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京都城进不去了
沈铮一行人出了梁城，日夜不休，直往京都去。在离京都三十里外有一处城镇，这座镇子规模庞大，加上其位置特殊，算得上是京都的咽喉要地。此处也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因此往来京都的人大多会在此歇息一二。
他们一行原本并不打算在此处停留，但一进镇子就感觉到这里的氛围有些过分紧张，那些街上的行人无一不是行色匆匆，人人脸上都显露着焦灼慌张之色，在看到沈铮这一行人时更是避之不及。
“这是出什么事了？”队伍中的马华道。
老余闻言接道：“难不成又是哪个王八羔子给咱们设的陷阱？”
“看起来好像不太像啊。”这次说话的是曾诚。
沈铮没理会他们的猜测，突然翻下马背，拽住一个正要从他身边跑过去的男人问：“出了什么事？”
那男人突然被人抓住，本来还有些恼怒，但一看这些人明显不太好惹，也就收了那股气焰，有些焦急道：“你们还不知道啊，这里都传遍了，二皇子逼宫叛乱，已经带兵包围了整座京都，据说京都城里早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了。咱们这儿离京都不远，谁知道他会不会带人杀过来，我劝你们没事还是快跑吧。”
“二皇子叛乱？”沈铮满脸震惊，就顾瑾那个怂包，他还敢逼宫？
身后的谢寻、马华等人也都听到了那人的话，纷纷围拢上来。
“二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马上进京。”片刻的震惊后，沈铮很快回过神来，他纵身跳上马背，双手一抖缰绳，马儿顺从的朝后仰了仰前蹄，哧溜一下就窜了出去。
身后其他人迅速跟上，刚才被逮住问话的男人还没走远，见状很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喂，现在京都外面有重兵把守，管控森严，你们进不去的。”
虽然马跑得极快，但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那人的话，只是也不会有人将他的话放在心里。
……
宁远城，在沈铮带着人悄然离开后，卫国公又带着陇右节度使范杭范大人，在城中转了好几日。
范大人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数日下来，他也察觉出卫国公有意拖延，迟迟不肯交出大权。虽然不知道卫国公具体有何打算，但好在自己也是有备而来。
在范杭再一次询问沈炼准备何时返京，对方答复“不急”之后，范杭终于下定决心用武力夺城。
这几日他早就摸清了宁远城中的人手数量，以及兵马排布情况，先前尾随他而来的一万人马早就驻扎在城外，范杭当晚就着人给城外递了消息，定好明日子时攻城。
虽说沈炼手中的兵马数量要多于他，但他只要在明日的酒宴上，下药将沈炼和他手下最得力的几个副将放倒，到时候群龙无首，哪怕城里的兵马再多，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而沈炼这边明知范杭有异心，自然不可能不防着他。因此等范杭派去报信的人刚一踏出院子，就被沈炼派来盯梢的人给逮了。
沈铮这会儿还没到京都，他这个当爹的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儿子拖后腿。
而季南星这边，她刚收到她大哥季北越从京都送来的书信。
岩九手下的人一直和京都保持着联系，因此她才在宁远城住下不久，就能收到家信这事儿并不稀奇。
季南星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封寻常家信，但信上的内容却让她越看越是心惊。
大哥在信上说，二皇子顾瑾近来与其母族往来过密。而二皇子母族林氏世袭武安侯爵，其祖上是早年跟着开国太祖一起打江山的功臣，这祖祖辈辈传下来，林家在军中威望颇深，手中也有着实打实的军权。
皇帝一向对手中有实权的武将世家颇为忌惮，也从不许二皇子与其母家过多往来，这么多年来，二皇子一直谨遵他爹教诲，也向来做得很好，这会儿怎么倒忤逆起来了。
季南星接着往下看，总算明白顾瑾为何会这样做。原来是因为皇帝突然动了立储的心思，而如今的皇帝膝下仅有三子，四皇子名义上被派去了胡族为质，自然不在立储人选里。
而剩下的只有二皇子与六皇子两人，六皇子虽年纪尚幼，却是中宫嫡出，加上有皇后娘家在朝堂上大力支持，眼看着支持立六皇子为储君的呼声就多了起来。
再看二皇子，他生母早逝，又自小与母族不亲近，既没人在皇帝身旁替他吹枕头风，又没外家在朝堂上替他谋划经营，被六皇子打压下去也只是早晚的事。
可他不甘心啊！
皇帝膝下子女不多，没历代王朝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加上自小没有亲娘在身边耳提面命的教导，所以顾瑾虽生在帝王家，却是难得的养成了有些天真的性子。
他一直以为他现在是父皇最年长的儿子，将来父皇的家国大业自然是由他来承担。可当皇帝将立储之事摆到台前的那一刻，顾瑾才有些恍惚的明白，原来权利别人也想要。
眼看着六皇子的风头越来越盛，顾瑾终于坐不住了，他派人暗中联络林家，林家也并不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家，以前是二皇子不愿意亲近，现在他既然主动派人接洽，林家自然顺着这根杆子也就上了。
只是季北越还在信中说，他能察觉顾瑾和林家的动作，皇帝自然也能察觉。他本就不喜皇子与有军权的外家来往过甚，二皇子却在这个时候笼络林家，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因此皇帝也许之前对立六皇子为储，只有两三分心思，这下恐怕已经有个七八分了。
而从林家目前的表现来看，之所以能忍着这么多年不接触二皇子，恐怕也是在韬光养晦，在等那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大哥的意思是，林家可能会撺掇顾瑾篡位？”季南星喃喃道，她微拧着眉头，又翻到下一张信纸，而从这张纸开始，季北越却没再说京都的事，反倒是跟她分析起了如今天下的形势。
眼下看似仍是顾氏一统天下，但在积年累月的天灾、懒政，皇帝又刚愎自用、庸碌无能的情况之下，大夏各处恐早就有人生了异心。
如今南方叛军突起，虽然眼下看着不成气候，但将来两年时间都无法将其彻底镇压，很难保证这股叛军将来会壮大成什么样子。
还有晋安王，此人是先帝亲封的异姓王，他虽盘踞在河东，但陇右、关内、淮南、河南几地的掌舵人皆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他有异心，那说他握住了大夏的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还有其他的地方官员，眼下皇帝在位，大家还看似安稳，如果京都那场叛乱成功，谁能保证二皇子就能服众。林家能通过武力上位，他们怎么就不可以。
季北越在信中说，大夏如今已是风雨飘零之态，他劝季南星早做打算。
季南星拿着手中的信沉默许久，才终于意会到季北越那句“早做打算”的意思。
大哥的意思是，大厦将倾，国将不国，别人能趁这乱世做出一番功业，他们为什么不能。
说实话，在此之前季南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她也不知她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种想法，只是如果她哥的预言成真，到真有那一日的时候，她能做什么？
季南星就这样拿着信，枯坐了一夜，直到天将黎明时，她才总算是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不贪恋权势，也不要无上荣华，但只有一点，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摆弄，就如这次被推出来给四皇子做替身一样。
想到这儿，季南星长长出了口气。既然心中有了打算，那她暂时就不能离开宁远城。不过这一切还都只是季北越的猜测，具体如何，还得等到京中尘埃落定的消息传来再说。
范杭那边，接连几天都没能见到自己城外的兵马有任何动作，便知道自己的打算肯定被人识破了。沈炼待他虽然与之前无异，但明里暗里看守的人不少，他的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虽然他很想指着沈炼的鼻子骂他居然敢抗旨不遵，欺君罔上，但范大人好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在人家的地盘上，他要是真把沈炼逼急了，倒霉受罪还不是他自己，更甚至说不定小命都难保，为了这么一趟差事，何苦呢。
既然沈炼现在还没有撕破脸的打算，那就且看看再说吧。
他这一看，就又过了五六日。季南星很快又收到了从京都送来的第二封家信，从两封信间隔如此短的时间来看，应当是第一封信送出没几日，季北越又紧接着送出了这第二封家信。
季南星大约已经猜到了信中内容，她等不及将信拿回房中细读，从岩九手中接过便拆开看了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信中说二皇子在林家人的撺掇怂恿下，发起了一场逼宫叛乱，皇帝在这场叛乱中不幸驾崩，如今林家人把控着朝廷，想扶持二皇子登基，但朝中不少大臣，以及皇后一党抵死不从。二皇子不得不延缓登基一事。
林家人为了避免朝中有人与其他地方驻军暗中勾结调兵，已经派大军将整个京都围了起来，如今京都人人自危。季北越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这封信送出来，而且他也知道可能很长一段时日无法再和宁远通信，他让季南星不必担心，自己趁早做好打算。
他将这封信送出来时还未收到季南星的回信，所以还在担心季南星迟迟下不了决心。
季南星将信纸重新折好，收进袖中，岩九看她似乎要出门的样子，忙问：“郡主要去哪儿？”
季南星道：“去一趟府衙，去把我的马牵过来。”
岩九连忙应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接下来要岩九做的事还很多，所以季南星也就没有拒绝：“可以，走吧。”