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58
“作为第七星系的总司令，现在，我终于可以正式的称呼你们一句，将士们了！”
旗台上，联邦军旗和第七星系星旗两面长方形的旗子迎风招展，发出猎猎的声响。
下面站着一个黑皮肤的中年女人，光脑正把她的话通过音响传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白尧烦躁地一跺脚，联邦连打仗的事都能这么磨叽，就算被星际海盗灭了也是活该。
“真不理解都火烧眉毛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理夏嘀咕道，“前线每一秒都在死人，她还在这里说废话。”
“我想，各位一定对这条军令很惊讶，下面我先讲十点……”
“别讲了！”
一个充满厌倦的女声响起，“没听清吗？我说别讲了！”
是柏沙·霍尔。
她那一头银色的头发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实在是太过醒目，因此所有人都迅速地将目光转向了她。
“联邦烂成这个鬼样子，就是因为你们这帮□□，尸位素餐的军阀！”柏沙·霍尔指着台上的人骂道，彻底抛弃了世家女的矜贵和礼仪。
第七星系的总司令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答话，柏沙·霍尔就尖着嗓子继续训斥了起来，“你现在说话每多一秒，前线都会多死一个人，在你们看来，士兵的命就不是命吗？”
“英雌所见略同。”白尧低声道，同时看了一眼理夏。
“柏沙·霍尔！你想造反吗？”总司令还在反抗，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权威。
“我支持第一星系总指挥的看法。”
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顺着声音望去，个个惊掉了下巴。
谁也没想到敢第一个声援柏沙·霍尔的并不是其他的名门的大小姐，而是来自第九星系这个偏远地带的总队指挥许若果。
许若果面容平静地立在第九星系队列的最前方，美得和周围格格不入，宛如一只骄傲的天鹅。
第三星系的总指挥茉莉·霍尔如梦初醒，立刻跟着喊了起来。
“我支持柏沙姐姐！”她喊道。
“我也支持！”不知是哪个星系的指挥喊了起来。
“第八星系支持！”
“第四星系支持！”
……
此起彼伏的支持声排山倒海般的响起，柏沙·霍尔挺直脊背站在这些军校生之前，表情仿佛地球时代的那位女皇叶卡捷琳娜，只要她振臂一呼，就有无数将士愿意为她舍生忘死。
老一辈总有人忘怀初心，在日复一日的争权夺利中磨灭了青年的热血沸腾，然而永远有人年轻着，依稀又有英姿勃发的少年站出来，勇敢地向传统发起挑战。
带队老师们身先士卒地放出机甲，一架又一架曾于战场上打下赫赫威名的机甲落于黄沙之上，稳稳当当地立在那些还未见血的崭新机甲之前。
第七星系总司令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些尚未脱去稚气的孩子，现在不再是学生，而是军人，是联邦最坚实的盾，最锋利的矛。
机甲内。
“你们怕吗？”白尧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少见地带着一点迷茫。
她并非这里的原住民，也并没有吃到任何联邦给予的红利。不谈白尧本人，白塔人诞生的那一刻，就是为了替联邦牺牲而存在的，无论是被回收还是累死，亦或是在战场上被敌人杀死，总之都是一个死字。
那她作为人的价值何在呢？她又为什么要跟着自然人去为联邦拼命呢？
我不想死，我不乐意。白尧想。
她想起被许若果嘲讽的时候，想起那个给了她银手链的白塔人女孩，想起了那个被拉走“处理”掉的第七星系白塔单兵。
还想起了理夏望向双臂时那恐惧的眼神。
理夏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她害怕的并不是失去双臂，她害怕的是变成一个没有用处的人，然后被悄无声息的处理掉。
“怕。”
“不怕。”
截然相反的两种答案同时传到了白尧的耳中，让她在控制面板上无所适从的手指颤了一下。
“为什么？”她问道。
“怕是因为人都怕死，不怕是因为……”赫缇转头看了看身边紧紧护卫着她的两架战斗机甲，尔后露出了一个笑，“跟你们死一块，也许还不错。”
“说什么死不死的，乌鸦嘴。”白尧骂道。
她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只是不知道我在为什么而战斗。”
赫缇张张嘴，显然没料到白尧会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不知道为什么的话，这次我们活着回来，我在群里发两万星币红包。”半晌没吭声的金弦悠悠开口，“就一个，谁抢到算谁的。”
“谢谢，有目标了。”白尧闻言立刻两眼发光。
就在这一刻，一架又一架的机甲在原地启动，大地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宛如远古巨兽的苏醒。
“出发！”
以第一星系为首，所有军校生驾驶着机甲向星际通道口飞去，霎时间便如万千游鱼过江海，无数的机甲从连绵起伏的沙漠之上升起，它们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照亮了去往天边的道路。
……
与此同时，白尧收到了赫缇的命令，【总队那边传令，他们现在缺了一名中型机甲单兵，让我把你调过去。】
白尧挑挑眉，一句话也没反驳，顺从的慢慢攀升高度，驾驶机甲从小队飞了出来。
越过几个小队后，她一言不发地落在许若果的机甲旁，以相同的速度伴随飞行。
总队成员失踪，替补队员上，许若果做的没有任何问题。
她是单兵，没法不服从指挥的命令，但这不妨碍白尧继续和赫缇保持精神网的连接。她又不是傻子，被坑过肯定要长个心眼。
……
“过了这道门，你们就要直面星际海盗了，地空通道现在正在紧急抢修中，这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等到通道恢复供能并且关闭后，第七星系将彻底封闭，任何人都无法在通道再次开启前进来。”
左青的声音从第九星系每架机甲的通讯频道传出，她的语气空前严厉，使得所有人都为之一肃。
“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三个小时内死死守住这条通道，不允许放任何一架机甲，任何一个人进来，一旦越过这条线，督战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通道关闭前，你们会有五分钟往这边赶的机会，随后援军会到达，届时会无差别火力覆盖这片空域，我不希望有任何一名士兵死在自己人的炮火下。”
“最后，”左青忽然叹了口气，“大家明天见。”
明天见，这是她每节课下课的结束语，但这次却格外的不同。
其他星系的带队老师也都在给学生们做最后的讲解，此时他们不仅仅是老师，更是长官。
白尧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手心慢慢渗出了一点汗，她在军装上随意地擦了擦手，隔着透明的机甲舱盖望向了旁边机甲里的许若果。
许若果的表情很平静，平静的找不出一丝波澜，她像是感受到了那窥视的目光，小巧的头颅微微地转向了白尧这边，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有恶意，没有厌烦，只是一个纯粹的，含着鼓励的微笑。
至少这一刻，许若果真的像是一名指挥了。
“全体准备，前进三，冲锋！”
地空通道的开关阀门被几名带队老师合力拉下，排成立体阵型的军校生们如离弦的箭一般加足马力，冲向了无垠的太空。
啪！
一条裹着黑色军服袖子的断臂猛地撞在了白尧的舱盖上，又迅速被机甲的加速度冲了个粉碎，还未干涸的血瞬间在太空中蒸干，粉色的汁液在透明舱盖上留下了一片污黄的痕迹。
白尧吓得一激灵，机甲骤然偏离，直直地迎上了一发光弹，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旁边的苏妮法便甩出光鞭，将那颗光弹劈了个粉碎。
【专心点，战场上你的四面八方随时可能出现敌人。】赫缇的声音在意识海中响起，一如平时的冷静，【三点钟方向！】
白尧拔出光刀，毫不犹豫地朝那个方向劈去，堪堪格开了一条向她甩来的光鞭。
与此同时，战场东南角的单兵同时呼吸一滞，一道陌生但极其霸道的精神网瞬间铺开，几乎畅通无阻地入侵了她领域内所有星际海盗的脑机接口。
白慈安拽了拽白手套，居高临下地望着海盗们捂着脑袋哀嚎的样子，发出了一声冷笑。
她才懒得躲在单兵身后，她就要主动发起攻击。
但这对意识海的要求极高，寻常的指挥根本没法像她一样不要钱似的把精神网往外铺，因此整个战场上，能迅速反应过来并有样学样的，也不过掰着指头数得过来的几个人。
第一星系和第三星系接管了海盗最多的战场东北角，柏沙·霍尔一人支撑起了整个第一星系的精神网连接，她此时的大脑堪比联邦最精密的计算机，正在同时运营分析着东北角战场的局势。
【五点钟方向！】
【十点钟方向。】
许若果和赫缇的声音同时在白尧意识海中出现，指向的方向恰好相反。
白尧的机甲在空中凝滞了一瞬，随即弹开了膝盖上的机甲盖，数发粒子炮向着十点钟方向冲去，尔后她拔出光枪，背手对着身后便倾泻了一阵弹雨。
嘭！
一架星际海盗的机甲被她射中能源，直接从半空中坠落了下来。
眼看着联邦的颓势正在被慢慢扳回，星际海盗彻底急了，发疯似的以自身为炸弹，向着军校生的队列里冲来。
军校生皆是以小队为单位作战，小队的三架机甲排布极为紧密，因此星际海盗的自杀式袭击十分奏效，转瞬之间，爆炸的刺眼白光便吞灭了数支小队。
白慈安遭受的攻击尤甚，但她眼中不见害怕，反而迸射出了兴奋的红光。
当又一个星际海盗冲来时，她那双血红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里面坐着的独眼男人，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所有精神网被她瞬间收缩成一点，全部向男人的意识海发动了攻击！
啪！
男人的大脑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竟然当场炸裂开来，汤汤水水飞溅到舱盖上，仿佛一个被踩碎的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