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来日方长
柯罗蒂大惊小怪的叫着。
手中的牌像彩票一般洒落了一地,她尴尬的弯腰去捡地上的牌,周围的人也纷纷帮忙,虞筱阳捡起来抬头的时候还撞到了头。
第二次柯罗蒂洗牌的时候,又是掉了一地。
“看来关于我的生日该怎么过,还是个未解之谜啊哈哈哈。”斯闻在暗地里抓抓虞筱阳的手心,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吧,一会儿老师来查班了。”
“嘁,也不怎么灵啊。”范艾衷在一边在另一边阴阳怪气,“难道是你不想好好洗吗?”
“行了行了,挑事儿吗?”柯罗蒂撇眼冷笑,“不就是耽误了你的好觉吗?有本事你也给别人测啊。”
“那你说,这查不出来,是神的旨意啊?还是你自身的问题啊。”
“范艾衷,别煽风点火了啊,虞筱阳的脸都快比锅底还黑了。”旁边有一学生分散火力,“占卜不出来说明孙老师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个不确定因素,幸运的象征。”
“呦,搞不准我还是个幸运儿啊。”
众人闹哄哄的笑着散了,斯闻打开电脑放在讲桌上,虞筱阳从桌兜里掏出了一堆书,里闷闷不乐。
“肯定不准。”
自习课也算是所有人最放松的一节课,特别是中午,多多少少的人都静不下心学习了,有的学生在想中午吃什么,有的学生在疯狂补作业,当然,也有的学生在避着班外的值班老师在互传纸条。
虞筱阳正在写历史卷子,第三次转头接过柯罗蒂请他帮忙转给前方同学的纸条,转过身翻了个底朝天的白眼,拍了拍前边的人,递给他。
“那个,虞筱阳,再交头接耳就报告给范老师了啊。”斯闻用余光看着他前前后后忙碌的不可开交的,心生同情,“大家有不会的题都可以来问我哦,不要害羞。”
虞筱阳心虚的低头,刚把眼光落在卷子上就看到查班老师从窗外经过,他此刻就觉得斯闻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免得被记名字被迫留堂。
谁何尝不想上去问问啊,比起其他老师,斯闻算得上脾气好年纪相仿的老师,所以也更容易与同学们相处。
只是,虞筱阳像住在讲台上了一般,拿了五六本书蹲在他旁边,其他人根本排不上号……最后竟觉得麻烦,直接坐在地上,差不多问了斯闻半本书,就连一个单词都不舍得浪费时间查字典。
“看不出来啊,他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女班长感到诧异,她以为虞筱阳要逆袭前十,于是把他列入了自己的排名目标中,势必不让他超过自己。
而宋泽炀的内心遭受暴击,因为虞筱阳根本不是在好好问题,而是把手放在斯闻的背上摸来摸去,由于两人挨得近,所以正对着的学生看不见。而宋泽炀也好心的直起身子,挡住虞筱阳丝毫不安分的手。
(“你们真不把我当外人看啊?”)
他用铅笔写到虞筱阳的英语阅读理解上。
(“那我有什么办法?打都打不走,我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啊。”)斯闻憋红了脸,也歪歪扭扭的写着,(“有监控啊你收敛一点……”)
虞筱阳没说话,只是戳了一下斯闻的肋骨,斯闻猛地从椅子上弹了一下,水杯里的水差点洒到键盘上。
这一下动静不小,前几排的人都抬头看他。
“吓我一跳,有只老鼠。”
斯闻故作镇定的站起身来看了看脚下,装模作样的踢了踢空无一物的讲桌桌角。虞筱阳已经提前把手从他衣服里掏了出来,有些女生惊慌失措的叫,以为真的有老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好像上个月也有人编瞎话说有老鼠。
(“你在胡扯什么,三楼怎么会有老鼠爬上来?”)宋泽炀尴尬的打掩护,“哎,没了,没了,跑了,跑了,别叫了。放了放了啊,放了好啊。”
两人一起看着罪魁祸首虞筱阳,他还是一副仔细看题的样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孙老师,给我讲讲相对论吧?”虞筱阳突然抬头问他。单纯的让人觉得刚才他是被谁附身了,“这么快就要下课了。”
虚假的虞筱阳,真实的鱼小黑。
“这玩意你们不学啊,都快下课了……那把问题的机会让给别人呗。”
虞筱阳嘴一撇,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
……
下午突然要把自习课换成一节大扫除,斯闻感到轻松,也不用给他们班代课了。他在办公室里呆的胸闷,走到大厅外在玻璃门口,挨着车子棚那儿点了根烟。
仔细算了算,如果现在还在孙源升那里,也该已经该打第二个疗程的注射液了。
“这伙人真要置我于死地啊。”
斯闻单手环胸,对着门外的杨絮土烟圈,春风和煦,阳光甚好,温度也渐渐上升,就连斯闻也意识到该减衣服了。
“哥。”
虞筱阳拿着扫把出现在他身后,斯闻来不及把烟给掐掉,转身问他怎么了。
“看不见你,就想找找你。”虞筱阳探身看着他躲藏在身后的烟头,“你怎么又开始抽烟了。是不是只要我不在身边,你就抽烟?”
“啊,没有啦,就是想出来散散心,生活不易,为师叹气。”
斯闻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火星子被球鞋底碾碎,留下了黢黑的一道印,他望向大厅,里边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在操持卫生,他摸摸虞筱阳的耳朵,让他也去劳动。
“刚扫完地,别乱扔垃圾!我扫了两片卫生区,拖完了地,窗户有人管,我看完了来看看你。”虞筱阳不情愿的拿开他的手,“我现在恨不得天天跟你黏在一起,我不想失去你。”
“我不走啊,我走什么呀,我也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一切都是未知数,所有的事都早着呢,可不要这么早就灰心啊。”斯闻把他拉在一边,小声的贴在他耳边说,“第二疗程在五月底结束,要是没有抑制剂,我的情况会更差。但孙源升不会就这么让我死在别处的,他应该会派人送来相关药物。”
斯闻总算弄清楚了现在的状况,他无法缓解自己体内的症状,尝试了各种药物也都没用,只能任由du品上瘾一般,源源不断的用孙源升特制的药物试剂和抑制剂来维持身体里细胞的产生和灭亡,一旦截断疗程的时间过长,就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你就这么肯定?他要是换成别的药骗你怎么办?万一是毒药毒pin啥的。”虞筱阳把手伸进他夹克兜里掏出烟盒,“家里也不是实验场地,肯定没有那些医用设施。你就这样直接注射进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啊?”
“放手一搏吧,也不能就这样挂了,要是快出事了就和虞叔叔和阿姨通知一声,有酒精就行,心电图机啥的不要紧,你半夜醒了看看我应该不会出事。”斯闻呢一把抓过烟盒,“小孩子不能抽烟。”
“我今年就十九了,你也不比我大到哪里。”虞筱阳把烟盒还给他,“有什么好抽的,难闻死了。”
“我也不想抽啊,就和喝酒一样,总觉得这些东西是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存在,可以……化解萦绕在我心头的郁结。”斯闻又抽出一支烟,“你先回去吧,外边还是冷,别吸进去二手烟喽。”
虞筱阳猛然夺过他的烟,猛地吸了一口,胸口起伏,手中的拖把被扔在地上。斯闻有了上次被喂奶的经历,看虞筱阳伸到自己颈后的手和已经凑上来的脸,就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浓烈的烟草味还是从口腔贯穿了整个肺腑,他感到脑颅都要被熏焦了,五脏六腑都在被灼烧。虞筱阳个子长得太离谱,快要赶上体育生宋泽炀了,斯闻伸手勉强够到身后的墙面,腰被压得很疼,他稍微踮起脚尖,吸取经验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最后还是忍不住扭到一边咳嗽。
“呵……哥哥吸烟都不过肺,这有什么意思啊。”虞筱阳笑着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抹掉了斯闻被去呛出的眼泪,“我也可以化解你心头的郁结……甚至可以帮你纾解一切烦恼,哥哥,做那种事情吧,就这几天。”
“不行,你还是个学生。”斯闻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我良心上过不去,等到你毕业,毕业就,你就算做什么,都行……来日方长。”
“双方都同意的话就没问题,同意吧,哥哥,我我没问题的。”虞筱阳踢开拖把棍把膝盖顶在斯闻两腿中间,“不要,不想等了,万一有一天我一觉醒来,你一下子就不见了该怎么办,我会疯的,我会死的!”
虞筱阳捧着眼前人猛吸几口,斯闻心里想着要把对方推开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几经险些窒息后贴着墙滑下,不得不半坐在虞筱阳献出的膝盖上,低着头看着夕阳给两人拉长的影子。
“我看你现在……就挺疯的。”斯闻喘了口气,缓缓道,“这是,学习的地方。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可能对一个学生做那样的事,像上次那种玩笑,就不要再开了。”
“我不是故意要你生气的,我只是……我害怕。”虞筱阳不愿放弃,“可我们不是普通的关系,我们……”
透过玻璃门,虞筱阳看到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他警惕的朝大厅那边观察,发现是个手里攥着抹布的女生,抹布淌着水,滴在地上形成了一片,看滴落的水的面积……她大概应该看很久了。
“!!!抱、抱歉!!”女生尴尬的又紧张的把头扭到一边,朝着表情严肃的虞筱阳摆了摆手,“没没没,我什么都没看见!!”
虞筱阳看清了偷看的人是谁,他又看了看掉在一边的拖把,弯腰把它捡起来拿到她面前。
“你是收劳动工具的吧?”
年馥瑶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赶紧拿过拖把。
“我就是……发现少了一把拖把,然后就,呃找嘛,你们下次,嗯……太阳把你们的影子拉的太长的,照到大厅门口了。”年馥瑶憋红了脸很窘迫,撞破了别人的亲热,实在是不好意思,但耐不住内心的熊熊火焰,还是小心翼翼的询问,“是不是孙思文老师?我注意了很久了,嘿嘿。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还有那个,林麟霖同学和宋泽炀,是不是也……嗯我就是太好奇了!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虞筱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年馥瑶就一溜烟地跑掉了,她似乎心情好的很,连蹦带跳的跑到操场上,还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天啊,怎么把他俩也卖出来了。”斯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恐怖事件,刚在暗处按兵不动,听完动静之后满头大汗,“没关系,她刚才也说自己不会说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咱们不说他们俩就不知道自己暴露了。”
斯闻强颜欢笑着安慰虞筱阳,但虞筱阳倒不觉得怎么,因为跟斯闻的亲热技巧啊都是母亲教的,毕竟她的经历比常人特殊,一下子就接受了,并且非常赞成两人在一起。就是担心林麟霖和宋泽炀会不会被老师发现。
“没事,年馥瑶不傻,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会儿再提点她一下。”
“你上。”
虞筱阳就坐在大厅椅子上等着她返回,在楼梯口跟她大致说了几句,年馥瑶的表情从欣喜边变成了同情,又从同情转换为欣慰。
“嘿嘿,我观察力一向很强的,这种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毕竟这种爱情太勇敢了,我们也只会私底下自己嗑cp……没想到在自己身边也……实锤了呀!激动!”
“你们?这……还挺多人?”
双方相互了解了彼此的状况,年馥瑶打算暂时对所有人保密今天看到的一切,自己吃独食也挺快乐……
……
……
终于放学了,斯闻这几天每次一到这个时候就头晕,就今天格外严重,不知是在撒娇还是副作用更严重了。他趴在虞筱阳身上往一边坠,要不是拽着他可能就会掉下去了,虞筱阳一路上都在责怪他,说是抽烟的原因。
“唔……跟这个没关系,就是晚上开窗户吹多了风。”
“肯定是,而且你今天还抽两根!要不明天你就别上班了,我也不去机构了,请假照顾你,你这弄得太吓人了,庞奶奶都比你身体好!”
“你好凶,像啰嗦老太婆。”
等坚持着回到小区,虞筱阳决定还是背他进电梯,斯闻也没再口是心非,别说走几步了,站着就能摔倒,这比喝了伏特加还晕头转向。
电梯门打开,有个陌生的女人站在斯闻之前租的那个房子前,大概也刚来一会儿。可斯闻却从牙缝中挤出了嗤笑声,想必是熟人吧。
“孙蓓啊……你半年前,扇我那一巴掌,到现在还疼着呢……”他抬头眯着眼睛让虞筱阳把自己放下来,“怎么,过得不舒服……又来看我的笑话了?”
……孙蓓?
虞筱阳这才想起来,那天偷偷躲在停车上,见过这个女人,只是当时她看起来又老又沧桑,与面前这位判若两人。
“嘁,比你有意思的事儿多了去了,上次说的那般难听,也没见你皱一下眉毛,还是一如既往的蹩,自以为是。”孙蓓看着嘴唇泛白挡在虞筱阳前边的斯闻,忍不住冷笑,“你还是坐下来好好歇歇吧,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如你所见,快倒下了,请说说您此次莅临是有何贵干?”
“没什么事儿,就是怕你死早了。”孙蓓摸索着挎在背上的皮包,“有些事远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