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这次租用的厨房是姜导好友出了大力的，于是，在拍摄开始之前，姜绪风便带着助理去和好友多聊几句。
“无事不登三宝殿，上个月被人施压的时候不知道来找我，这会儿一点小事倒知道来找我了？”好友故作生气。
姜导演笑眯眯：“这不是您裴乾前段时间刚刚拉起个节目，贵人事忙，我不好意思上门叨扰。我看您最近这美食节目做的还挺不错哈，那位孔大厨还小火一把。”
说到这里，裴乾脸又黑几分：“别提，谁提他我跟谁急。这姓孔的说好给我签个一年的，结果前天过来辞职，转头跳槽到隔壁《美食人家》去了！”
啊这，姜导演熟练的安慰起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个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裴乾怨念地看他一眼：“这段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是的，这位制片人人如其名，出道十年，一路赔钱，干什么什么失败，还不是从起步就摔倒，而是走出一条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的可悲曲线。
如果不是这位家里很有几十个亿，自己又是得宠幺儿，早就含泪放弃梦想退出娱乐圈了。
姜导演和他是老同学了，此时也只好摸着后脑勺装傻哈哈哈哈憨笑。
“不过你那边有个嘉宾不错，”裴制片摸摸下巴，“我这人间风味节目组刚好缺个能挑大梁的主厨。”
“你是说，李以灵？”姜导演坐在他对面，立马护起来，“我这综艺还要再拍半个月呢！”
裴制片精打细算：“那也碍不着她俩头跑，反正她现在毁誉参半，公司不待见，我这给她个上镜机会，多好。”
“得了吧。”姜导演摇头，“也不一定能上镜。”
按照裴制片一路赔钱的辉煌历史，这个项目一旦开始走下坡路，就是神仙也难救。
搞不好李以灵来的第二天这综艺就被下架了。
裴乾听出他言外之意，额角青筋直跳：“哟，那我还非要不可！”
“不过提起她，我倒想起一事，”姜导演从兜里摸出一个红色锦袋，“之前不是跟你说我们家里出点怪事。”
“对，是嫂子那事，”裴乾想起来，“我老婆说嫂子状态好很多了，你们是去哪家医院看好的？”
“这事儿可不是医院能解释的，”姜导演知道这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此时有意想拿点怪力乱神的东西冲击冲击他的世界观，“我们家的事情就是你看中的这位嘉宾解决的。”
“什么？”裴乾这下有点惊讶，“年纪轻轻就能给人看好，这是有家学传承吧，中医世家？不对，李家也没出过中医。”
“是玄学，”姜导演笑笑，打开锦袋，里面是叠的方方正正的一张符，“不知是从哪位高人手里传承的，□□与我老婆见一面，就把扰乱我们家的蛙神给处理了，第二天蛙神还亲自上门赔罪，给我们家送老大一块翡翠。”
他打开手机，把平白得来的那块翡翠放在光下的照片调出来，继续解释：“这张符也是大师给的，说是让我不要离身。估计是拿来避祸的。”
裴乾嘴角微抽：“现在小明星上位的手段已经这么，这么，封建迷信了？”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有些事情不可尽信，也不能不信……”姜导演有些不高兴。
“你这样说我还真不敢用李以灵了，她要是来我节目上跳个大神，明天我这综艺就过不了审核那一关。”裴乾点点桌面，“就你这块符，一张黄纸才几块钱，骗人一点成本都没有，你不会真相信就这么几笔鬼画符还能够保护人？”
他话音刚落下，身后突然传来滋啦一声。
电脑主机突然燃烧起来，瞬间冒出滚滚黑烟。
“火！”姜导演快速反应过来，噌的一下站起来，捂住口鼻，四处寻找灭火器。
“woc，”裴乾也是大叫一声，大步冲到门口想要推门，明明门没有锁上，这一刻却被封的死死的，不管怎样用劲推都打不开，“老姜你也来帮个忙，门打不开！”
“你这咋没有灭火器，咳咳咳……”
江导演捂住口鼻，咳嗽着和他一起撞门。
几句话之间，滚滚黑烟已经弥漫满整个室内，火焰从桌上跳到椅子上，再流到地板上。
“我，咳咳，怎么会和你死一起。”空气越来越稀薄，室内温度越来越高，姜导演本能地捏住符箓，靠着门喘息着。
“咳咳，能和我死在一起，咳咳，你怎么还满嘴嫌弃！”裴乾也觉得眼前发黑，低头看到他手里捏的黄纸隐隐透出金光，还觉得是幻觉，“还捏着这破纸呢。”
“我……”姜导演正打算说话，却感觉一股凉意从握着手指的指尖传遍全身。明明室内还遍布着黑烟，他的呼吸却出奇通畅起来。
他稍微恢复点力量就抓住裴乾的手，让他一起捏着符纸：“握着。”
“嘶，你别死前还要恶心我一把。”裴乾被两个大男人拉手的举动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下一秒就注意到自己呼吸通畅起来。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两人手中那小小的一片黄色纸片：“这玩意儿还能供氧呐。”
“是大师的仙法！”姜导演由不得他这样诋毁玄学技术。
裴乾还是半个无神论者，继续抬杠：“你这玄学能带我们飞出去吗，能够召水把火灭了吗，这样下去我们不被呛死也得被烧死。”
几句话间，火焰已经席卷大半个房间，逐渐靠近他们。
姜导演却抬起头，试图透过浓烟看清窗户那边：“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裴乾侧耳细听：“真的有。”
窗户那边传来砰砰砰的拍打声，声音刚开始还很轻，接下来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如同雷霆一般。
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窗户玻璃碎裂，响亮的一声“呱”让两人都下意识站了起来。
“蛙神？”姜导演瞪大眼睛。
裴乾还有些茫然，下一秒钟他的摇摇欲坠的无神论世界观就被眼前的场景击个粉碎——
数十上百只青蛙呱呱叫着从窗户鱼贯而入，蹦跳着跃动在火焰之间，它们一张口便喷出一道又一道水流。
有些指甲盖大小的青蛙喷出来的水流不过涓涓，而巴掌大的青蛙喷出来的水流则可以和消防水管媲美。
在这些青蛙救援之下，房子里的火焰不再嚣张。
“这这这……”裴乾已经开始结巴了。
然而，没等他们松口气，原本还在四处蹦跳的青蛙，突然之间同时停下，僵硬着扭头看向房间中间。
在房间中间，黑烟就开始凝聚，一个接近人形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姜绪风开始觉得喉咙有点痒，不自觉地抓住喉咙，开始轻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裴乾也开始捂住嘴咳嗽，眼睛看向一边的好友，很快就注意到红色的疙瘩开始在对方的脖子上浮现，“脖子……脖子……”
他瞪大眼睛看着咳嗽着快要跪到地上的好友，目光在好友的脖子上和房间中卷起的黑烟上来回逡巡。
那脖子上的疙瘩逐渐开始形成一张脸，与黑烟中正在凝聚出来的脸一模一样！
滋啦一声，姜导演死死握在手中的符纸突然燃烧起来，他身上即将成型的鬼脸突然被打散。
“呜——”
一阵刺耳的凄厉的鸣叫声在房间里响起，黑烟里鬼脸反而凝聚得更快！
“救命！”裴乾尖叫，这种电影特效才有的场面让他迅速放下矜持，立马开始祈祷，“清真基督耶稣圣母玛利亚如来佛祖三清大帝甭管什么玩意儿，只要救我，我现在就去信！”
下一秒钟，他们背后的门被人用力踹开：“五瘟七疰，吾能杀之。何鬼敢亏，酆都戮形，北斗斩尸！【1】”
五道道黄符如同箭一般急射而出，在半空分开，两道分别落在他和姜导演额头，剩下三道死死定住空气中蠕动的鬼脸！
额头黄符带着一股热流涌遍全身，裴乾停止咳嗽。
他傻傻拿着符纸，扭头看过去——
被他怀疑是骗子的李以灵大步走进来，杀气腾腾，自带圣光。
巴掌大的浑身青碧的青蛙趴在她的肩头，一跃而下，声囊鼓起，发出极为响亮的一声呱。
蛙神之能，可行云布雨。【2】
随着这一声响亮的呱，金玉蟾鼓起的身体略微萎靡下去，缩小一圈，然而万里无云的天边却瞬间凝聚一片乌云，乌云里电光雷声隐隐。
李以灵没看两个受害者一眼，一手夹黄符，一手执苇索，不等鬼脸从第一击中缓过来就继续念咒：“天雷荡荡，敷烈九州。上撼玉清，下彻北酆。【3】”
姜导演晕晕乎乎坐起来，下一秒就感觉地面一震。
电光闪烁！雷霆炸响！
咔嚓——
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之后，原本即将凝聚成型的鬼脸陡然溃散：“呜！”
凄厉的声音震的两人都是眼前发晕，不自觉摇晃起身体，七窍流血。
“妈的，真会跑！”金玉蟾还打算补刀，这会儿气的跺脚，只好责怪自己召唤来的徒子徒孙：“你们也不拦着！功劳要被其他人抢了！”
李以灵则靠墙一倒：“满法界皆我身，便相中明。”
坐忘化身万千，影人再次从她身下分散，向四面八方扩散。
“大师！大师！”裴乾才从雷声中缓过来就看到李以灵倒在地上，大惊失色。
李以灵却在这个时候睁眼，刷的一下地站起：“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低血糖。”
裴乾：……
你驴我！刚刚我还看到几道黑影从你身上唰的一下飞出去了！
“大师，谢谢你的符纸了。”姜导演搭着好友的肩膀站起来，张开手，只看到符箓画成一捧灰，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好好听话带着随身带着符纸。
大师不愧是大师，早就算好我有这一劫了！
偏偏这个时候，李以灵刚好看到助理出现在走廊尽头，正急匆匆找人，手里还拿着手机。
以她修炼后的耳聪目明程度，自然听见助理是在给自家经纪人钱姐打电话：“灵姐是去救火了！我现在去找她！对对对，封建迷信不可取！不要用玄学救火！”
想到钱姐的苦口婆心，她当即正色：“不，我不是什么大师。”
“这符？”裴乾震惊。
“这是最新的遇热散发氧气的特殊试纸，纸里面掺一些能够制氧的化学物质，火场求生必用。”李以灵睁眼说瞎话。
姜导演同样不可思议：“那鬼脸总不是假的吧？”
李以灵脸不红心不跳：“刚刚你们看到的就是黑烟，打开门烟就散了，听到什么声音都是耳鸣，是火场遭受惊吓后的正常生理反应。”
裴乾目瞪口呆：等等，现在的玄门大师画风都这么科学吗？
他觉得自己刚刚被击碎重组过的世界观再次变得一片混沌。
金玉蟾趴在李以灵肩头，突然开始狂拍：“吾的标记亮了！找到了！燕百泉也在那里！”
“青蛙在说话啊！”裴乾再次试图强调。
“对不起，这是一个有点吓人的仿真玩偶！”李以灵看助理已经往这边来，怕自己赶不上拦截瘟鬼，干脆直接从窗户翻出去，语气匆匆，“你们要相信科学。”
可是这里是四楼啊！
裴乾和姜绪风反应一致，同时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探头看去，就见到这位个头娇小身材纤细的女明星足尖在空调外机上轻点数下，轻盈落地后飞速向远处冲去。
裴乾、姜绪风：……
她跟我讲要相信科学，然后刷的一下飞了出去。
裴乾喃喃自语：“还好，大师不是御剑飞行走的，重力还没有失效。”
姜绪风：“你就这么迷信科学？”
“大师还说要信科学，”裴乾双目无神，“现在玄学画风是这样的吗？我是不是应该找个网站电子烧香给赛博三清啊？”
“不，”姜绪风想起遇到李以灵之前找过的那些大师，“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比如？”
“一定是建国之后不能成精，□□要隐瞒身份，说不准她正在被龙组通缉！”
梦想是拍出中式现代玄幻电影大作的姜导演言之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