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忧患
表面上,莫府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异样。直到有一天,燕管家慌慌张张地捧着账本来到莫岳山跟前对他说:“老爷,我都一一仔细核查过很多遍了,账面上的金额相差了九百七十三万三千七百两,这只是胭脂店铺的收入。钱庄那边七千六百万两客户的定期也不翼而飞……米铺的账还在清算中,很快就能出结果。
莫岳山惊得直接瘫坐在太师椅上,直觉得心血全部往脑门上涌,瞬间头疼欲裂。他震惊又心痛地说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远远超过十年的营业收入总和,还不算米铺的。这么庞大的数字,一旦无法及时支付供应商的费用,或是不可预料的事情,资金链一旦断裂,这艘百年的大船将倾。”
燕管家又何尝不知?这三年来,莫府虽然拥有百年金字招牌的胭脂,可是市面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平价替代产品。市场份额从开始的一家独大,慢慢被蚕食到只有四成。
原料供应商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已经不再有任何一家做月结交易。而且还要求先把银子存去对方户头上,见钱才能发货。一旦真的出现资金链断裂,势必会带来连锁的反应。
“老爷,从大太太隐萝去世开始,接着您又被马超下毒,紧接着我也被他关起来了。按照惯例,每一笔支出都是由我拟定,老爷复核才能生效。马超不识字,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神鬼不觉挪走那么多银子?”
“马超虽然不识字,但是这件事必定与他脱不了关系。你速去陈骁府上,请他通融你见马超一面,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速去!”
燕管家很快去了,与陈骁简单说明来意后,陈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短短月余的时间就捅出这么大的窟窿,这家伙也算是个人才啊。
马超已经被关押了一些时日,知道自己脱困无望。一番严查审问之下,并没有问出什么来,他一口咬定他一个下人,大字不识,也就只在府上欺压过下人,银子的事他完全不清楚。
陈骁平日里头驰骋商场杀伐果断惯了,最受不得就是别人跟他打迷糊眼。一看马超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大怒。
“好你个贱骨头,不说是吧?爷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爷这里有七七四十九道刑具,比知府大人那儿都要多得多,这可都是皇帝老子准了的,爷有先斩后奏的特权。我这就让你一一尝个遍!来人!把他的舌头割了,省得等下叫得太难听。”
马超这等人,哪经得住这么吓。一听说要割他的舌头,吓得直接就尿裤子了,赶忙一五一十地招了个干净。
“是锻铧……是锻铧少爷指使我这么干的!他偷了老爷的印章,又趁老爷昏迷,写了授权委托书让老爷画了押,假借他的名义去把客户的货款全收了。因为没到付款时间,客户不愿意给。锻铧就以五成了断为诱饵,客户只付了五成,但那笔账就了了……”
“那钱呢?收回来的五成钱去哪里了?也没有看到入账的凭证啊……还有钱庄的那么大一笔钱又去哪里了?”燕管家听到这个消息,气得直跳脚。
“钱都被他全部赌输光了,他还借了高利贷,人家要砍他的手,他就想尽一切办法指使我夜里带人去偷。就连钥匙,也是他在老爷那里偷来的。”
一连串的打击之下,这么大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向老爷汇报了。正当他为难的时候,陈骁突然说道,“这样吧,人我给你带回去,也算卖凝翠小姐一个面子,毕竟莫府待她不薄。带回去,看能不能找到能直接指认他的人。”
此时锻铧正在烟气缭绕灯光昏暗的赌场赌红了眼,声嘶力竭地和一帮赌徒喊开大开小。十赌九输,眼看着他又要输去手中的大额银票,燕管家带人一把摁住了他。
抓他的时候他还在奋力挣脱:“放开我!放开本少爷,再有一局,我就要赢回来了。”
堂上,莫岳山气得浑身发抖。见燕管家把锻铧押了回来,他一把冲上前去对锻铧扇了两耳光:“孽障!快把你做的好事一一招来。我莫岳山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样的畜生,百年的家业就要毁了根据,你让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这是多少代人的心血!”
锦绣听闻丫鬟说锻铧被抓,吓得扔掉手中的瓜子从她的房中跌跌撞撞地跑来了。见莫岳山气急败坏地教训自己的儿子,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膝下。
“老爷啊!锻铧到底犯了什么错,您要将他往死里打。他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儿子,是我这一生的依靠,他要是被打死了,我也不活了。”
“起开!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儿子干了什么好事吧!”莫岳山见锦绣抱着他的腿哭嚎,极不耐烦地一把将她甩得老远。
锦绣哪有见过莫岳山这样急怒攻心的样子,又顺势爬回锻铧的跟前,也顾不上擦去嘴角的血,跪坐在锻铧身边。
“锻铧,好儿子,你快快跟你父亲招了吧!你赶紧认错,不然他真的会打死你的!”锦绣抱着锻铧,惊慌失措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父亲……父亲,孩儿冤枉啊。孩儿都是受人唆使才动了店铺里的一点点银两,孩儿知错了,孩儿这就向您磕头赔罪!”
“畜生,你真的是想气死我啊!什么一点点银两?米铺钱庄胭脂店铺所有的加起来几千万两银子,莫家要倒了,莫家要倒了你知不知道?!!”
锻铧也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人,一听莫岳山说几千万两银子,他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想找个人帮他背这个锅。见同样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马超,突然急中生智。
“父亲!父亲!都是他,都是马超干的,不关我的事,马超在外面买了宅子,他……他也赌博,他还养着青楼女子……父亲,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马超也是小人中的小人。见锻铧乱咬,想把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自然是不允的,他也要据理力争。
“你倒是想撇得干干净净,没有你锻铧这块莫家少爷的招牌,去要帐的时候人家哪会给一个子儿?是谁偷了老爷的私印,是谁让人写了授权书趁老爷昏迷的时候让他摁了手印,又是谁信誓旦旦地和人说你父亲病危,要钱救治……”
“马超!你个混蛋!不是你给我父亲下了药,不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吗?就凭我,哪有那么好的谋略……分明就是你让我这么干的!”
两人互咬,咬得不相高下。骂的骂,嚎的嚎,一时真假难辨。加之莫岳山又气得心绞痛难当,只好让人将锻铧与马超暂时分开关押,等天明后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