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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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塔的最后一夜，白尧睡得十分不踏实。
她时而梦见自己在实验室勤勤恳恳的997，时而梦见陆哲怒气冲冲地敲她的脑壳，紧接着又梦见负责人演讲她站在第一排，被口水喷了一脸。
以至于一早来到9315星港口，眼睛下多了两圈无法忽视的青黑。
陆哲一看见她的大黑眼圈就皱起了眉头：“又熬夜了？熬夜长不高你知不知道？”
白尧困得精神恍惚，只会对陆哲咧嘴傻笑。
陆哲机甲兵出身，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不习惯表现出过多的感情。离别时刻已到，她狠狠地揉揉自己学生们的头，想来想去，只憋出来一句：“到了学校都规矩一点，以后就没人管你们那么多了。”
紧接着她指指白尧，“尤其是你，中心军校的老师可都不是吃素的，少惹点事。”
白尧一直觉得自己很纯良乖巧，不明白怎么就给陆哲留下了一个刺头的印象。
但她必须承认，陆哲确实是个好人。于白尧而言，陆哲不仅是导师，也是自己来到这里后的引路人。
于是白尧很认真的给陆哲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
这一举动让陆哲尴尬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她脑子一抽，居然给白尧也鞠了一躬。
周围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陆哲脸色一沉，正要斥责白尧几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来接他们的星舰就到了。
白尧见势一溜烟跑路，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白尧！”金弦拖着父母给她准备的大包小包，兴奋地对白尧招手。
“你怎么也坐星舰？”白尧拖着自己的小箱子挤过去，奇怪地问道。
在她看来，金弦的父母不像是舍得让宝贝女儿挤星舰的人。
“这是白塔的星舰，不一样的。”金弦摆摆手，“乘客都是去上学的同龄人，我爸爸妈妈很放心。”
“到中心星记得常来找我玩。”白尧十分怀念傍上富婆的感觉。
“看情况吧。”金弦笑得诡异，“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中心军校又管的出了名的严。”
白尧遗憾地摇摇头，和金弦一起随着人流登上了星舰。
登上星舰后，白尧吃力地找了两个相邻的位置，回头正想招呼金弦，却发现二人不知什么时候被冲散了。
白尧只好自己先坐下，安顿好后，她打开光脑给金弦发了条消息。
aaa专业薯条蘸酱白姐：【我先坐了，找不着你。】
金小花：【好。】
收起光脑的时候，却出了点意外。
白尧收胳膊的动作有点大，一肘顶到了旁边女孩的肚子上。
女孩一头金发，神情冷峻，迅捷地握住白尧的胳膊肘推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没伤到吧？”白尧一边道歉，一边伸出手。
女孩上上下下打量了白尧一遍，目光在胸牌上“专业：军事”处停留了一阵。
行为并不礼貌，眼神却没有恶意。
这也很正常，白塔里的导师就陆哲会瞪着眼睛纠正他们的礼仪。
“没有。”她生硬地伸出手，和白尧握了握。
“我叫白尧，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是同学了。”白尧早就看到了女孩的专业也是军事，于是话格外的多起来。
她还是很乐意多一些朋友的。
“理夏。”女孩看上去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只是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星舰广播通知他们系好安全带，白尧在座位上摸了半天，摸出三根长短不齐的带子，对着它们陷入了沉思。
最后还是理夏看不下去，帮她系好了。
白尧惯会顺杆爬，一见理夏有搭理她的意思，便拉着人家说了一路的话，连路上经过的玫瑰星云都没来得及看。
等到星舰终于停靠在中心星星港，理夏耳边仍旧嗡嗡个不停，心里只剩下了三个字。
吵死了！
……
第九星系的中心星名为地平星，离9375星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星舰行驶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深夜到达了中心星的星港。
白尧顺着出口通道走下星舰，好奇地四处张望起来。
星港的格局有点像她原本世界火车站和机场的结合。通道的尽头是星港大厅。大厅里面，各个学校都举着写着校名的牌子，边吆喝边招呼着自己的学生上校车。
白尧踮着脚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中心军校的牌子。
正在疑惑的时候，一阵轰隆隆仿佛打雷般的巨响由远及近的从门外传来。
各学校来接待的老师学生脸色俱是一变，白尧隐约从他们的表情中品出了几分鄙夷。
感觉不妙。
她正想着的时候，大厅的感应门应声而开。门外，几百辆摩托车开着大灯，灯光直直的刺向大厅，嚣张至极。
车手们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年纪，都戴着黑色头盔，身上的防雨训练服泛着淋漓的水光，橙色臂章上的金属校徽熠熠生辉。
他们身后，一道闪电刚好劈下，白光映出他们的身影，更显得这些人来者不善。
白尧离他们最近，跑都来不及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中为首的那个转向了她，几步就走了过来，同时摘下头盔抱在怀里。
出乎意料的，头盔下不是流里流气的鬼火少年，而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寸头少女。
她对大厅里其他人那或鄙视或好奇的目光置若罔闻，自顾自地面对白尧蹲下身，看了看白尧的胸牌后，友好地伸出了一只手。
“欢迎小学妹。”少女的眼睛是蜜糖一样的颜色，含着满满的笑意。
白尧稀里糊涂地和她握了握手。
少女的手很粗糙，有很多老茧和凹凸不平的伤疤。这让白尧对未来的生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车手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莱茵你可别高兴太早了，人家小姑娘还不一定是你们单兵的人呢。”一个男生喊道。
“那也不会进你们指挥系，谁不知道你们玩战术的心都脏。”莱茵毫不客气地回击。
“指挥怎么了？那能叫心脏吗？那叫算无遗策！”男生明显急了。
莱茵不再理他，变魔术似的从身上拿出一个喇叭，旁若无人地在大厅喊了起来。
“中心军校的这边集合———中心军校的这边集合———”
中气十足的女声在大厅余音绕梁不绝如缕，直接压下了所有学校轻言细语的招呼声。
这个学校可真是……太酷炫了。
白尧坐在莱茵的摩托车后座上感叹着。
尽管莱茵很贴心的把头盔留给了她，但冷冷的雨水依然在白尧身上胡乱的拍打着，让她想问点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用力抱紧莱茵的腰，避免自己因为速度太快被甩下去。
不知道摩托车飚了多久，久到白尧冻得意识模糊的时候，莱茵终于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白尧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在她前面的莱茵因为替白尧阻挡了大部分的风雨，看起来更加狼狈。
校门口等待他们的学长学姐们一滴雨也没淋，比他们这群落汤鸡从容得多，但表情却远远没有莱茵带来的学生们友善。
“如果他们欺负你们的话，就和我说。”莱茵跳下摩托车，一边动手替白尧拎行李，一边轻声地告诫她。
白尧一头雾水的“哦”了一句。
新生陆陆续续地由学长学姐带着下了摩托，那些校门口的学生却没有半分帮忙的意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白尧心里有了点猜想，她看了看那些人的臂章。
都是蓝色的，果然和莱茵带来的人不一样。
“偷走校车钥匙的账我等会儿再和你们算。现在要么帮忙，要么滚。”莱茵拉着白尧走近他们，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雨中灿若寒星，吐出来的语句却十分冷漠。
对面的领头人长着一张洒满雀斑的马脸，身高刚到莱茵的下巴。他轻蔑地低头打量了几眼白尧，嗤笑了一声，“没爹妈的白塔崽子，也值得你冒着雨去接。”
“哦，我忘了，你也是没爹妈的白塔崽子。”马脸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对周围人笑了笑。
莱茵面对挑衅，表现的十分平静。
就在白尧以为莱茵会忍下这口气的时候，她忽然松开白尧的手，一拳揍上了马脸的下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一声闷响，马脸就捂着脱臼的下巴倒在了地上。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不会闭嘴我可以帮你。”莱茵放完狠话，在惨叫声中拉着白尧直接跨过那人的身体，向校门走去。
周围人知她脾气火爆，不敢再招惹她，立刻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路。
其他人有样学样，都带着新生从马脸身上跨了过去。
“莱茵！你在校园打架斗殴，我要告诉老师！”有人怒道。
莱茵正要骂回去，忽然感觉袖子一动。
她低头，看见白尧正睁着一双无害的大眼睛看着她。
“学姐，有人说你打架斗殴，他是不是在做梦啊？”白尧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场的人都听见。
莱茵一时没反应过来，“他……”
“我只看见刚才那个学长自己撞到了柱子上。”白尧一脸天真懵懂，然后扭头问身后的学长学姐们，“你们看到学姐打人了吗？”
一群白塔人仿佛集体失忆，齐齐摇头称没看见，更有好事者嚷嚷着让他们去查监控。
自然人学生们自然不敢去查，否则一看便知是谁先挑衅。
一群人被白尧他们睁眼说瞎话的搅屎棍本领气了个绝倒。
“她撒谎！”有人不服地喊。
“她才10岁！她能撒谎吗？”立刻有学长替白尧说话。
莱茵心道这小丫头倒是个人才，暗暗决定要把白尧弄到机甲单兵系。
“没吓着吧？”莱茵打定了主意，态度更加亲切，“自然人就是这样，小孩子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白尧摇摇头表示没事，却忍不住想起了她唯二认识的两个自然人——陆哲和金弦。
陆哲不用多说。金弦也是自然人，但金弦除了偶尔的大小姐脾气外，对她可以说完全没有歧视的意思。
这让白尧一直以为陆哲口中天天念叨的“歧视”并不存在，犯了“身边即世界”的毛病。
“咱们学校里，自然人和白塔人一般不会混在一处。”莱茵耐心地给她讲解，“我教你怎么辨认。白塔人机甲单兵的臂章是橙色，自然人是蓝色。白塔指挥的臂章是红色，自然人是绿色。至于机甲师，则是白塔为黄色，自然人为紫色。”
“军医的话……”莱茵遗憾地摇摇头，“中心军校不收白塔人出身的军医，所以军医的臂章都是白色，他们很好辨认，天天背着个医疗箱又没什么头发的就是了。”
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学医的都是最秃的那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