜欢以残酷手段折磨别人，甚至为此发明了一种直接连接大脑痛觉神经的手术仪器，可以让人在身体没有任何明显伤痕的情况下，被迫遭受超过自身极限千万倍的剧烈疼痛。
他的著名事迹之一，就是将这一仪器用在了某位公司间谍的五岁儿子身上，直到那名间谍涕泪横流地跪下吐露出情报，孙绍文才大发慈悲地将死亡赐予了他们。
孙绍文苍白的手指用力地握住了座椅扶手，好半天后，他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笑容：“你是谁？”
“一位敬仰您的下属。”白尧的表情很真诚，“您能不能把监控给我们呢？您要是实在不方便的话……”
她又瞟了一眼孙绍文的下身。
“……我自己走过去拿也可以的。”白尧继续道。
孙绍文没说话，只是用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可白尧不怕他。她见过太多对她恨之入骨的眼神，但那又怎么样？活着的是她，不是那些人。
于是她泰然自若地走了过去，全不顾孙绍文眼中的冷酷和凶残。
“请给我吧，顾问先生。”白尧的声音含笑，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出乎她预料的，孙绍文将u盘递给了她。
“拿好。”孙绍文森然道，“你最好祈祷陈翰平能一直保着你。”
……
“名字？”
“沙利叶。”
“职位？”
“上尉。我说你们烦不烦，大晚上还要给我拎出来提审。”
审讯室内，那名单兵被扣在审讯椅上，她的肩膀、手臂和膝盖处都缠着绷带，脸上的表情却不见痛苦。
“我听说，你想见那个俘虏了你的人？”孙绍文那阴柔的声音响起，“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她，但我想认识她。”沙利叶笑了，“我知道你们想从我嘴里撬出军事情报，把她叫来，我就说。”
“不听话。”孙绍文装模作样地喟叹了一声，“去拿我的仪器来。”
声音和画面突然断掉，再次亮起时，沙利叶的头上多了两根细细的探针，镜头里正映着她那五官扭曲的脸。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孙绍文举着一面镜子，柔柔地说，“你应该恳求我，让我给你一个坦白情报的机会。”
“瓦……瓦澳……见……”沙利叶的眼睛里蓄满了生理性泪水，“注啊……我……的人。”
孙绍文的脸色阴沉下来，再次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音画又一次被切断，重新出现在镜头前的沙利叶，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
人类的大脑具有自己的保护机制，当超过疼痛阈值时就会自动令其昏迷过去，但在仪器的作用下，沙利叶已经失去了昏迷的权利。
探针直达沙利叶的大脑，牢牢地控制着她的痛觉神经。而作为单兵，沙利叶的神经敏感度只会比常人更高，感受到的痛苦也更剧烈。
直到艾达出言提醒特别行动总监的到来，这场惨无人道的折磨才终于停止。
孙绍文早就已经离开，白尧和k在审讯办公室里看完了这被剪辑的只剩十分钟的录像，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如果她们不是敌人关系，白尧想，她大概会很敬佩沙利叶。
那是个坚强勇敢的女人。
“开门。”k站起身，目光如同岩石一般平静而森冷。
“这不合规定……”一个新入职的专员小声辩驳起来。
没有人搭理这愣头青的话，一名老专员迅速走上前，刷了下自己的通行手环。
厚度足有十五厘米的防爆金属门轰然打开，k迈步走了进去。
白尧紧随其后，看见了审讯椅上目光呆滞的沙利叶。
“她要见你，就让她见吧。”k深深地看了白尧一眼，“我在门外守着，有意外随时可以叫我。”
白尧哽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
金属防爆门在她身后轰然合拢。白尧坐在了沙利叶的面前，然后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
沙利叶眨了眨眼，懵懂地看着白尧。
“听说你要见我？”白尧问道，语气很平和。
沙利叶仿佛吓傻了一般，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白尧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对方的意识海受损极为严重，无论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沙利叶的单兵生涯都必然结束了。
银白色的精神网无声地展开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又轻轻包裹住单兵的意识海。
平和的情绪自其上传来，略显生疏地安抚着呆滞的单兵，仿佛一首古老的童谣。
【杀了我。】
突兀的话语在白尧的精神网内“响”起，使她愣了一下。
【如果你还是联邦的军人，就杀了我。】
“你怎么……”白尧脱口而出。
【我是第五星系军校毕业的单兵，我们曾经一同参加过争霸赛，你不记得我，但我还记得你。】
第五星系的沙利叶。
白尧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却一无所获。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个？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白尧在精神网里问道，【你不是真理法庭的人吗？你们的部队不是正和公司联军在人工大气层外打仗吗？】
没有人回答白尧，精神网里只有那翻来覆去的三句话，像是某种被设定好的程序。
于是白尧明白了过来：沙利叶的意识海已经彻底破碎，现在在精神网里说话的只是她留下的最后执念。
这大概也是沙利叶一定要白尧来的原因。她在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去死，但只有白尧才能读懂她留下的遗言，才能完成她去死的愿望。
沙利叶想让自己的□□和灵魂一同死去，而不是在灵魂被折磨致死后，□□还要遭受苦难。
白尧无言地站了起来，意识海里响着沙利叶最后留下的话。
“如果你还是联邦的军人，就杀了我。”
“……我从不放弃，绝不退后，直到灵魂回归宇宙。”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