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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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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五一冯依晨忙忙碌碌, 高高兴兴,唯一不开心的事情发生在万达:

    旧房子卖了,孟守僵石文珊的床和家具扔的扔卖的卖, 衣服物品装了七、八个箱子运回万达, 放在两个阳台。

    孟凯旋也被接回来了,跟着露露满房间疯跑,一会儿到南阳台拽奶奶种的吊兰, 一会儿钻到北书房桌底。

    冯依晨灵机一动, “我们捉迷藏好不好?”

    两个孩子都说“好”,约定轮流藏起来,抓人的数到100就开始, 由冯依晨计时, 1分钟之内抓不到人就算输。

    凯旋小,就由他开始。冯依晨煞有其事地把一条围巾系在女儿脸庞, 牵着她在南书房绕两个圈,“弟弟出发,露露倒计时开始~”

    小姑娘“1、2、3”开始数, 小男孩二话不说, 迈着小短腿冲出书房,反手关上门。冯依晨怕他摔了, 跟在后面,只见孟凯旋冲进次卧,轻车熟路地打开奶奶的衣柜门爬进去, 朝她挥挥手。

    露露数完100摘下围巾,奔出去在每个房间寻找,趴在次卧地板往床底瞧,那劲头, 像在挖宝藏。

    可惜,没找到姐姐的影子。

    时间到了,冯依晨宣布“凯凯赢了”,小男孩推开柜子,蹦着高儿欢呼。

    下一场是露露,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扒拉开爸爸往窗帘后面钻,及地窗帘刚好把她裹在里面。

    孟凯旋数完数,嗷嗷叫着直奔最有嫌疑的场所(这里是他家,实在太熟悉了),两个书房次卧门厅一通乱翻,客厅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就忽略过去了。

    时间到了,露露神气活现地从窗帘后探出身体,朝小男孩做鬼脸,后者懊恼地抱着脑袋,把大人们逗笑了。

    之后有输有赢,凯旋落后姐姐两分,嘟着嘴巴生闷气。最后一局轮到他,在走廊犹犹豫豫,不知去哪里:能藏人的,都藏过了呀!隔着门板,听到姐姐数到34,他一着急,就推开爸爸妈妈的卧室门,径直往床底钻,小小声说:“爸爸你别出声”

    下一秒钟,他脑袋挨了一巴掌,爸爸的吼声把整个房间震动了,回音嗡嗡的:“脏不脏!”

    脑袋火辣辣,小男孩愣几秒,趴在地板嗷嗷大哭。很快,妈妈赶来了,他活到3岁半,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死死扒着妈妈肩膀,哭得气都喘不上来。

    厨房忙活的石文珊拎着锅铲赶过来,凑到儿媳身边哄,“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我们不理爸爸,啊?”

    孟宏略坐在床沿喘气,对儿子瞪眼:“再哭?再哭一个我看看?”

    石文珊护着孙子,气道:“你小时候我是这样教育你的吗?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

    孟宏略声量比她更高,“我就是不想让他和我一样,我才教育他!你看看他被你惯成什么样子!”

    石文珊心里憋屈,已经惯了,更多的是没面子:孙子儿媳都在,另一个儿媳也匆匆赶过来,孙女拖泥带水跟着。

    她嘴唇动动,想说什么又忍下来,儿媳侧过头,假装没看见,另一个儿媳却看不下去了。

    “凯凯,没事了,乖,没事了!”她拉着直抹眼泪的女儿:“大过节的,玩就玩一会吧,好久没见了。””

    两个孩子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彼此想念的很,露露去北京还给弟弟带了礼物。

    别人越劝,孟宏略反而来了劲,揪儿子“过来”。王蕾赌气把孩子塞给丈夫“你自己生的,你自己管”,石文珊心疼孙子,往自己怀里抱,又不敢用力,小小的孟凯旋嚎啕大哭。

    “行了行了。”孟守僵从门口挤进来,息事宁人地抱过孙子,举了个高高,“哦,凯凯好孩子,跟爷爷吃饭去喽,今天有虾,有鱼,有婶婶的丸子,还有你最爱吃的排骨~下午爷爷带你和姐姐玩去,我们去公园捉迷藏,好不好?”

    听到吃的,小男孩就馋了,慢慢收声。

    大人小孩涌出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石文珊留在后面,擦擦眼角,冯依晨瞥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扭过头说:“宏略,怎么这么大脾气?不能好好说话?”

    自从冯依晨嫁进孟家,从没和任何人发生冲突,孟宏略习惯了这位嫂子的温顺老实,冷不丁被顶回来,看她一眼。“我教育我儿子,不行吗?有什么问题?”

    意思是,没训你女儿。

    冯依晨冷冷地说:“拜托,请你对珊姨态度好一点,她很辛苦的,你看看她瘦成什么样子?她早上就开始忙活,到现在没坐下来过。孟宏略,你心疼她一点行不行?”

    孟宏略睁大眼睛,质问:“不是,你什么意思?我和我妈的事,用得着你管?”连你老公,都不是石文珊生的。

    不知什么时候,孟红林进来了,打圆场:“行了行了,大过节的。”搂着她肩膀往外用力,“露露叫你呢。”

    她懒得和孟宏略多说,一言不发地离开,在门口见到红着眼圈的石文珊。

    席间尴尴尬尬,全靠孟守僵父子活跃气氛,两个孩子吃的很香。冯依晨心情不好,傍晚到家,把女儿洗白白哄睡了,回到客厅说:“你没和孟宏略说说,让他向珊姨道个歉?”

    孟红林已经把上午发生的事扔到脑后,愣一愣才想起来,“咳,他心情不好。”

    昨天,孟宏略假装从广州出差回来,去石家看望姥姥。

    石老太太搂着外孙大哭一场,说他“瘦了”,问,是不是吃的不好,住的不好。孟宏略撒谎说,公司租的房子,比不了家里;又说,是去干活的,又不是旅游。

    石老太太心疼坏了,骂老板黑心,不把员工当人看;让他辞职,不干了,换一家不用出差的公司。孟宏略也哭了,哽咽着说,等把手里的工作干完,就回杭州,再也不走了。

    这种情况下,孟宏略心情怎么好的起来?

    冯依晨却看不下去,“平时就算了,今天当着两个孩子,当着王蕾,让珊姨的面子往哪里搁?他儿子才多大?以后孟宏略怎么对珊姨,他儿子就怎么对珊姨。”

    小孩子模仿能力强,记东西也快,小嘴叭叭的,两人现在说正经事得避开露露。

    孟红林默然,避开她的目光,“改天我和他说说。”

    冯依晨气还没消,嘟囔:“要不是今天人多,我非得教育教育他不可。”

    孟红林皱皱眉,打心底不悦:“怎么了你,较什么劲啊?他在家待三天就回浙一大,以后麻烦着呢。”

    一周前,按照北京几位专家的建议,孟宏略回杭州休养,不要奔波、劳累,最大程度延缓病情的恶化:短短三个月,孟宏略已经从慢性肾衰四期发展到末期(尿毒症早期),少尿、水潴留、血钾,肌酐大于700,达到透析的指标。

    今天孟守僵私下对长子说,过了节就找马主任去,定一下治疗方案。

    冯依晨冷笑:“我就是看不过去,珊姨~为他做牛做马,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却这个态度!珊姨该他的,欠他的?”

    孟红林不想和妻子争吵,想起父亲吞吞吐吐的话语,明白了珊姨的抉择,点起一根烟:童年时,有一年年底,爷爷带着他和孟石两家聚餐。大人们说大人们的,小孟红林咔嚓咔嚓啃肘子,吃油汪汪的红烧肉,甜腻腻的炸鲜奶,偷喝爷爷的酒;对面孟宏略喝小米粥,眼巴巴地看他吃得香,也想吃红烧肉,夹到碗里被石文珊夹出去:“太油了,不能吃。”

    小孟宏略把筷子一扔,哭喊“都赖你,都赖你!”就跑出去了。石文珊红着眼圈追出去,石老太太捂着嘴哭了。

    回郊区的路上,他奇怪地问爷爷,弟弟为什么会得“糖尿病”?为什么自己没“糖尿病”?爸爸有没有“糖尿病”?

    爷爷无奈地答,“你爸爸没病,你妈妈身体好,你就没病;你珊姨身体不好,遗传给你弟弟了”。孟红林继续奇怪,“珊姨看着挺好的呀!”爷爷苦笑,“你珊姨她妈有病”

    小孟红林松了口气,幸亏自己妈妈身体好,姥姥也结实着呢。

    爷爷又说,“红林啊,你记着,你弟弟这辈子干不了重活,吃不了苦。你是男子汉,以后把家里撑起来,还有,让着点你弟弟,别让人欺负他。能不能做到?”

    他挺起胸膛,大声应了,开始同情弟弟:放着香喷喷的鸡鸭鱼肉不能吃,只能喝小米粥,实在太可怜了--孟宏略自己,心里也是憋屈的吧?

    见丈夫陷入沉思,冯依晨没那么好的耐心,抓起他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孟宏略的名字。孟红林“哎”一声,她头也不抬,“怎么,有什么秘密?”

    孟红林大大方方往沙发一躺,“随便看”,又望着天花板,“依晨,别和宏略较劲,啊?他够可怜的了。”

    可怜吗?冯依晨打了几个字,上一世的事情一件件浮现:

    2017年6月,“错换人生27年”发生,孟守僵石文珊发现孟宏略不是自己的骨肉,亲生儿子流落河西,27年错付了。

    孟守僵是男人,有孟红林,勉强撑得住,石文珊这辈子只生一个孩子,整个人崩溃了,脑袋后面长了个包。

    石老太太年纪大,被刺激到了,没多久就过世了,临终喊着孟宏略的名字。孟守僵石文珊念着情分,顾及孟宏略的身体,相信孟宏略的承诺,没在发现错换之事期限之内(一年)起诉万达房子。

    2018年下半年,孟宏略换肾失败,去世了,房子和巨额赔偿、捐款全部留给妻儿,后者与孟石反目成仇。石文珊悲怒交集,大受打击,加上长期受网暴,脑袋后面的包越长越大,去医院做手术。手术失败,没出手术室人就没了。

    家中兵荒马乱,孟爷爷气得不行,跟着东奔西走,找医院、找法庭、找派出所,某一天无声无息倒在家里,一句话都没留下。

    之后孟守僵浑浑噩噩,像一具行尸走肉,请了长期病假,孟红林让他吃饭,他就吃饭,让他起诉,他就起诉。万达房子官司输了,孟红林与王蕾一家激烈冲突,石文珊生日那天,孟守僵去墓地祭拜,下山恍恍惚惚地,走到马路中间

    孟红林接到电话的时候,父亲躺在太平间里,再也不用为宏略、珊姨和老父悲伤、为万达房子烦恼了。

    泪水模糊视线,她侧过头,用手背擦干,编辑一大段话,大意是:父亲和珊姨非常辛苦,单位医院两边跑,经济压力大,年纪也大了,让孟宏略体谅父母,心疼父母,不要动辄发小孩子脾气,对身体不好,对小孩的教育也不好。另外,让他“必须”给母亲道个歉。

    “我没空和孟宏略较劲,也没兴趣。我是心疼珊姨,心疼你爸爸。”说到这里,她给石文珊打了个电话,才抓起丈夫手机点了发送,心想,孟宏略绝对不会照做。

    十几公里之外,正用平板打游戏的孟宏略余光瞥到手机屏幕亮了,拿起来扫两眼,随手扔到一边。

    刚好王蕾把儿子哄睡,回卧室收拾背包,准备明天回娘家。她给朋友帮忙,用丈夫的手机收一个验证码,拿起来就看到微信,顿时不满意了:“你哥干嘛呢?讲理不讲理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充老大?他是不是有病啊?”

    对王蕾来说,孟红林与孟宏略远远不如她与弟弟王彦,不是一个妈生的,也不在一个屋檐下长大,逢年过节吃个饭,还不如和孟宏略一起长大的表哥石一帆表姐石雯雯亲近。

    和孟宏略交往的时候,王蕾就对父母说,孟石两家默认,孟红林继承孟爷爷的房子,孟守僵石文珊的财产是孟宏略的,喏,万达房子就是孟宏略一个人名字。

    孟宏略没吭声,仿佛游戏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

    王蕾把包扔到床上,忿忿地压低声音,“还有冯依晨,管起闲事没完没了。我本来叫我爸妈今天过来,和你爸妈一起吃个饭,就是听说冯依晨过来,我才不让我爸妈来的。”

    上次冯依晨在微信里说,家里钱紧,请王蕾父母帮忙垫一些,王蕾很不高兴,家里的事,轮得到这位嫂子指手画脚吗?

    “你说,我爸妈对你不好吗?”王蕾叉着腰,越说越生气,“我妈给你洗衣服做饭,给你发货,给你带孩子,比保姆还保姆,我妈说过一个不字吗?我爸开车送你我到杭州,几千公里黑天白夜的,一个人开回来,我都不放心!我爸妈也快60了!你说,你家还要我爸妈怎么样?哎,你家人怎么这么冷血啊?”

    换成以前,孟宏略一定会和妻子大吵一架,或者觉得无聊,懒得搭理她,现在却不同了:他没力气。

    他手脚浮肿,脸色蜡黄,眼睛无神,从一个年轻健壮的青年一天天衰弱下去。医生说,照这个趋势,必须依靠人工手段维持体内代谢,排出毒素,减轻肾脏负担--他的肾脏逐渐罢工了。

    罢工,多么可怕的两个字。

    自从年初,被诊断为慢性肾衰竭,孟宏略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他不停地问医生,自己的病严不严重,能不能治,最坏到什么地步。

    医生的回答例行公事,给他希望,又不做任何担保,“看发展”“看指标”“观察”,令他不厌其烦。

    孟宏略查过,肾衰竭通过透析,可以存活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如果移植,可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移植吗?自己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他突然暴躁不安,把平板翻过去,撑着床铺吃力地站起身。滔滔不绝发泄的王蕾呆一下,伸手扶他,被他甩开了。

    她赌气:“怎么了你?跟儿子发脾气,现在还拿我发火?你别折腾了行不行?非把你爸你妈吵起来?明天还得早起呢!”

    孟宏略僵住了,眼眶发热,打心底希望,明天,后天,未来,自己不要成为别人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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