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83
权衡片刻后，领头的女人做出了决定。
“别冲动，”她拦住了已经上头的男人，“总监说过不要和公司的人起冲突。”
各个公司的执行部都是相当不好惹的一群暴力狂人，他们中最精锐的那部分，就是进攻联邦的主力军。
“不好意思，打扰了。”女人权衡片刻，向白尧表达了歉意，“我们这就离开。”
目送着二人上了浮空车，白尧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身后，四姐眼神复杂地看着白尧，她没想到这个从垃圾场捡回来的孩子，居然这么快就混出了头，甚至能对着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网监吆五喝六。
四姐有些害怕。她觉得自己把白尧当成了半个女儿来看，可这个“女儿”的世界越来越大，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狠，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白尧了。
更何况，白尧又真的把她当做母亲来看吗？
救命之恩，白尧早已还给她了，甚至还带她住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房子，给她安上了最好的义体。短短几天的工夫，四姐已经觉得垃圾场的生活仿佛一场梦境了。
这一切太美好，美好的让四姐不敢相信。
白尧没意识到四姐的顾虑，她回身坐在电脑前，为终于打发走了网监而长长地舒了口气。
“饿不饿？我煮了点面，你吃不吃？”四姐轻声道。
白尧头也不回地一挥手，“我用营养膏垫垫就行，你继续休息吧。”
四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白尧的光脑再度响了起来，打断了四姐的思路。
“刚刚网监上门了，”白尧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对着光脑开口，“居然还坐着浮空车，吓死我了。”
“那公司的名头吓唬走就行，网监三天两头来找我，我都是这么糊弄他们的。”k道，“你那个芯片不太对劲，这么大威力，倒有点流窜ai的味道了。”
“网监也是这么说的，”白尧握着鼠标，神情专注，“你的意思是，他们还真没胡扯八道？”
“看起来是这样，”k回答，“你要是方便的话干脆带着芯片来我这里，我帮你看看。”
白尧一想明天反正也不用起大早上班，便起身将芯片塞进了口袋里，“行，我十五分钟后到。”
“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这个年龄的人，”k感叹道，“你好像比我还成熟点。”
白尧干咳一声，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绕了过去。
挂断通讯后，白尧拿起一包营养膏，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忽然她脚步一顿，注意到了卧室门前一直看着她的四姐。
“怎么不去休息？”白尧奇怪地看着四姐，“很晚了。”
四姐比在垃圾场时胖了一点，但精气神却似乎在黯淡下去。
“是不是住的不习惯？”白尧认为这是四姐被绑架受到惊吓，加上对新家不适应的缘故，“等我发了这个月的薪水，咱们就换更好的房子，不住这地方了。”
四姐摇摇头，“吃碗面再走吧，专门给你留的。”她扶着门框道。
白尧低头换鞋，“不了，队长那边催得急，回头我有空了带你出去吃。”
军校生活让白尧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但节俭归节俭，在花该花的钱时，白尧也从来不手软。
如果能让在意的人开心一点，那这钱就花的值。况且以她现在的收入水平，偶尔带着四姐奢侈一把，其实也并不算太过分。
现在白尧最想要的东西是一台代步工具，但苦恼的地方在于，她并不会开车。
等会儿问问k，看她要是在公司就职期间学车，这笔钱能不能报销。白尧想。
要是能开着机甲上街就行了，她可以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毕竟在军校时，机甲单兵甚至要学习怎么操作机甲穿针引线，而且这门课，白尧一直是第一。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域外的机甲价格已经高昂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靠打工的话，白尧八辈子也买不起。
“我走了。”白尧直起身，对四姐摆摆手，“晚上我有可能不回来了，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尤其记得锁好门。”
金属门打开又关闭，四姐定定地站在原地，表情若有所失。
她慢慢地走到了厨房里，端起那碗已经坨掉的面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
第二天，下午15:45。
“上车。”k摇下车窗，探头看向路边正等着她的白尧，“迅速点，要迟到了！”
你还害怕迟到？白尧嘴上嘀咕着，脚下还是加快了速度。
k对家到公司的距离把握的堪称精准。十四分钟后，二人准时从电梯走出，默契地飞奔向各自的办公室。
“本次特别行动将于20:00正式开始，各小队队长已经前去参加作战会议。”艾达提醒白尧，“在此之前，我建议您前去医疗部进行简短的心理问诊。”
“你觉得我心理有问题？”白尧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我觉得我挺健康的，一点毛病也没有。”
“根据您的激素水平和大脑皮层活跃情况，我认为您已经初步表现出了躁狂症和抑郁症的症状。”艾达不慌不忙地说，“否认自身症状，也是躁狂症的早期表现之一。”
白尧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不是，我都说了我没病，我热爱生命，热爱世界，没有异常情绪。”
“您现在的情绪就存在过分激动的问题，而我只是就事论事。”艾达心平气和，“我的建议也只是建议，您可以选择采纳或者拒绝。”
“那我采纳。”白尧给了人工智能一个“惊喜”，“但事先说好，我拒绝一切对我有暗示性的催眠疗法。”
从那次对着“星星”的尸体发泄怒火后，白尧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自己心理上存在的一些问题。
只是没想到ai居然这么尖锐的直接指了出来，以至于白尧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正在为您预约，”艾达的反应非常迅速，“已成功预约，今日值班医师，陈翰平。”
“陈？是上次给我体检的那个医生？”白尧随口道，“我还以为她是外科医生来着。”
艾达还没来得及回答，双胞胎兄弟就冲白尧挥起了手。
“听你和艾达说半天话了，她让你去医疗部看看脑子？”林云支起脑袋，“别听她胡扯，按她的标准来的话，整个执行部起码有一半的人心理都有问题。”
“林云说的有点道理，”林雨难得同意他哥的意见，“上次艾达居然说他有70％罹患赛博精神病的概率，听起来就很扯。”
“约都约上了，不去白不去。”白尧晃晃脑袋，冲纪赢舟摆了摆手，“拜拜小纪，别太想我。”
纪赢舟毫无反应地坐在电脑前，没给白尧一丝回应。
“今天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可别找借口跑路。”林云最后添了把柴，“不然以后我天天说你是胆小鬼。”
白尧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熟门熟路地来到医疗部后，白尧很快便摸到了陈翰平医生的办公室。
洁白的诊室里，一张不大的办公桌横在了正中间，上面摆着一个沙盘，沙盘旁边则散落着许多拇指大的卡通模型。
陈医生就在桌子旁边，正微笑着望向白尧。
“来，坐。”陈医生一如既往地和蔼，即使腿脚不方便也不忘给白尧倒水，“艾达已经和我说了你的情况。”
白尧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拉出凳子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愉快，”陈医生专注地凝视着她，“是艾达让你生气了吗？”
“任何人被人工智能质疑自己的心理健康时，应该都不会感到愉快。”白尧抱起胳膊。
陈医生的视线落在了白尧极为防备的姿势上，却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人事部给我发来了你的资料，”陈医生决定换个话题，“所以你不用怕在我这里暴露什么。”
“那我的问题应该也显而易见了。”白尧散漫地说，“所以您有什么意见吗？”
“意见谈不上，建议还是有一个的。”陈医生半点不恼，“如果实在是想要发泄，可以尝试一下写信，我想这会让你感到好受一些。”
白尧停了停，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陈医生。
“我会考虑的。”白尧松开了胳膊，“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您说的那样。”
“我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并没有向你提过类似的建议。”陈医生平和地望着白尧那挑衅的眼神。
“哦，我想起来了，电梯前您确实没和我说过什么。”白尧身体前倾，仔细观察着陈翰平那张秀丽的脸。
“你又记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你的入职体检。”陈医生笑道。
两人又虚情假意地互相客套了几句后，白尧便找了个借口道别。
目送着那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后，陈翰平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我已经不记得那回事了，但她真的非常敏锐。”陈翰平自言自语道，“敏锐的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对她来说，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艾达的回应像是一语双关，“当然，您的表现也非常专业。”
“还是要多谢你的提醒。”陈翰平叹道，“否则我一定瞒不过她。”
“不客气，”艾达顿了顿，“这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