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13
白尧退出训练后，不仅小腿疼，脑仁也疼。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模拟舱。刚刚小腿被切割的感觉还历历在目，让她一时很不适应完好的双腿。
差一点就被切成肉块了。白尧心有余悸地想。
莱茵就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还练吗？”莱茵笑道。
“练！”白尧咬牙。
再次坐进模拟舱，白尧竟多了几分豪情壮志。
刚才的训练让她和机甲的磨合度大大提高，已经可以和放水版莱茵打的有来有回了。
“进步很快。”莱茵夸奖道。
也不知是头疼减轻了，还是自己的忍耐力提高了，白尧感觉自己的头已经没有那种被钢针穿透的刺痛了。
虽然还是会疼，但可以忍受。
“学姐，你这放水放的都要水漫金山了。”白尧躲过莱茵的光刀。
闻言，莱茵果然加强了攻势。光刀暴风骤雨般地向她劈来，白尧左支右绌，好不狼狈。
“怎么不还手？”莱茵又是连着三刀。
靠，我话都来不及说，怎么还手？
白尧叫苦不迭，又堪堪挡下莱茵一脚。
尽管是模拟训练，机甲的能源也是有限的，再这样和莱茵东躲西藏地耗下去，输的一定是她。
“你好像很怕受伤。”莱茵的声音从对面机甲传来。
当然怕！受了伤就要躺医疗舱，躺医疗舱就要花钱！
哎，不对，这是模拟训练，她不需要躺医疗舱来着。
白尧眼睛一亮，趁莱茵说话的当口便抓住一条粗壮的藤蔓，荡到了树上。
莱茵没想到她会上树，一瞬间有点发懵。
模拟训练的地图都是从联邦各行星对应环境抽取的，所以可以完全还原各种作战场景。
上一次输掉后，白尧便仔细研究了雨林的地貌，一开始的想法是方便跑路，现在她却有了新的点子。
雨林的树种都是阔叶型，长得高大异常，白尧驾驶机甲掩藏其中，竟然一时让人难以发现。
莱茵在原地转了一圈，仰着头仔细观察头顶的树叶间隙。
一阵微微的热意破开空气，莱茵立刻歪头避开飞来的光刀，又一脚踹向光刀来的方向，然而她却踹了个空。
莱茵顿感不妙，下一秒，侧方便有数发激光弹朝她射来。
莱茵琥珀色的瞳孔一缩，光刀几乎挥出残影，生生打掉了所有光弹。
诡谲有余，力量却不足。
莱茵心里这样评价。
又是一发激光弹向她左脚射来，莱茵抬脚躲避，右脚腕却被白尧抓住空子，将光鞭甩出绕了上去。
一股巨力传来，莱茵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白尧立马从树上跳下来，收起光鞭，表情很老实：“学姐，我赢了。”
话音未落，莱茵手中倏然出现一把光刀，毫不拖泥带水地插进了白尧的机甲能源。
眼看着白尧一脸懵逼地缓缓倒下，莱茵丝毫没有成就感：“还是太嫩了。”
她又叹了口气，点了退出。
从模拟训练中退出后，白尧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吗？”莱茵恨铁不成钢。
“因为我太垃圾了。”白尧诚实地回答。
这个学妹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让人难受。
莱茵耐着性子：“不是因为你垃圾，而是因为你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时候敌人倒下其实是在等你露出破绽，知不知道？”
“嗯嗯。”白尧点点头，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白尧应道。
莱茵也不知道白尧到底听进去没有，只好挥挥手，让她先走了。
接下来几天，白尧都乐此不疲地找莱茵挑战。
莱茵是真正和前线星际海盗战斗过的士兵。和为人一样，她的打法也十分光明磊落，既有学院派的风格，又融合了她在战场上摸索出的经验。
她并不认同白尧东躲西藏的作战风格，但莱茵从不妄加评判，只会在白尧犯了一些低级错误时提出并纠正。
这几天的对战中，白尧没占到过半点便宜。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用了各种武器，耍了无数小聪明，莱茵也总能打得她狼狈认输。
相比之下，第一次竟然还是她最接近胜利的一次。
至此，白尧对这位白塔人学姐是真的心服口服，服气她的人品，也服气她的实力。
但在挨打的过程中，白尧也明显感觉自己和机甲的磨合度在一点点提高，动作虽然还偶有滞涩，但头疼的症状已经减轻了不少。
白尧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天赋。人机契合度刚刚擦线，驾驶机甲不是头痛就是晕倒，模拟训练又被她变成了死法体验，打架还天天挨揍。
也就能欺负欺负赫缇这种柔弱的指挥了。
她太难了！
……
周末晚上，白尧又拖着一身伤回到了寝室。
她低着头，认真回想着今天左青教的招式，完全没有注意到屋里多了四个人。
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咽喉，白尧熟门熟路地抽了张纸巾，把喉头的血吐在上面，又倒了杯凉水喝下，压一压喉间的铁腥气。
一支装着透明液体的试管递了过来，白尧下意识地接过：“谢谢啊，这什么……”
她意识到了不对。
白尧僵硬地转过身。身后，金弦，理夏，董润博和赫缇，四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喝。”董润博看起来一个字都不想和她多说。
她生气了。
这是白尧的第一反应。
董润博一生气就不说话，或者只说几个字。平时的她一定会再叨叨几句这是什么药，但现在……
“生气了？”白尧右手举着试管，左手轻佻地搭上董润博的脖子，“好了宝贝，下次我保证不忽视你了……”
“白尧你是不是要钱不要命！”董润博突然打断白尧，眼圈发红，“不想花钱躺医疗舱就来找我拿药啊！骨折对你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吧？你知不知道这样对你的身体伤害有多大！”
白尧被董润博吼懵了，她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显得有些可怜。
她一直觉得这些都是小伤，问题不大，却没有想到在旁人看来她就是在自虐。
“先喝药。”董润博甩开白尧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白尧听话地将液体一饮而尽，董润博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都往那边挪挪，先让我坐下。”白尧惯会得寸进尺，一见董润博态度软化，便笑嘻嘻地推推金弦，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一训练起来就不要命，你到底怎么想的？”理夏拉着脸问，“选拔赛重要还是命重要？”
“机甲单兵就不能怕受伤。”白尧真诚地回答。
果不其然，理夏的脸又拉长了几分。
“不怕受伤是因为有医疗舱，但你嫌贵从来不躺。”金弦严肃地说。
“没到那份儿上。”白尧嘀咕道。
“你觉得自己太菜了，怕拖别人的后腿。”赫缇平静地说。
白尧晃荡着的二郎腿一顿。
爹的，真让她说中了。
“什么后腿？能吃吗？”白尧知道骗不过赫缇，索性耍赖，装起了傻子。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董润博被她气得口不择言，“白尧，你要是自己都不在意你自己，你让别人怎么在意你！”
白尧终于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我当然把你们当朋友。”她说。
她的语气很慢很认真，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白尧几乎想要告诉她们自己是穿越者了。
可是……她是白塔人。
这是一个科技发达的世界，白尧愿意相信她的朋友们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给别人听，但她不相信科技。
在她的世界，科学家们已经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掌控人的大脑。白尧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脑科学水平发展到了什么层次，她也绝不想冒这个险。
能不露声色地融入这个世界已属万幸。白尧也从不相信穿越小说里的主角突然性情大变却不会被人怀疑。
所以尽管穿成了地位最低的白塔人，白尧却还是很庆幸。白塔人的成长方式让她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给予了她一定的发展平台。
倘若被人知道了，白尧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也许是成为试验品，也许会被改造成不人不鬼的半机械人，也许……
前方对她来说是一片未知，她只是想让自己强大一点而已。
白尧叹了口气，抬头却见赫缇眼睛一眨不眨，正直视着她的眼睛。
白尧心中泛起怪异的感觉：“看我干嘛？暗恋我？”
赫缇收回目光，眼中有一瞬间的诧异。
“你知道指挥是怎样指挥的吗？”赫缇突然问道。
“发号施令呗。”白尧倚着金弦。
“具体怎么发号施令，你知道吗？”赫缇继续问。
白尧模糊地记得上课老师讲过，清晰地记得自己没听。
赫缇见她不语，心里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你来看我给你示范。”
不待白尧回答，赫缇便闭上眼，放出了一小部分精神网。
无形的威压顿时笼罩着四人，其余三人噤若寒蝉，只有白尧恍然不觉：“怎么了，怎么了，示范什么啊？”
白尧真的接收不到她的指挥信号。
这对一个单兵来说是致命的缺陷，但对一名指挥来说是得天独厚。
这意味着白尧可以直接屏蔽来自其他指挥的精神攻击。
“理夏，我刚才说了什么？”赫缇望向理夏。
“十二点钟方向有三架中型机甲正在靠近。”理夏重复道。
“金弦。”赫缇点道。
“第四小队机甲师缺少零件，需紧急支援。”金弦回答。
不待赫缇问，董润博就立刻开口：“第三小队轻型机甲单兵重伤，求助总队支援。”
白尧傻乎乎地看看她们三人：“所以呢？她刚才什么也没说啊？难道赫缇能直接进你们脑子里说话？”
“不是脑子，是意识海。”赫缇纠正道。
“白尧，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其实很适合做一名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