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70
金色跑车外的风景迅速向后退去，这是278号城新的一天。
白尧很没出息地坐在副驾驶东看西看，脸上的惊叹压根藏不住。
其实真要论起来价值，这辆车顶破天也就能买半架中等机甲，但机甲终归是武器，在骨子里还是个地球人的白尧看来，比不上豪车带给她的震撼。
时重单手把着方向盘，不忘继续给白尧画大饼：“最多十年，你就会成为278号城最好的佣兵，这辆车你很快就会买得起。”
“我不打算长久的在这里待下去。”白尧摇摇头，“这里不是我的家。”
时重没有马上接话，半晌，他突然笑了一声，“我刚刚是不是开了个冒犯的玩笑？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
白尧指了指车里的瓶装水，“我可以拿一瓶吗？”
“随意。”时重道。
白尧拧开瓶装水的盖子，却没有急着喝，“我没觉得你冒犯，别多想。”
“你的家，在别的城市吗？”
“不。”
“在联邦吗？”
“……也不。”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你想说吗？如果想的话，我愿意做你的听众。”时重目视前方，“我总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他的眼珠黑的不似常人，有种工业化的痕迹，即便里面正在倒映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却依然有种缺乏人情味的感觉。
白尧看着时重线条优美的侧脸，在心里猜测起对方的目的。
“总是这么盘算来盘算去的，累不累？”时重无奈地说，同时刷的一下从掌心里变出一朵纸折的铁线莲，“给，送你的。”
白尧接过铁线莲，没有说话。
“我原来的梦想是当个魔术师，怎么样，想不到吧？”时重笑道。
这么一想白尧才明白，原来他日常的黑色大衣是在仿照魔术师的打扮。
但她还是没有回答，任由时重的话落在地上。
白尧不喜欢交浅言深。
时重似乎意识到了她的封闭，识趣地闭上了嘴。
爵士乐缓缓地在车里流淌着，慢慢冲淡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直到金色跑车平稳地停在了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楼下，白尧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你不是说她是顶级技术人才？怎么住的地方这么……商业化。”
她以为像这种技术宅都应该远离人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城市名流住上下楼，没准见面还要点头笑着打招呼。
白尧认识的技术人才只有金弦和凌寒，这俩都是恨不得离人八丈远的个性，尤其是金弦，让她大大方方和人打招呼跟杀了她差不多。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时重闷闷地说，听起来莫名有点委屈，“你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你确定她只是见见我？”白尧提出了疑问，“没别的意思？”
“如果只有你去的话，那肯定没别的意思。”时重说的话很奇怪，“如果我也去的话，说不定我就交代了。”
好吧，来都来了，白尧想。
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映照着街景，偶尔还会晃到行人的眼。
门口有两个端着枪的警卫，正警惕地盯着向这边走来的白尧。
白尧瞥了一眼门口硕大的“男士止步”标牌，毫不犹豫地就要往里进。
“女士！”警卫拦住她，“请问您找谁？”
“我……”
“白是我的客人，麻烦帮我请她上来。”白尧还没来得及解释，两个警卫的对讲机里就同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很客气。
两个警卫像是对这个女人很熟悉，闻言立刻给白尧让开了路，“不好意思，您请进。”
白尧稀里糊涂地走了进去，经过大门后，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那两个警卫。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刚刚经过的门忽然亮起了一道一道的橙红色单分子线，其细密程度足够把一个人切成数百张薄片。
白尧头皮一炸，对这座公寓的安保措施再没有怀疑。
眼前是一条颇具未来风格的金属走廊，地上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一直延伸到尽头的三部电梯前，两边则各有一个服务台，但不知为什么里面没有人。
白尧望了望头顶微蓝的灯光，还是走到了服务台旁。
墙上挂着的显示屏瞬间亮起，露出一个三笔勾勒的笑脸，“您好女士，我是人工智能管家lucky，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我想知道……”
叮——
光脑响了一声。
【120层，不用问lucky，那是个人工智障。】
没有来源，没有落款，对方甚至不需要得到她的通讯号码，就这么直接入侵了白尧的光脑。
这反应可算不上多么友好。
白尧低低地骂了一句，按照对方的指示，径直走到了电梯前。
金属门自动打开，白尧压根没动电梯按钮，数字120便自己亮了起来，将白尧送到了这座大楼的顶层。
短短几分钟之内，对方展现出的技术水准，已经超出了白尧的认知。
她可以随意入侵对讲机和私人光脑，那么入侵任何一个人的义体自然也不在话下，至于银行之类的系统更不必说。
电梯的速度很快，白尧在心里默数了大概二十个数，金属的电梯门便在她眼前徐徐打开。
白尧最后看了一眼电梯墙壁上映出的少女身影，深吸一口气，踏出了电梯。
三道自动门在她面前依次滑开，捡来的旧鞋子在金属地面上发出笨重的声响。
最后一道门开了。
刺眼的日光照射过来，白尧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看到了一个逆光的高挑剪影。
“白？或者说，叫你白尧更恰当？”k微微偏过头，温和地询问起来，“咖啡，茶，还是果汁？或者你会更喜欢酒精饮料？”
“茶或者果汁都可以。”白尧回答，对k知道她的真名见怪不怪。
与此同时，白尧也适应了巨大落地窗外传来的光线，便好奇地打量起k来。
k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个子很高，几乎和白尧不相上下。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露脐背心，外罩一件灰色衬衫，平平无奇的棕色中长发被松散的别在耳后，露出了耳朵上五个闪耀夺目的银色耳骨钉。
闻言，k挽起外套袖子，露出两节纹了身的胳膊，“还是茶吧，你不是芒果过敏吗？我家只有芒果汁了。”
白尧彻底麻了，她怀疑k连她在军校论坛的小号id都知道。
茶香在公寓内渐渐弥散开来，k一看白尧还站在原地，便指了指沙发，“随便坐，我家比较乱，你别介意就行。”
沙发上，几个卡通抱枕摞成一堆，角落里塞着几台游戏机，五包不同口味的薯片全部拆封，但每一包都没有吃完。
白尧拿起一包颜色十分清新的薯片看了看，“芥末味”三个大字让她彻底沉默了下来。
面前多出了一个玻璃杯，k弯下腰将茶水放在白尧面前，“喝吧，然后我们聊聊蝴蝶游戏的事。”
“时重和你说的？”白尧脱口而出。
“不是他，这件事我也在查，”k笑吟吟地摇摇头，一屁股坐在白尧身边，“所以你差不多是一开始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性质的组织？为什么时重说不能去招惹？”白尧又问。
“蝴蝶游戏是异火这个□□下属教派搞出来的东西，你杀了斯宾塞并没有什么用，他们依然会存在，”k晃了晃食指，“如果你想要彻底剿灭他们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但危险系数实在太高，所以我依然不建议你去。”
白尧没说话，第二个问题k还没有解答。
“下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异火有白塔科技的背景，”k注视着白尧，“你应该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白塔在做活体实验？”白尧问道。
“答对了，”k打了个响指，“你知道白塔科技的由来吗？”
白尧摇了摇头。
“这里的白塔和你们联邦的白塔并不是一回事，你几乎可以把它们看成两家公司，为了区分，我们就把联邦的叫做白塔，这里的叫做白塔科技。”
“白塔的创立被写入了联邦史，你们军校生应该在教科书上都学过。它的创立者是艾达博士，初衷是作为联邦科学院存在。但很少有人知道，为白塔取名的人并不是艾达，而是那位英年早逝的潼恩·霍尔。”
“那么你知道潼恩·霍尔是怎么死的吗？”k摸了摸耳垂，“她是被林泰杀死的。”
“好了，问题来了，我考考你，林泰为什么要杀死潼恩·霍尔？如果是你，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你动手杀了自己的朋友？”k蜷起一条腿问道。
“背叛。”白尧毫不犹豫地回答。
k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很像当年的林泰……她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杀死了自己的朋友。只不过潼恩背叛的不是林泰，而是联邦。”
“潼恩在这边创立了白塔科技，从那时候起，白塔科技就开始用活人做实验了，这是半公开的事实，甚至算不上什么机密。”k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人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学校都是公司办的，里面的学生毕业就要签公司的卖身契，资本垄断了教育、生活、医疗……你能想象到的一切。白塔科技甚至算不上整个星系最大的公司。”
或许是因为白尧本来就不喜欢历史，又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像真正的联邦人那样从小接受熏陶，白尧听完林泰的这段过往后，竟然没有什么震惊的感觉。
她反而觉得，这才是林泰，这就是林泰做得出来的事情。
“还有什么想问的？”k伸了个懒腰，“对了，你昨天晚上动手的地方选的很不好，附近经常有条子巡逻，所以我顺手调整了一下无人垃圾车日常行走的路线，让它们替你清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