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都市鬼话
在土地拿出印信之后，李以灵被迫接受自己殴打天庭公务人员的事实，心平气和地和两位一起走入宅邸之中。
“所以，我看到的屋舍上的阴气怨气煞气都来自被关押的厉鬼？”李以灵迈步进入大堂，如果说外围看过去，这些黑气还只是薄薄一层雾，那么进入大堂之后，这些黑气就已经浓厚到几成实质，粘稠至极。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咒语一出，天地为之一清，就连跟在她两边的阴差和土地都松口气。
“唔唔唔唔。”阴差拖着长长的舌头，艰难地发声。
土地翻译：“他在说道长牛逼。”
李以灵：……
害，把人抽一顿，现在舌头还缩不回去，能不厉害吗？
“小老儿此处简陋，还希望道长不要嫌弃。”土地推出三把椅子，都是宅子里剩下的，落下层厚厚的灰。
土地爷一挥袖子，椅子干干净净，大家总算是能坐下。
李以灵坐下，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门口树下的土地庙。
不知道是谁捡来的三块砖头，两块作壁，一块为顶，之前上的三炷香已经燃到尽头，徒留下一片香灰。
对于靠香火为生的城隍土地一类域神，可以说是混的相当凄惨了。
土地爷也注意到她的视线，干咳一声：“末法时代之后，供奉祭拜土地的人越来越少，后来土地庙也被拆毁，小老儿沉睡百年，前一段时间才被供奉的人闹醒。”
旁边的阴差开始手舞足蹈试图比划。
“你是最近新死的鬼，怪不得道行不深。”李以灵打量着它，脑海里浮现一个猜想，“最近垒土地庙，还上香的人是他？”
“是的，”土地爷解释，“他误入这处鬼宅，厉鬼不断恐吓他，削弱他阳气的时候，他想起讲过的召唤土地的方法，刚好那边祠堂里还有未用的香，便紧急拜了土地，小老儿被香火吵醒，还是没能及时救下人，只能够把刚刚脱离躯壳的生魂招为名下的无常。”
说起无常，最为大名鼎鼎的便是黑白无常，但是阴间地府事务繁多，勾魂任务极重，所以大部分工作还是由大量的基层公务人员执行，这些公务人员就是普通的阴差，一般都可以叫做无常，同样发放高帽白衣白衣等制服和勾魂锁哭丧棒武器工具。阴差里有直接受地府管的，东岳府山那边管的，城隍手底下的，土地手底下的，不过地位等级实力不同，如果说地府直辖的是精英作战人员，像土地手底下的就算是民兵。
“说起这厉鬼的成因，也是末法时代。人间道门凋零，而天上也很难派人下来，便有些疏忽，放纵这一户死去的五十多口在这养阴地中躲开地府的勾魂，然后五十多魂魄互相厮杀，怨气越发浓厚，最后合成这一只神志混沌不清的厉鬼。”土地说着连连叹气，“小老儿沉睡多年，现在也只有刚收的阴差，很不容易才把这厉鬼困在这宅子里，但也因此不能离开这栋房子半步。”
李以灵点点头，心中也对土地多几分敬佩。
城隍土地地位特殊，他们更类似于天庭体系中的地方基层官员，同时也负责和地府方的交接，像是勾魂之后，魂魄也需要城隍庙确认才能前往地府，勾魂之前的传票更是会逐级下发到土地爷手上，必要时候，土地爷还要负责监督某些通灵之人，避免他们窥探天机，做法逃避死期。甚至有些因为必要魂魄被带走去地府一游的，土地还要拿特殊的药物保证他们肉身不腐坏，在灵气发达的时候，这些药物甚至成为土地庙标配。
除此之外，就像城隍要守卫城池一样，凡有人处便有供奉的土地天然便有守卫一方生灵的职责。
即使因为缺乏香火而衰落到陷入沉睡，这位土地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职责。
“那您这身上是？”李以灵注意到土地身上黑红色的血没有仙力，倒是阳气十足，应该不是在战斗中留下的。
土地橘子皮似的脸迅速爆红，难得带出一点羞赧来：“黑狗血。”
他身边的阴差再次顽强地手舞足蹈，支支吾吾试图说话。
“厉鬼太过强大，阴差学过一点玄门术法，来这里之前携带了黑狗血等物。只是他成为阴差之后，浑身阴气无法使用阳气充足的黑狗血，便让小老儿泼黑狗血来增加对厉鬼的威慑力。”土地尴尬地说，顺便点点身边制服残缺不全的阴差，解答李以灵另外一个疑问，“为了镇压厉鬼，他的勾魂锁也砍了一半用来捆厉鬼，同时高帽也被我们用来隐藏这座宅子。如果真的有人闯入，那就打晕了，让阴差送出去。”
李以灵现在已经搞懂那个传闻中的鬼故事是怎么来的。
因为高帽的存在，这座残缺的老宅子自然而然被许多人忽略才得以保存完好。
然而，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体质特殊，先天便能见到鬼怪神仙，比其他人更容易撞上通灵之事，比如后面捡漏买下这栋宅子的屋主。
屋主进入宅子之后，在土地的力量和阴差的守护下安安稳稳度过白天。
直到子夜来临，在梁上保护人的阴差睡得迷迷糊糊，不小心舌头露出来，口水流下来。
这个时候阴气大盛，屋主体质又有些特殊，不期然间亲眼见到阴差，被吓了个半死。
偏偏这个时候被关押的厉鬼受不了屋主，一个可以用来求替的大活人，的诱惑，拼死逃出牢笼一半，发出声音蛊惑屋主。
屋主刚刚受到惊吓就中招了，还是土地把厉鬼摁回去之后，死命抱着人的脚，才避免发生一出自杀的惨剧。
可惜，土地这一身为镇压厉鬼而泼的黑狗血也把大活人给吓晕了。
土地混成这个样子，也算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了。
李以灵干咳一声，为刚刚怀疑现代土地爷和阴差的审美感到一丝愧疚，左手抱右手行一礼：“二位大德高义，让人钦佩。”
土地赶紧还礼：“道长谬赞了。”
“我这也有些香。”李以灵来到现代社会之后就去给祖师上过香，只是定做的神像还未到，所以没有正式日日供奉，但是香还是先做出来的。
这些香都是李以灵师门传下的香方所制成，其中有沉香、白芷、降香等十二味香料，又劈成尺寸为粗细一分，长短一寸的线香，制作极为精心，远胜现代工厂流水线制造的劣等品。
香一被她从包里拿出来，立马就吸引住面前一神一鬼的目光。
“好香，正宗。”土地夸赞，费好大劲才维持住站在原地的端庄。
相比之下，道行不够的阴差则是立刻就凑在香面前，反复深呼吸，一脸陶醉之色。
“常焚心香得大清静。”
李以灵默念着，将三炷香插在庙前，香与香间隔不超过一寸，点香。
几乎是香一点起，眨眼之间就燃烧到底。
三根香下去，一神一鬼神色都红润起来，那阴差的舌头也终于可以自如收缩回去：“够劲，老铁，手上还有这种好货吗？”
李以灵：……
你这样搞得很像我在做什么非法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