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绝境逢生的风信草」斯闻
注:本篇为斯闻第一人称角度所写的日记,带拼音的是他当时不会写的字
2008年11月6日,十月初九,星期四,小雨
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几天一直发高烧,我的嗓子好疼,全身好像都废掉了一样,那个男人给我打了好几针,他好像是个医生?他长得比爸爸年龄大,我讨厌他。
好多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楚了,我不想忘掉以前的事,所以我要写日记,记下来,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从这个屋子里出去,我一定要回到我自己的家,可是我记不清曾经那个家在哪里了,我只知道,我的名字,我有一个妹妹,还有我的爸妈。
爸爸妈妈,真希望你们能快点找到我。神啊,求求你了,让他们快点来接我吧。我再也不乱跑了,我知道,我一定是被人贩子带走了。他们真的很可怕,这不是做梦,我以为这只会在电视上出现,可是不是,我真的好害怕……如果我不跟小彬分开走,现在是不是就已经到家了?
妈妈,我明明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大声的呼救,可是路上的的人都不理我,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还有的人说什么,pan逆期?差不多能听懂,这一定是不好的词。
他们一共四个人,三个男的一个女的,开车的是个女的。他们捆住了我的手,我学着电视剧的剧情,可是根本挣脱不开,那绳子勒的我好疼,我的手被拴在了车窗下边的扶手上,挂了很久,胳膊好酸好酸。
他们把我的嘴巴用胶带贴起来了,我真的太饿了,可是我没有哭。终于到了晚上,那个女人把胶布撕开,胶布粘得太紧了,我的嘴唇被扯流血了,她从窗户外给我扔了一瓶矿泉水和馒头。
嘴巴很疼,我一直在舔,其中有一个男人坐在前排,他扭过头来对着我笑,他笑的很奇怪,让我感觉很难受,他还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没法躲开。
我被扔在后车座,那四个人商量了一下,让一个戴眼镜的胖子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可是很快他就睡着了。透过车窗,我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又黑又冷,我快要冻死了。
我听到了布谷鸟的叫声,那声音真的很可怕,明明语文课本上是夸赞它们的。我很神奇的想到了汶川地震,那些人被埋在房屋地下,照样奇迹地活了过来,我为什么不能。后来我也不单单害怕了,我在想怎么才能逃走。
我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我被晃醒了,这次坐在我身边的是前一天那个笑起来很奇怪的男人,我的眼没有被蒙上,我悄悄地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可以猜出来这是郊外。
我越来越觉得害怕,他们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里?难道是我家的仇人,要把我分尸?还是说,要把我的器官拿出来卖掉?
我不敢再想了,我觉得我快要哭出来了,可是我不能让他们感受到我的绝望,我忍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度渐渐上来了,太阳被埋在云里,看起来像是快到十一点了。
对面有人拦住了车,我身边那个男人把他带着烟酒臭味的夹克盖到了我的头上,我被他按着动不了,但是我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对面那人说自己是巡警,要检查车上是否有违禁物品,我听不清,但是我照样激动的挣扎。
车门被拉开了,他要求把我的身上的衣服拿下来,阳光很刺眼,我以为我见到了救星。
“这是我家孩子,两岁发烧,烧的精神有些毛病,总想着有人要杀他灭口,你看看,警察同志,都不敢让他见人。”那个人贩子女司机信口ci黄。
那人打断了他,看了我一眼就要走,他说他只是来查毒/品的 ,别的屁事都别找他。
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草草了事。我挣扎着说他们要卖我的器官,他们要把我打残,我不想死在这里……可他白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不懂,为什么这和我印象中的警察不一样呢?我明明已经表达的这么清楚了,可他还是掏出对讲机,说一切正常。
我还想再挣扎一会儿,可是我旁边那个男人却把我按的死死的,他把夹克搭在了我的身上,我能感觉到他竟然把手放在了我大/腿/中间,我感到他要摸什么,我想要咬他的肩膀,却被扇了一耳光。
女司机听到了这声音,扭头瞪了他一眼,其中一个长头发的男的肮脏的骂了他一句,我没能忍住发抖,只听见他说——
“别慌着玩坏了。”
我觉得我正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
……之后的之后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当时车开到了火车站,在那个什么服务区的时候,那三个男的进去买东西,其中一个要上厕所。开车的女人一边抽烟一边监视我。
就在三个男人进去之后,突然冲来了几个人,凶神恶sha的把车窗砸破,嘴里喊着“欠钱不还”之类的话。女人在辩解,却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
前两天晚上他们睡着的时候,我都在用牙咬我手上的绳子,在他们打架的时候,我用力的扯着,可惜没有挣扎出来,只是把车门上的那截给弄掉了。
我的双脚没有被绑,我用尽所有力气跑进了大厅,那里很多人,我不知道该躲到哪里,我没有去卫生间,因为那三个男人肯定会去封闭空间找我,我也没有去候车室,因为那里太显眼。
我蹲在了候车室的椅子后边,只敢透过缝隙看外边。可是我不能一直躲在这里,慌乱之中我被挤上了一趟火车,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没有买票,我只能躲在厕所,两个小时以后,我迷迷糊糊的逃下车。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坐在站台旁的长椅上,不知所措的看着奔驰而过的火车,像是没有终点。
后面的记忆就更模糊了。我只记得那天下午下了很大的雨,电闪雷鸣。醒来之后就发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我的身边。
这个房子很大,屋子里也很亮,只是我手上被扎了很多针眼。见我害怕,那个女人微笑着告诉我,我发了高烧,这是为了救我的命。
……三天前我确实是这样以为的。直到那个比爸爸年龄要大很多的男人让人把我绑在椅子上,头顶是花白的灯泡,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随着一阵困顿,我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男人说是他救了我,救了在火车站快要死了的我,他要我喊他“父亲”。
怎么可能呢?我已经有了一个父亲,我怎么可能再给别人当儿子呢?我当然是不会同意的,我说了自己心里想的话,我请求他帮忙寻找你们。
那个男人听了之后异常生气,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听了之后很生气,我想站起来和他理论。他却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之前喝过的药全都吐了出来,我很难受,我不知道他让我吃了什么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动手打我。
他身边那个漂亮的女人拍着他的背让他不要生气,却丝毫不理会跪在地上呕吐的我。我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人叫爸爸!
我身后有镜子,我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我,我以为自己只是“穿越”了,等到大结局的时候,一定会回到你们身边的。
我错了,妈妈。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那两个人叫了保姆,让她把地上的呕吐物给清理了。她年龄大概在四十多岁,担忧的看了我之后,偷偷的问我记不记得我的家在哪里。
我赶紧回忆起来,可是没有成功,曾经的大部分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从大雨之后的事我也全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小彬,妈妈,妹妹,爸爸和……小彬?小彬是谁?
于是我坐在床下想了三个小时,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楼下突然有了动静,我在窗户跟前偷偷地看,能看到一个女孩在和那个男人吵架,还气愤的推了那个漂亮的女人。大概有十七八岁吧?
我看到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布料,仔细的看去,像是上边写的还有字。蓝色的像衣服,字是黑色的,有点熟悉。
斯……闻?
这是什么?这件蓝色的衣服是人贩子架着我上车时,我身上穿的那件。
那是我的,校服?那「斯闻」……是小彬用记号笔写在我衣服上的,我的名字。
那个男人直接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小彬是谁?
我的头实在是太疼了。大概是因为一直发烧的缘故,越用力想就越痛,记忆似乎越来越差,会不会是那个男人让我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药?
我不能再想了,我在抽屉里找了根笔,它很像铅笔,但是很容易断。这里没有纸,我写在了枕头套上,我要把它藏到床板下边,我不能再失去什么记忆了。
——
——
2012年8月29日?
我又一次被迫喝下了他给我的药,今天已经吐了四五次了,我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的头好晕。即使他不把我绑在椅子上我也不会挣扎了,已经没有力气了,逐渐绝望在日复一日的实验里。
我真的很想死,他们把我关押在这里,虽然有足够的食物供给和物资支撑,可我只是一只用来实验的动物,想找到家人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孙蓓在我放学回家的时候恐吓我,虽然被她爹教育了一顿,但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为什么我还在生不如死的活着?难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要用我这一世的痛苦来偿还吗。昨晚喝了安眠药,我记得它应该不能和孙源升给我调配的药物一起服用,因为我想死,死了什么都没了,我已经没有该争取的东西了。
可惜我没死透,我被送进了医院,他们给我洗了胃,让我这几天最好吃流食,稀粥之类的……没记住,管他呢,这条命已经无所谓了。
我是不幸的,我实在想不起来该怎么定义自己的价值了。
保姆阿姨回了趟娘家,这几天只有孙源升和他老婆在家。
特别好笑,她竟然给我喝牛奶。我现在闻见就想哕。
后来她告诉孙源升,奶里放了药,这种药是为了让自闭症的儿童服用,他们很对气味很敏感,这个试剂气味很淡。
别再折磨我了。如果我能杀了他们……既然不能,那就让我去死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2014年3月15日,贰月拾五,星期六,晴
今天孙源升好像很生气,我担心他万一发疯会祸害着我,我一天都没有从屋里出来,除吃饭上厕所之外,都在屋里。
原本他说要托人领着我去办理新的身份证,那个旧的快要过期了。哦,那个身份证不是我的,是孙思文的,而我是斯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知道这位孙思文,他是孙源升的大儿子,可惜最后自杀死了,于是我便被迫做了替身,呵呵。
试验品加替身。
我能听出来楼下的动静,莫蓝馨带着她的外甥又找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记者,怕不是孙源升摊上什么事了吧?这可千万别牵连到我,真是够烦的。
刚查了下电脑,今天是消费者权益日,不过以前国/家都没怎么重视,这会儿怎么严格起来了?有很多网页都显示说孙氏药业有猫腻,我刚想点进去,却显示网页打不开,真无语,一定是孙源升找人把热度给压下去了。
以后大/学找专业,我想向计算机专业发展,毕竟都是跟电子有关的,也一定能在网络上找到他的把柄吧。
孙蓓又不在家,估计又和她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孙源升已经不再让我尝试口服药物了,他说我到了一定的年龄段,要按时挂吊针和皮试,距离上一次皮试,胳膊肿了五天,不过很快就下去了,还可以接受。
他可能已经不再对我有疑心了,若不是之前记下了日记,或许我就彻底记不清童年的事情了,虽然模糊的片段寥寥无几,但是用力去想还是能记起来的。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等我有足够的行动力了,我就制造时机逃离这里。
2019年11月30日,星期六
孙蓓吸毒打死人的事终于被法/院告受理了,所幸孙源升没发现是出于我手,他虽然嘴上说着恶心这个女儿,但还是调动了各方势力尽力去保释她。他和朋友说他心中有愧。真可笑。这狗东西根本就没有心,谈何愧疚?
孙源升如此兴师动众,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誉不被玷污,真让人感动。
下半年快要结束了,这些年国/家查得很严,如果这样声势浩荡,指不定孙源升的把柄又会被揪住了。
外地有人发来了邮件,说是要请心理医师来辅助治疗,这价格可不低,又是哪家可怜人上了当。亏得黑进了孙源升的账户端,他上了五六层锁,费了我不少功夫,不过也不能多停留,以免暴露。
本来是想查找他的把柄,可是这些信件阅读后都被销毁了,心思缜密的老头子。
这个时机正好,如果我能把握好这几天时间,假装是孙源升和这张外地账单签合同。如果到时候被发现,阻止我行动,那合同就会违约,孙氏药业照样会陷入纠纷。况且他为了孙蓓到处找关系,大概没时间过多监视我。
不管怎样,这段时间都是对我有利的,是时候该去做我一直想做的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