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94
“小姑娘，来占个卜吧？你身上有时光流淌的痕迹。”
身侧传来一道苍老的女声，吓得白尧本就不多的醉意彻底烟消云散。
白尧扭头，看见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矮小女人。
女人整张脸都隐没在了斗篷的尖顶帽后，白尧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从声音判断出她大概是个老年人。
“要钱吗？”白尧下意识地问道。
“你可以先算，根据结果来决定给或不给。”女人笑道。
林云闻言就要拽走白尧，“你不会还信这个吧？明显是骗钱的，算完她就该拉着你不走了。”
白尧没动。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女人，“你刚刚说我身上有‘时光流淌的痕迹’，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这里的人，你更不是联邦的人。”女人的声音逐渐变得缥缈，“我的灵体告诉我，你来自一个古老的，充满水的地方。”
“看，我就说她在胡扯八道。”林云撇嘴，“‘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联邦的人’。怎么，难道你是外星人？”
k拦住了喋喋不休的林云，“你别捣乱，白尧想算就让她算。”
“那你知道我该怎么回去吗？”白尧迅速地眨了眨眼睛。
“不会是被催眠了吧？怎么还顺着话题聊起来了？”林云嘀咕道。
纪赢舟安静地看着白尧，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抽几张牌吧，塔罗会告诉你答案。”女人蹲了下来，把塔罗牌洒在面前的小方桌上，“可以开始在心里默念你的问题了。”
塔罗？这个时代为什么还会有塔罗？白尧犯起了嘀咕。
“会洗牌、切牌吗？”女人问道。
白尧点了点头，她在地球颇有几个热爱玄学的朋友，经常在考试前替她占卜结果，白尧也跟着耳濡目染，知道了点塔罗占卜的常识。
“我好了。”白尧生涩地切完了牌，将牌铺平抹开，“你抽还是我抽？”
“你要算什么？”女人的食指点了点金灿灿的塔罗牌，“想好了再告诉我。”
“就最简单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白尧不假思索地回答。
话音未落，女人便拈起了一张塔罗牌，放在了一边。
“过去。”女人望向白尧。
“现在。”女人又抽出一张。
“未来。”
“你想先看哪一个？”女人将其他塔罗牌拢在一边，抬头问道。
“未来。”白尧毫不犹豫地说。
“这怎么还有模有样的……”林云又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谁信谁见鬼。”
“少说两句吧你。”林雨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哥一拳。
“正位死神。”女人将牌翻了过来，“失败、接近毁灭、别离、双方有很深的鸿沟。”
“封建迷信。”白尧无语地摇摇头，“那看看过去吧。”
“正位塔。”女人叹了口气，“唯一一张正反都没有好寓意的大阿卡纳。突然而又不可预料的强烈变化让人无法接受，再高傲的人类也无法与自然的强大相提并论，挑战自然只会引来神的怒火。”
“别算了，走吧走吧。”林云上前几步，又想去拉白尧。
白尧冲他挥挥手，“没事，我听听我还能倒霉到什么程度。”
“看现在，”白尧不信邪地伸手，自己掀开了剩下的那张塔罗牌，“我就不信了。”
正位星星。
“前途光明，充满希望。”k抱着胳膊道，“看起来不错。”
“我就说是你手气太烂了吧，”白尧把塔罗牌重新拢起来递给女人，“不然怎么你掀开的全是不好的，我一掀就掀了个好的呢？”
女人接过塔罗牌，语气闷闷的，“不可能，我算的很准的。”
“没看出来。”白尧悻悻地说。
“人们都不愿意面对现实，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女人叹了口气，弯腰把小方桌折叠起来夹在腋下，“这是今天最后一单，既然你觉得不准，我就不收你的钱了。”
“给那三个也看看吧。”k出声道，“就当赠品了，我来付钱。”
纪赢舟摇了摇头，“我不用。”
“那就只看那边的双胞胎吧。”k朝林云林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500新币，已经给你转过去了。”
这个价钱远远超出了正常占卜的价格，女人却并没有表现出感谢的样子。
“一个大，一个小，”女人望着正在打闹的兄弟俩喃喃道，“一个死，一个不生也不死。”
说完这句，女人立刻夹着桌子离开了。
……
深夜，23:47。
白尧轻手轻脚地回到家，将装着钱的箱子放在地上，又警惕地探出头，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安心地关上了门。
屋里一片漆黑，白尧懒得开灯，于是坐在电脑桌前展开了精神网。
确认四姐在卧室熟睡后，白尧便将精神网收了回去。
黑暗中，她圆睁双目，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
占卜女人的话像个钉子似的扎在她心里，无论怎么安慰自己，白尧都觉得不舒服。
“还真在意起来了。”她自嘲地拍拍自己的脸，不再去想这件事。
寻春给的芯片被插入电脑，界面刷新，显示出了一个加密文件。
【米利暗·梅恩斯，45岁，白塔科技执行部特别行动总监，家中配备四名机械保镖，在四家银行共拥有一千多万新币的资产，装有未经白塔科技授权的义体，没有孩子。
情人为25岁的生物技术主管莱恩·沃顿。丈夫汤普森·梅恩斯43岁，是光圈科技的高管，且丈夫已经发现了她的婚外情。】
白尧一字一句地读着，当她看到米利暗丈夫的名字时，她愣住了。
汤普森·梅恩斯？！是那个汤普森·梅恩斯？
白尧立刻搜索光圈科技的官网，点开了它的首页。
鼠标慢慢向下滑动，管理层介绍栏里，汤普森·梅恩斯的脸和时重发给她的照片彻底重合。
是他，就是他撞死了四姐的女儿。
白尧使劲搓了搓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世界真是小啊，白尧想。看来寻春给米利暗安排的情杀剧本已经不合适了，她得给这两个人安排个灭门剧本。
顺便给四姐个惊喜。
“这样的话，”白尧拍拍脑袋，自言自语起来，“只跑一趟就够了。”
……
“烦死了！”小巷中，少年一边擦着折刀上的血，一边抱怨着，“大晚上的让我跑两趟！”
但阿野无法拒绝。“自由”对他来说从来都是一种奢侈品，组织要他干什么，他就只能干什么。
而这次，“愚人”给他的任务就是刺杀莱恩·沃顿和汤普森·梅恩斯。
莱恩·沃顿是个毫无防备意识的家伙，阿野处理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但这次他没有这么做。
他先是友好地叫醒了莱恩，在对方从睡梦中惊醒，想要大叫时，他一刀割断了莱恩的舌头。
粉红色的舌头落在地上弹跳着，阿野却并不觉得恶心。
他见过人类无法想象的血腥场面，人工智能将这些记忆强行灌输进了他的大脑，以强化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这对他来说只是开胃菜。
莱恩没有立刻死去，这位年轻的生物技术主管靠着义体还能存活很久。当然，这些资料阿野掌握的一清二楚。
他只是觉得很有趣，看着莱恩跪爬着打开保险箱把里面所有的现金堆在他面前很有趣，看莱恩把所掌握的生物技术公司资料全部交给他也很有趣，看莱恩发疯般的想要和他同归于尽却被打掉了嘴里所有的牙齿更有趣。
阿野有时候也知道自己的行为非常变态，但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愚人”不断地布置下来任务，暗杀对他来说是一份工作，他在这份工作里得不到任何快乐，所以要想办法找些乐子。
阿野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的行为和“愚人”手下公司员工的偶尔摸鱼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为了找乐子罢了。
阿野憎恨“愚人”，即使他连她的长相都不知道。
他就是憎恨她。
“愚人”在他的面前永远高高在上，她那毫无感情的绿眼睛和那半张银色面具，都是他幼年时期的梦魇。
可除此之外，他对10岁之前再也没有别的记忆，人工智能告诉他这是“愚人”的吩咐，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当阿野这样想着的时候，莱恩·沃顿的绿眼睛忽然就看起来不顺眼了。
他讨厌绿眼睛，这让他想起来自己全身□□被绑在手术台上安装义体时，“愚人”那比手术刀更加冰冷锐利的双眼。
像是对待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物品。
那天之后，阿野看着自己被扔在垃圾桶里的肢体这样想。
于是阿野毫不犹豫地用折刀将莱恩的眼球剜了出来。
不怎么出乎意料的是，莱恩安装的是义眼，所以阿野只是扯出了一串长长的电线，而他手里的机械义眼甚至还在惊恐地转动着。
阿野觉得没意思了，折刀轻轻一划，结果了莱恩的生命。
他把钞票抛向空中，莱恩的血氤氲开来浸透了它们，阿野认为这场面很讽刺。
他满意地一笑，将折刀塞进卫衣口袋里，前去寻找今晚的第二位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